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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受美学看“哈利·波特现象”

2014-08-15张丽莺

延安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罗琳哈利波特

张丽莺

(四川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 610101)

自1997年以来,英国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作家J.K.罗琳及其魔幻系列小说《哈利·波特》逐渐在全球掀起一场十年之久的“哈利·波特”热。该系列的七部作品被翻译成包括希伯来语、古希腊语在内的七十多种语言,在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累计销量突破5亿册。整套图书的全球发行量仅次于《圣经》和《毛选》,成为世界发行量排名第三的纸质书。同名系列8部电影在美国已累计超过2 2亿美元的总票房,成为美国史上最卖座的系列电影。其全球的总票房累计已创下7 5亿多的骄人战绩。伴随着书籍和系列电影的热卖,一系列与其相关的衍生品也相继诞生,不管是哈利·波特的衬衫还是巫师的斗篷,不管是哈利·波特的标志性眼镜还是各种搞怪食品,以至于相关的主题网络游戏都拥有着巨大的消费市场。2010年正式对外开放的环球冒险岛主题公园更是为魔法世界的拥趸者们在现实世界建立了一个脱离“麻瓜”身份的世外桃源,掀起了“哈利·波特”主题游的热潮。形成了一个横跨图书、电影、网络游戏、玩具、主题公园等多个领域,价值高达2000亿美元的产业链。[1]在2 0世纪末2 1世纪初世界文坛不太景气的情况下,罗琳和其《哈利·波特》系列在英国乃至世界文坛引起的轰动说明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部文学作品,而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被称之为“哈利·波特”现象。是什么使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单身母亲一跃成为全球知名的畅销书作家,是什么使得一套魔法题材的儿童图书造成如此大的轰动效应呢?本文试从接受美学的角度分析该系列小说中反映的文化现象以及流行的原因。

接受美学,也称“接受理论”或“接受研究”,起始于2 0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一种文学批评理论。主要代表人物是德国康斯坦丁学派的文艺学教授姚斯和伊瑟尔。接受美学着重研究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对本文的能动接受和再创作过程。姚斯在《文学史作为文学科学的挑战》(1967)一文中指出,“文学作品并非对于每个时代的每个观察者都以同一种面貌出现的自在客体,而象一部乐谱,要由演奏者将它变成音乐。只有阅读活动才能将作品从死的语言材料中拯救出来并赋予它现实的生命”。[2]460因此,他认为只有当文学文本有读者参与,只有将读者纳入对文学文本分析的构成要素,这部文学作品才具有艺术生命力。

一、市场化运作对期待视野的形成

姚斯认为,读者在阅读任何一部文学作品之前,都已处于一种先有理解或先在知识的状态中,总是以自己“生活的和文学的期待视野出发去看待”。[2]461所谓“生活的期待视野”是指读者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状况,个人的教育水平,生活经验,价值观,人生观以及性格、气质等,而“文学的期待视野”则是指读者从以往的阅读经验中所获得的对文学内在特质的认识,以及他的审美观,审美情趣等。[2]257由于每个读者的期待视野不同,就会形成不同的阅读动机和兴趣,同样也会影响着读者对于文学作品的选择和评价,以及文学作品对于读者可能形成的影响力。由此可见,对于不同的文学作品会有不同的接受群体,在不同的时代会形成不同的接受程度和评价方式。因此如何最大限度地扩大读者群和品牌影响力,提升读者对文学作品的认可度,成为现代市场营销关注的重中之重。

当罗琳完成第一部作品——《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创作之后,经历了数次退稿的挫折,终于由一家小出版社发行,首印也仅有5000册。但是当第七部终结之作——《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首发时,已经达到每秒钟卖出800册的惊人销售量,是什么造成了这个出版史上的神话呢?

从发行《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开始,罗琳就要求出版发行方全球同步开封发行,在此之前则绝对保密。图书发行时也经常举办各种大型的活动,如美国约瑟夫-贝斯书店就充分利用“哈迷”的热情与好奇心,举办了由4000人同时参加的午夜魔法晚会,造成轰动效应。在首发式的当晚,世界各地都有大批的“哈迷”穿着巫师的长袍,手持魔杖在书店门口彻夜排队,再加上罗琳亲临现场引起的轰动效应,使得一本儿童图书的发售行为成为了全球“哈迷”的狂欢盛宴,其造成的潜在影响力已远远不是用发行量可以衡量的了。

同时,《哈利·波特》系列故事还与影视、动漫、网游等现代化技术有机结合,从视觉、听觉等各个方面充分调动读者的接受欲望。《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成功又再次助推了系列图书的销售。再加上众多相关新闻,拍摄花絮和主演之间的花边新闻所产生的巨大煽情作用,对受众不禁产生这样的心理暗示,这部作品的确值得一读,电影绝对不容错过。从众效应是指作为受众群体的个体接受信息时所采取的与大多数人相一致的心理和行为的对策倾向。作为社会群体中的个人,出于害怕被孤立的心理会潜移默化地接受大多数人的意见以达到一致。这一点也无疑为《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成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二、审美距离与期待视野的实现

