APP下载

简论西方生态思潮的四大论争

2014-08-15刘海霞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思潮资本主义人类

刘海霞

(山东建筑大学,山东 济南 250101)

西方自20世纪生态启蒙以来,各种生态思潮不断涌现,异彩纷呈。它们从不同的角度反思生态危机的根源,提出解决生态危机的方略。系统梳理西方生态思潮的发展脉络,总结它们各自的贡献和局限,对于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大致说来,西方生态思潮的对话与碰撞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生态悲观主义和生态乐观主义的交锋

二战以来,生态危机日渐成为全球性的社会难题。以罗马俱乐部为代表的悲观主义者认为环境污染将导致严重的社会问题,他们对社会的经济增长持悲观态度。与之相反,美国学者赫尔曼·卡恩(Herman·Kahn)和朱利安·林肯·西蒙(Julian·L·Simon)等人则力主无极限的增长,提出了与罗马俱乐部针锋相对的乐观主义观点。

1.悲观派——增长的极限

20世纪70年代起,罗马俱乐部陆续发表了十几个研究报告,如《增长的极限》《人类处在转折点上》《明天的战略》《人类的目标》《能源,倒过来计算》等,产生了广泛的世界影响。

《增长的极限》主要运用系统动力学的方法,选出了对人类命运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五大因素——人口、经济、粮食、污染和资源,并通过建立一个世界模型来研究上述五个因素及其相互关系。报告认为有限的系统(粮食、污染和资源)与增长的系统(人口与经济)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分析了环境污染的指数增长情况,认为环境污染在相当长时间内是制约经济发展、影响人们生活和健康的重大问题。报告指出:“如果在世界人口、工业化、污染、粮食生产和能源消耗方面现在的趋势继续下去,这个星球上增长的极限有朝一日将在今后100年中发生。最可能的结果将是人口和工业生产双方有相当突然的和不可控制的衰退。”[1](P17)

罗马俱乐部以其悲观主义论调,阐发了对经济和人口增长带来的环境问题的忧虑,为盲目的不顾及环境和资源状况的发展拉响了警报。他们所提出的问题被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引起了世人对社会未来走向的关注。

2.乐观派——没有极限的增长

《增长的极限》之悲观论调既获得了很多认同,也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和批判。美国学者卡恩和西蒙从乐观主义立场出发,对罗马俱乐部的悲观主义取向进行了批判,他们的思想主要体现在《今后二百年》《没有极限的增长》和《资源丰富的地球》等著作中。

卡恩在《今后二百年:美国和世界的一幅远景》中对罗马俱乐部的“世界末日模型”进行了批判,阐述了对未来社会发展的乐观主义构想。他强烈反对“零增长”理论,认为经济停滞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使得穷国永远贫困下去,使人们丧失对未来的信心。他指出在技术不断进步的条件下,能源、原料、粮食和环境的发展前景是光明的,粮食生产也会随着技术的进步越来越充足,能源的形式会更加多元化,世界在未来的200年内环境依然会保持良好。卡恩认为,虽然经济增长的速度会下降,但经济增长的趋势会延续若干代。

另一位乐观主义的代表人物——著名的经济学家和人口学家西蒙,则通过他的著作《没有极限的增长》和《资源丰富的地球》描绘了地球资源的乐观前景,对罗马俱乐部的“资源有限论”进行了批驳。西蒙认为,自然资源的供应在任何经济意义上都是无限的,自然资源的成本将持续下降。他指出:“由于知识的增加,地球的‘承载能力’在今后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不断增加,以致‘承载能力’这个词汇在现在就无使用意义。这些趋势强烈地表明,地球上自然资源基础和地球上人类命运正在逐步改善和充实。”[2](P11)从这个意义上说,自然资源是“无限的”,能源是“永不枯竭”的。

卡恩和西蒙等人的观点,以科学技术和人类能力不断进步为轴心,认为人类能够克服在原料、粮食、资源、能源等方面的短缺,未来的前景依然是美好的。他们的论述增强了人类战胜困难和挑战的信心,但他们论证中的不严谨和猜测性,也被学术界屡屡诟病。

