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县委书记相处的日子里

□ 崔世俊

上个世纪80年代，我在县委招待所从事采购工作。平时，除了给食堂购买原材料外，还要到餐厅收售饭票。

久而久之，一位接近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和我日渐熟悉。他身材魁梧，方方正正的脸庞、炯炯有神的双眼，外加满头乌黑的头发，一眼看上去觉得他是个精力充沛、富有智慧的北方男子。

每次开饭前，他总是与普通工作人员一样排在长长的队伍中间。轮到给他打饭时，他还微笑着跟我和几个炊事员打招呼。后来，我们听说他是刚上任不久的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富恩。

后来，他当了副县长、县长，两年后又当了县委书记，搬到县委大院的土坯房里，从此就很少见到他的身影。

一天，招待所里来了一位年近40岁的女服务员。她没有涂脂抹粉，更没有半点时髦的打扮，服务员中没有人比她再普通的。她每天上班前总是早早地来到值班室，与其他服务员一样进入房间整理被褥、打扫卫生。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得知她是县委书记的妻子孙荣香。

孙荣香是个勤劳、贤惠的农村妇女，与李富恩近20年来举案齐眉。县委、县政府的其他领导为了照顾李富恩的饮食、起居，原本是要把孙荣香安排到行政或事业单位吃“皇粮”的，可李富恩执意不肯。

当时因为我的书法在县城里小有名气，加上平时还能写个小消息什么的，所以那年被这位非亲非故的县委书记视为“人才”，破格调入县委办公室。

县委办公室与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那时，我除了拟写信息、公文外，另一项任务就是把李富恩书记批阅过的群众来信进行登记，再到有关部门催查催办。这年的冬天，山城连续好几天寒风呼啸、寒气逼人，每天晚上，他总是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批阅文件、群众来信，有时工作到深夜，甚至通宵达旦。他为栾川人民案牍劳形、劳心焦思，使我深感一个县委书记身上的重任。

次年一个落英缤纷、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俩来到全县最偏僻的狮子庙、白土两个乡。在两个乡的金矿山上，李富恩看到因部分村民乱挖滥采，造成山体到处是矿洞，洞外又堆满矿渣、淋金的氰化池时，他严厉地批评公社的党委书记，要求立即整改，强调不仅要发展矿业经济，更要保护好自然环境、生态环境，不能顾此失彼。

他回到县委后，又到重点工矿企业进行了7天的调研，最后制定出了节约资源、保护环境、保障安全方面的10条工矿业发展意见。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学生，与农民有着深厚的感情。在这年的端午节前，他穿隘口、踏隘路、翻山越岭，徒步四五十公里，来到全县最有名的公主坪、白沙洞、南崖寺等深山村。村里的干部和群众听说山沟里来了县委书记，他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有的从十几里外来目睹这位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位到达深山沟里的县委书记。在这几个村子里，他们给这位县委书记反映的最大问题就是，他们年年搞民工建勤，年年被派出去修路，可他们通向外边的路仍然是崎岖、陡峭的山路。

从深山村回到县委后，全县迅速开展了深山穷村调查工作。没几天时间，县里出台了深山穷村优惠政策16条。深山穷村如旱苗得雨。第二年秋天，南崖寺、公主坪等村向外的公路都相继开通了。

两年之后，他调到市里先后当了监察局长、人事局长，我与他联系得就很少，偶尔见上一次面，他还是念念不忘家乡的建设。几年前，他从市政协副主席退休后，我曾几次带着家乡的玉米糁、土豆去探望他。虽然年近古稀，他还是那样的精神、那样的纯朴、那样的热情。每次从他家离开时，我总是一路上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过去的一幕幕。我对他严于律己、一身正气、平易近人、勤政为民、远见卓识、高瞻远瞩表示由衷的敬仰和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