“哈利·波特”现象引发了各界的理性思考。正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刘玉山指出,“大家认为《哈利·波特》是国际畅销的魔幻小说,但它实际上是文学书,它涉及的人物、人与人之间的人文关怀,中国读者也能引起共鸣,世界上有很多写魔幻的书,为什么罗琳的书受到关注,这也是值得我们探讨的”。[3]101因此,我们在探讨“哈利·波特”现象外在因素的同时,更要注意到正是这部作品本身的文学魅力对读者的巨大吸引力才是其能够风靡全世界的内在动因。

姚斯认为,期待视野包括一个与作者有关,一个与读者有关的两个体系,两种视野要相互作用才能构成审美体验的完全接受。读者在阅读一部作品时,会把它当作审美对象,大众获得美的享受时也会通过这部作品认识世界,认识自己,认识作者。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也重新创造了这部作品,反过来也会受到作品潜在功能的影响。这个心理过程可能会影响到读者的思维方式,看待问题的态度和行为准则,乃至世界观的改变。因此,接受美学认为,一部文学作品的意义只有在读者的接受过程中才能产生,是作品与读者互动的结果。而作品要激发读者开发某种特定的接受趋向,唤醒读者以往的阅读记忆,也就唤醒了这种期待。

作为一部以儿童文学定位的系列故事,罗琳在艺术创作时充分考虑了青少年心理及阅读兴趣、阅读需求及习惯。她知道要吸引青少年首先要唤醒这个读者群的审美预期。罗琳在接受采访时曾说,“儿童读物不是教科书,其目的不是要教会孩子们什么特定事物。这不是文学的特性”。[4]因此在故事情节的叙述上她套用了一个传统的英雄历险的故事,溶入在一个超越现实枯燥乏味的魔幻世界里,讲述了一个普通少年的成长过程。而故事讲述的张弛有度,有愉快的生活,有紧张的冒险,有轻松的比赛,有危险的考验,其中还不乏亲情、友情、爱情和风趣、幽默。而这些正好契合了青少年的阅读心理,进入了读者的期待视野。

(一)神奇的魔幻世界

在《哈利·波特》故事中可以找到很多的神话原型。邪恶的黑魔王伏地魔体现了撒旦的原型,魔法石保留着古代欧洲“炼金术”的遗迹,其中各种神奇的生物在古代史诗中都能找到原型。

与《指环王》不同之处在于罗琳不是把故事放在一个纯粹的虚拟世界,而是构建了一个与现实世界并行不悖的魔幻世界,这两个世界不是隔绝的,彼此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现实与虚构之间不是简单地相加,而是有机地结合,既保留了虚构的神秘色彩,又注意到了其与现实的必然联系。让读者能身临其境,真实地感受到这个奇幻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孩子也要去学习,也有着众多的校规要去遵守,大量的期末考试要去应付。除了学习生活外,同学们也有着众多的青春期问题要去面对。如何跟同伴相处,如何跟异性交往,面对不喜欢的老师和功课怎么应付,碰到困难如何去面对,更甚至如何面对生死的抉择,如何面对逝去的亲人等等。不过,这个世界又与现实的世界有着巨大的差异。在这个世界里,要穿过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墙壁才能到达这个神秘的世界。课堂上学习的是配药、变形、用飞天扫帚飞行、饲养怪物等充满奇思妙想的课程。课外还有类似现代足球的精彩的“魁地奇”比赛。一群小运动员们骑着扫帚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场景充分满足了孩子爱好游戏的心理。更有“魁地奇”世界杯比赛的盛况,跟现实世界一样疯狂的球迷、可爱的吉祥物、性感的啦啦队表演等。这一系列情节的安排,既处处透着现实的影子,又都跟现实不尽相同。在这个世界里,有会移动的楼梯(类似现代的自动扶梯),也有会说话会自由穿行的画像(好象4 G通话技术),有更新换代的飞轮2000(跟电子产品一样)。但在这些现实世界的影子产品外还有更加神奇的东西:会咬人的教科书,会送信的猫头鹰,会冲你大叫大嚷的“吼叫信”,还有各种搞怪的糖果,“冰耗子”、“饱嗝糖”、“果冻鼻涕虫”等等,为读者的阅读过程增加了无数的笑料及惊叹。[3]102

童话故事是幻想的产物。而这些幻想的故事正好满足了青少年需要游戏,需要空间和想象力的阅读快感。洋溢着童趣的魔法世界为现实生活中受到压抑的青少年找到了释放压力和得到情感补偿的场所,因此产生强烈的共鸣也理所应当了。