二、生态现代主义和生态后现代主义的分野

当前西方社会发展思潮中,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两种相反相成的哲学立场。与之相应,在生态领域也有两种不同取向的生态思潮:生态现代主义主张继续沿着当前现代主义的发展路径,走可持续发展和生态现代化之路;生态后现代主义则主张摆脱现代性思维的羁绊,开启后现代建设的潮流。

1.生态现代主义——既有框架下的可持续发展

生态现代主义思潮主张在不改变现代主义既有框架的前提下,实现发展进步的可持续以及社会制度的生态化。影响较大的当数可持续发展理论和生态现代化理论等。

可持续发展理论以其对发展的坚持和对公平的尊崇而被广为接受。它最初酝酿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被正式讨论则始于1972年的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这次会议达成了“只有一个地球”、人类要采取共同行动来保护环境的共识。1987年的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出版了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思想,并将可持续发展定义为:既能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了以可持续发展为核心的《21世纪议程》《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等文件。可持续发展理论自提出以来,对世界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它所倡导的在坚持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同时注意保护环境的理念被广为接受,“可持续”观念被扩展应用于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

生态现代化理论是由德国学者约瑟夫·胡伯(Joseph Huber)和马丁·耶内克(Martin Janicke)于20世纪80年代初创立的。它最初在德国、英国、荷兰等西欧国家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后来不断以其充满活力和富有成效而被世界各国所关注。生态现代化理论是经典现代化的生态转型,其核心观点是:“我们可以通过政策推动的技术革新和现有的成熟的市场机制,通过市场机制和技术创新,促进工业生产率的提高和经济结构的升级,取得经济发展和环境改善的双赢结果。”[3](P175)这一理论的基本内容包括:政府决策由原来对环境问题的忽视到将其作为核心议题;环境政策从补救性策略向预防性策略转变;科学技术发展轨迹由破坏环境向改善环境转变;市场机制由纯自由主义或新自由主义的模式转向环境政策引导与规范的模式等。

2.生态后现代主义——后现代的世界观与经济观

生态后现代主义最初以其激进的解构主义立场而令人关注,但在解构之后,遵循着解构—重构的逻辑,建设性的生态后现代主义正迅速以其现实意义而被寄予厚望。建设性后现代主义从实用主义立场出发,发展了建设性的后现代世界观、生态观、社会经济观等。这一流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有大卫·雷·格里芬(David Ray Griffin)、小约翰·B·科布(John B.Cobb)和查伦·斯普瑞特奈克(Charlene Spretnak)等。

大卫·格里芬提出了超越主权国家和国家主义的、全球民主的后现代世界观。他认为,对主权国家和国家主义的接受是政治现代性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一观念规定:国家不从属于任何外在权威,独立地管理其领土和公民,这一观念导致的可怕后果是无法确保国家之间互动的公正。因此,他认为我们应忘掉现代世界秩序而创建一种全球民主的世界秩序,这是通往生态文明的必要路径。小约翰·科布批判了西方文化中人与自然相疏离的传统,发展了人与自然有机整体的后现代生态观。他认为要想恢复合乎生态的生存方式,就必须做出根本性的改变而不仅仅是技术上的策略。他设想了一个充分的生态关系的应然状态:人类作为一个更大的自然系统的一部分而活动,自然生态系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趋向富饶。查伦·斯普瑞特奈克分析了现代经济主义对自然的破坏,提出了生态后现代经济观。她所主张的生态后现代经济,不把经济本身作为目的,而是以服务社区为目的;生态后现代的政府也会为绿色经济、绿色政治等提供契机,保护以社区为基础的经济和地方所有制等。她指出:“生态后现代的方法渴望医治生活中现代性的碎片,把个人既接入社会的嵌入体也接入生态的嵌入体。这是一个生态社会的愿景。”[4](P191-192)

可持续发展理论和生态现代化理论等生态现代主义思潮坚持了现代社会进步和发展的理念,他们的发展理念基本可以归入“常规性发展”层面;而生态后现代主义则消解了现代社会诸多核心理念的合理性,从经济、政治、社会等诸多方面进行解构和重建,呼吁建立一个全新的生态社会,他们的发展理念似可归入“革命性发展”的层面。

三、无差别主体指向与差异性主体指向的纷争

西方早期生态思想主要是在人与自然的关系场域中来讨论生态问题,他们将人类作为一个无差别的类整体来进行反思,拒斥人类中心主义立场,并在此基础上发展起了各种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其中影响最为广泛的当数大地伦理学和深层生态学思想。然而当深入考察人与自然的关系时,人们发现不同的社会成员在自然面前的地位是不同的,在不同的利益主体之间存在差异性和对抗性,由此催生了社会指向的生态思想——生态女性主义和社会生态学思想,他们深入分析了生态问题的社会结构原因,认为男性对女性的不平等关系、人与人之间的支配与被支配关系导致了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偏差。

1.无差别主体指向——大地伦理学和深层生态学

大地伦理学思想坚持整体主义的立场,认为整体大于部分之和。其创立者是美国生态学家奥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他强调地球是一个有生命力的存在物,人类和其他物种构成了生命共同体。利奥波德认为每一个生物物种都对生态系统起着重要作用,都具有它存在的自身价值,主张把本来用于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怀扩展到整个生态系统。大地伦理学将生命共同体的完整、稳定和美丽视为最高的善,并将其作为人类行为正误的判断标准。认为任何一件事情,当有助于保护生命共同体的完整、稳定和美丽时,它就是正确的,反之则是错误的。大地伦理学思想的意义在于,它改变了传统人类中心主义立场中将人视为自然主宰的观点,将人从大地共同体的征服者变为大地共同体的普通成员,对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生态思潮产生了深远影响。

深层生态学由挪威哲学家阿恩·奈斯(Arne Naess)首创,是当代西方环境主义思潮中最具革命性和挑战性的生态哲学之一。1973年,奈斯在《浅层生态运动与深层、长远生态运动概要》一文中,首次提出“深层生态学”的概念,在西方学术界引起轰动,吸引了大量的追随者。奈斯等人认为,当前的大多数环保运动都处于“浅生态”层面,它们背后的哲学立场是人类中心主义的,仅仅是为了人类的利益才去保护自然和环境。而深层生态学坚持生态中心主义立场,倡导从根本上改变文化及个人的意识形态结构,确立新的价值观念、消费模式、生活方式与社会制度,以保证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奈斯等人认为,保护生态环境的目的是要维护所有国家、群体、物种和整个生物圈的利益,追求人类整体利益和自然生态系统的“自我实现”。

2.差异性主体指向——生态女性主义和社会生态学

生态女性主义思潮在20世纪70年代出现,主要代表人物是弗朗西丝·德·奥波妮(Francoise d’Eaubonne)和卡罗琳·麦茜特(Carolyn.Merchant)等。1974年,奥波妮在《女性主义·毁灭》一文中提出了“生态女性主义”这一术语,标志着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理论研究的开端。她认为,对妇女的压迫与对自然的压迫有着直接的联系,强调女性在解决全球生态危机中的潜力,号召妇女起来领导一场拯救地球的生态革命,并在人与自然、男性与女性之间建立一种新型的关系。1980年,麦茜特在其《自然之死:女人、生态学与科学革命》一书中描述了机械论自然观取代有机论自然观的历史过程,指出有机理论的核心是把自然、尤其是地球与母亲的形象等同起来,这样对人类的行为本身就具有一种文化上的强制力。而到了17世纪,商业经济、科学技术的发展催生出一种机械论自然观,这种观点把自然看成是死的、可被人类任意改造的客体,并且认可了对自然及其资源的掠夺、开发和操纵。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更有责任、更有愿望结束人统治自然的现状,改变人与自然之间的疏远状态。