(二)丰富人物及情感的塑造

哈利·波特的故事正是讲述一个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姨妈家中备受欺负的普通小男孩,学习魔法,对抗邪恶势力,最终冒着生命危险与同伴一起实现打败黑魔王,为父母报仇,拯救世界的历史使命。在这样一个略显俗套的故事框架下,罗琳成功地塑造了一群虽然弱小,却勇敢、果断、勇于担当、面对困难无所畏惧的小人物形象,最终实现了邪不能胜正的作品精神的内化。在众多的人物中,哈利其貌不扬,却具有过人的顽强意志,在危机时刻机智勇敢最终成就英雄事业。不过这样的英雄并非十全十美的神话人物。他也有懦弱退缩的时候,也有为了应付考试临时抱佛脚的时候,也有出于好奇违反校纪校规被罚的时候。这些细节的刻画让读者觉得他就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邻家大男孩,非常的有亲和力。罗恩则是更加普通的小孩,懦弱胆小,成绩平平,但在危机时刻,他又表现出了勇敢的男子汉气概。赫敏聪明机智,简直就是那成绩优异,好出风头的小女生。再加上睿智的邓布利多教授,特立独行的斯内普,都让读者一下融入到这个神奇的学校里。强烈的代入感充分满足了青少年的幻想需求,并从中获得极大的满足感。儿童文学理论研究者杨锐认为,儿童文学就是要充分体现儿童性格的各个层面,并借助想象来实现幻想或释放现实中压抑的愿望。而《哈利·波特》的故事正好契合了儿童的心理需求,实现了审美的需要。

在哈利的成长过程中,虽历经艰辛和磨难,充满悲伤和痛苦,但他所获得的浓浓的爱也给现实中在物质追求重压下,在巨大的学业压力下的人们带来了精神支持和情感满足。哈利父母为了保护幼小的儿子不惜与伏地魔战斗而献出生命,其体现的伟大的父母之爱令人感叹。虽然他们离开了哈利,但是他们的爱一直伴随着哈利的成长,鼓励着他度过危险的困境。朋友之情也是《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一个重要的主题。没有罗恩和赫敏的支持与信任,很难想象哈利一个人能独自面对种种危险。正是在关键时刻罗恩的挺身而出,赫敏的机智勇敢成就了哈利的英雄事业。

(三)跌宕起伏的情节设置

根据接受美学理论,如果读者的期待视野与作品之间完全契合,则其“审美距离”为零,接收者完全进入角色,无法获得审美享受;如果“审美距离”超出了期待视野的作用范围,接收者对文学作品漠然。[6]341只有当作品超越既定的期待视野,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产生一定的“审美距离”,并通过对熟悉经验的否定或提高而造成“视野变化”时,读者才能从中获得阅读体验,并获得审美的愉悦感。

要抓住青少年读者群,罗琳深知故事情节的设置,悬念铺设的重要性。例如,哈利·波特的身世之谜,为什么哈利·波特与伏地魔有着神奇的感应,为什么邓布利多有很多秘密不直接告诉哈利,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一直纠结在读者的心中,产生了继续阅读的强大动力。其中最大的疑问就是斯内普到底是好人还是“食死徒”呢?从第一部斯内普教授出场罗琳就暗留笔墨,当读者都以为他是故意与哈利作对心胸狭隘的坏教授时,他在关键时又屡次出手相救哈利。到了第五部时,读者又发现他曾经是“食死徒”的一员,但了第六部他又亲手杀死了邓布利多教授。直到最终结局时,读者才惊讶的发现,斯内普教授隐忍多年,背负骂名,潜藏于伏地魔身边成了“卧底”,并最终为了正义事业牺牲了自己。他对哈利的母亲至死不渝的爱,以及对哈利的保护再回头去看不禁令人唏嘘感叹,也为罗琳的叙事手法拍案叫绝。在读者的期待视野被打破和重构的过程中,读者获得极大的审美体验。

三、结语

《哈利·波特》系列故事将一个古老的魔法故事巧妙地构建在现实世界中,讲述了一个英雄历险的主题。在唤起读者期待视野时又一次次巧妙地突破,产生“审美距离”,让读者产生新的审美期待。借助接受美学的文学理论,我们能够看到“哈利·波特现象”背后深层次的原因。正是由于对读者的关注,对现实读者期待视野的契合及超越,使得在现今科技高度发达,电子设备充斥青少年业余生活的时代,《哈利·波特》系列书籍能够获得神话般销售奇迹的原因。

[1]李佳佳.影评:《哈7》巨型产业链经济规模达2000亿美元[EB/OL].凤凰网娱乐,http://ent.ifeng.com/idolnews/yuping/detail_2011_08/08/8237778_0.shtml,2011-08-08.

[2]姚斯.文学史作为文学的挑战.赵宪章编.二十世纪外国美学、文艺学名著精义[M].江苏:江苏文艺出版社,2002.

[3]冉红.《哈利·波特》现象与受众文化心理研究[J].当代电影:学苑论坛,2005,126(3)

[4]曲志红,沈路涛.为儿童的文学:我们还欠缺些什么?[EB/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2-06/01/content_419414.htm,2002-06-01.

[5]戴维·科尔伯特,麦秸译.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6]胡经之,王岳川.文艺学美学方法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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