社会生态学思想将生态环境问题推进到社会问题,认为解决生态环境问题的方法蕴含在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中。它的主要代表人物是美国学者默里·布克金(Mur ray Bookchin)和丹尼尔·A·科尔曼(Daniel A.Coleman)等。布克金不同意深层生态学将批判矛头不加区分地指向人类整体的方法,他认为这一做法掩盖了生态问题更深刻的社会原因。他指出:“这一思潮将一个特权阶层置于一种有利地位,这一阶层非常急切地指责一个剥削社会的受害群体为当今时代的社会与生态弊端负责。这种观点所滋养的政治短视和社会迟钝比幼稚危害更大,它从好的方面说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迷惑人心,而从最坏的方面说则是一种彻底的反动。”[5](P22-23)布克金认为,现实社会结构中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导致在生态问题上人类社会全部成员对自然的支配,并且导致了在生态问题上的权利与责任不匹配。作为布克金的学生兼同道的科尔曼也认为:“首先需要认清存在于现有经济和政治制度之中的社会关系,因为环境危机的根源最终可以追究到这些社会关系。”[6](P39)他在大量实证调查的基础上指出,造成生态危机的根源不是普通民众,而是企业在追逐利润的基础上,以利益为诱饵左右政府的决策,二者的合力使得当前的生态危机愈演愈烈。他指出,只有民众都来关心政治,建构一种协商的基层民主制度,才能建立一个绿色的社会。

大地伦理学和深层生态学思想将批判的矛头直指人类中心主义,其意义在于引导人们发现和体察自然生态系统的整体性、重要性自不待言。然而因为人类社会本身的不平等,人与人之间的地位以及对自然的影响是不同的。生态女性主义和社会生态学将人类社会进行结构分解,思考不同的个体在生态问题上的责任和权利,认为应从变革社会的不平等结构入手来解决人与自然的不平等关系,这无疑是更具现实性和革命性的观点。

四、绿色生态思潮和红色生态思潮的辉映

西方生态思潮争论的焦点之一是人类生态意识的“深浅”问题,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浅绿”与“深绿”之争。随着争论的深入,生态思潮开始越来越多地关注社会政治制度等宏观现实问题,出现了绿色资本主义与生态马克思主义和生态社会主义的论争,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绿绿”与“红绿”之争。绿色资本主义思潮以洛文斯夫妇(A.B.Lovins和 L.H.Lovins)和保罗·霍肯(Paul.Hawken)等为主要代表,主张在资本主义制度的基本框架下,通过社会改良和技术进步来建设生态社会;而红色生态思潮则以本·阿格尔(Ben Agger)、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戴维·佩珀(David Pepper)等为主要代表,认为资本主义制度具有无法根除的生态弊端,主张恢复马克思主义的传统,建立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制度。

1.绿色资本主义——社会改良路径

绿色资本主义即自然资本主义(Natural Capitalism),是一个将生态足迹方面的代价考虑在内的反思资本主义的方案。洛文斯夫妇和保罗·霍肯等人于1999年在《自然资本主义——掀起下一次工业革命》中提出了这一概念。他们观察到一些政府和企业对生态系统的惊人破坏,并反思这些做法的原因,认为“经济植根于环境”,公司不重视生态系统服务的原因是由于这些服务的价值并不出现在企业的资产负债表上。霍肯等人指出,与工业革命时期人员的短缺不同,当前短缺的是自然资源,所以应重视对自然资源的节约,对生态系统服务的“自然资本”进行适当评价,使生态目标和经济目标重新成为一体。

他们指出:“只要我们依靠能使资源更具生产力的先进技术,使经营我们的企业的方式发生一些非常简单的变化,我们就能为今天的股东和未来几代人获得令人惊讶的利益。”[7](P3)他们详尽论证了通向自然资本主义的企业实践历程,主要包括四大转变:一是增强自然资源的生产力,减少资源从消耗到污染的浪费;二是仿效大自然设计的封闭循环生产系统,消灭浪费;三是经营模式从销售商品转为提供解决办法;四是对自然资本进行再投资,使生态系统能够更丰富的提供服务和资源。绿色资本主义的倡导者通过大量的获利公司的个案来验证他们的观点,他们的理念对全球商业界和企业界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引发了企业生产方式和商业经营模式的转变。

2.红色生态思潮——生态马克思主义和生态社会主义

与绿色资本主义立足改良的出发点不同,生态马克思主义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器对资本主义的生态弊端进行了深刻揭露。他们对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消费方式等进行分析,指出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可持续性。加拿大的本·阿格尔在其著作《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中首次提出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概念,开创了从资本主义异化角度反思生态危机根源的先河。他指出,资本主义的生产逻辑必然导致生产的异化,资本对利润的无限追逐使得生产规模具有无限扩大的趋势,而资本主义生产者为了将自己的产品销售出去,就必然会鼓励消费,引导人们不断扩大消费,消耗超过自身需求的产品,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消费,从而造成人类对自然资源的过度消耗,引发生态危机。继阿格尔之后,美国学者福斯特对马克思的生态学思想进行了深入解读,对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可持续性进行了系统说明。他重申了马克思关于资本本质上是反生态的,造成生态危机的最终根源就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等观点,提出只有马克思主义的生态世界观才能指引人类走出生态危机。福斯特认为,资本主义制度偏向能源与材料的过高消费,致使资源供给和废料消化都受到严重制约,已使全球进入到生态系统不可持续的发展轨道。“不论描述自然资本的修辞如何动听,资本主义体系的运行却没有本质上的改变,也不能期望它改变。”[8](P28)

生态社会主义思潮对资本主义造成的全球性生态环境破坏和环境不公正进行批判,呼吁超越各种生态中心论的思潮,对社会制度进行变革,建设生态社会主义。它萌生于20世纪70年代,80年代被德国绿党作为政治口号提出,90年代形成了较为明晰的理论主张。1993年,英国学者戴维·佩珀出版了他的著作《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认为正是因为资本主义以逐利为根本目标的制度安排,促使其不断扩张以牟取更大的利益,并在全球范围内推行资本主义的价值观,导致全球众多国家以经济增长为惟一追求,不顾环境和生态的承受能力,加剧了全球生态危机。他认为人类克服危机的真正出路在于建立更为合理的社会制度,“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理论与实践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需要。”[9](P1)

绿色资本主义思潮认为只要对自然系统的生态服务功能进行重新评价,在生产过程中减少乃至消灭浪费,就能实现生态目标与经济目标结合的“自然资本主义”;生态马克思主义和生态社会主义思潮则以马克思主义的视角来分析生态危机,深刻意识到资本逻辑所造成的“异化生产”、“异化需要”和“异化消费”,指出要想摆脱生态危机,就必须对资本主义进行革命。

总之,西方生态思潮的发展大致经历了这样几个阶段:首先是形而下的对技术的批判,继而是形而上的对机械论自然观的批判,然后转为对现实的政治制度、社会制度的批判。系统梳理西方生态思潮的发展脉络,对于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一是建设生态文明要警惕盲目的技术乐观主义,注意规避科学技术对生态的破坏作用;二是建设生态文明要发挥理论先导的作用,建设中国特色的生态文化;三是生态文明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应该注意社会制度的协调跟进,推进社会公平正义,维护环境公平等。我们可以充分吸收西方生态思潮的已有成果,结合我国的具体国情,探索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生态文明建设路径。

[1]【美】丹尼斯·米都斯等(李宝恒译).增长的极限:罗马俱乐部关于人类困境的报告[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2]【美】西蒙,卡恩(武夷山等译).资源丰富的地球:驳《公元2000年的地球》[M].北京: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8.

[3]【德】马丁·耶内克(郇庆治译).生态现代化理论:回顾与展望[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0,(1).

[4]【美】查伦·斯普瑞特耐克.中国:生态后现代势在必行[A].李惠斌,薛晓源,王治河.生态文明与马克思主义[C].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8.

[5]【美】默里·布克金(郇庆治译).自由生态学:等级制的出现与消解[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

[6]【美】丹尼尔·A·科尔曼(梅俊杰译).生态政治:建设一个绿色社会[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

[7]【美】洛文斯(A.B.Lovins),洛文斯(H.L.Lovins),霍肯(P.Hawken)(张达文译).论自然资本主义(上)[J].国外社会科学文摘,2000,(4).

[8]【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耿建新,宋兴无译).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9]【英】戴维·佩珀(刘颖译).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

猜你喜欢

思潮资本主义人类
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是新型帝国主义
春秋时期重民的社会思潮
人类能否一觉到未来?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剥削的两重批判——基于《资本论》第一卷的思考
人类第一杀手
1100亿个人类的清明
从回归温柔敦厚到走向天马行空——当代文艺思潮的一种转向
人类正在消灭自然
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发展趋势
论20世纪初年的“兴女学”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