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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勃列日涅夫时期的三维视角考察

2014-08-15毛志浩

中共太原市委党校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列日涅夫体制苏联

毛志浩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872)

勃列日涅夫在位的18年是苏联历史中最为稳定的时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对苏联解体的原因研究中,学术界曾一直将这一时期排除在研究视野之外。近年来,随着学术界对苏联研究的深入,人们越来越多的以一种整体性的视角来看待苏联解体,对勃列日涅夫时期的研究逐步深入。在当前观点中,有人对勃列日涅夫时期持“肯定论”,认为勃列日涅夫时期是苏联国家实力最强、人民幸福感最高的社会主义鼎盛时期;也有人持“否定论”,认为勃列日涅夫时期将斯大林体制的发展潜力最终耗尽,从而对苏联的最终解体发挥了决定性的影响。事物的发展总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勃列日涅夫时期的苏联在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发展与社会的稳定确实存在,以至于在当今的俄罗斯人中间,很多人仍然怀念那个时期。但是勃列日涅夫时期并不是独立于苏联解体原因之外,它的稳定也掩盖了大量的体制弊端与社会矛盾,对苏联解体的最终质变积累了足够的因素,并导致其后戈尔巴乔夫改革积重难返,导致超级大国的解体,从这一角度来讲,勃列日涅夫时期可以说是苏联由盛转衰的历史拐点。综合这一时期的整体历史,着眼于勃列日涅夫在苏联解体中的角色,可以将其社会发展概括为三方面,即理论指导持续教条化、政治阶层逐步官僚化与体制运作渐趋集中化,正是这三方面相互影响,相互转化,最终造就了苏联的“停滞”,最终解体。

一、理论视角:理论指导持续教条化

恩格斯曾经说过:“共产主义不是教义,而是运动。它不是从原则出发,而是从事实出发。”理论对体制改革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有什么样的指导理论就会有相应的体制设计。在苏联解体原因的众多论述中,理论教条化被大部分人看作是苏联模式失败的根本原因。“苏共长期以来未能克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教条主义态度,未能使其得到应有的创造性发展,这导致了社会科学的停滞。”“马克思主义的拥护者们(列宁除外)未能执行恩格斯关于要像对侍科学那样对待社会主义理论的遗嘱。列宁以后的社会主义思想实质上已陷于僵化,在很多情况下甚至变为掩饰反社会主义的教规。”苏联赫鲁晓夫改革“揭开了斯大林体制的盖子”,但为何到了勃列日涅夫时期又重新回归到理论僵化、停滞教条的状态呢?总结看来,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马列理论基础薄弱,缺乏理论创新能力

勃列日涅夫是斯大林“技术决定一切”和“干部决定一切”的受益者,不管是学习还是职业经历,勃列日涅夫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没有接受马克思主义的系统理论教育,也没有领悟列宁主义的深刻内涵,从而使自己在成为和平时期超级大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最高领导人时理论基础薄弱,只能按照自身的经验与以往的模式理解马克思主义,从而难以避免陷入教条与僵化。这一点,勃列日涅夫本人也承认,在上台之初,在审阅助手们给自己准备的发言稿时,他说:“写简单点,不要把我写成个理论家,否则,不管怎么样,谁也不会相信这是我写的。”“有谁会相信我读过马克思主义著作呢!”另外,从勃列日涅夫本人性格方面来看,他“缺乏深谋远虑,优柔寡断,本质上是一个保守、怕承担责任以及从来不想对传统体制进行根本变革的人。”这样的个人性格也使得他不能走出教条的框架,听不进任何变革的建议。“他既没有国家所需要的深刻的变革理念,即便有人为他拟定了一个变革计划,他也没有能力去理解它、正确的评价它并付诸实施。这是一个向后看的领袖,他无法摆脱旧的框架。”勃列日涅夫理论的先天不足压制了理论创新,使苏联在经历赫鲁晓夫“揭斯大林盖子”之后重新归于封闭与僵化。

(二)巩固权力斗争需要,理论指导作用减弱

勃列日涅夫是经过对赫鲁晓夫“宫廷政变”的非正常体制上台的,而他成为苏共中央第一书记也带有偶然性,即并不是因为勃列日涅夫本人有多高的威望或者是才华当选,恰恰相反,正是作为在参加政变者中的弱势人物,他才得以作为一个“妥协性人物”或者是“临时过渡性人物”进入苏共最高层。另外,“从当时的情况看,推翻赫鲁晓夫行动的策划者、阴谋家,并不是出自什么崇高的理想,也不是为了实施什么苏联发展的新纲领,主要还是出自追求权力的欲望,或者是出自丢掉自己的官位的恐惧。”作为在斯大林体制下成长起来的人,勃列日涅夫在权力问题上是一个“十足的现实主义者”,有丰富的政治智慧与从政经验,而赫鲁晓夫的倒台也使他看到了权力集中的重要性,在这种政治环境中,必然就要逐步的扩大自己的权利,重视权力斗争,重视上级权威,权力权威代替理论权威,导致理论指导作用减弱,一切奉行权力斗争。

(三)社会发展理论超前,脱离正常发展阶段

在勃列日涅夫时期,苏联宣布建成了“发达社会主义”,这种理论上不切实际的发明,超越实际发展阶段,用理论创造代替社会存在,无疑是理论教条化的一个重要表现与原因。1967年11月,勃列日涅夫宣布苏联建成了发达社会主义,指出:“在我国建成的发达的社会主义社会,是‘各尽所能,按劳付酬’的原则占统治地位的社会。”1977年,苏联将“已建成发达的社会主义社会”载入宪法,标志着勃列日涅夫“发达社会主义理论”最终完成。但是,苏联发达的社会主义理论所描述的苏联情况与现实具有很大的差距,将苏联描绘成完美的社会,从而彻底堵上了改革的大门,死抱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不放,理论指导逐渐单一而僵化。

二、人物视角:政治阶层逐步官僚化

列宁曾指出:“我们一切工作中最大的毛病就是官僚主义……共产主义成了官僚主义者,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会把我们毁掉的话,那就是这个。”政治阶层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领导阶层,这一阶层质量的好坏直接关系着人民对于政权的认同以及国家的发展方向。勃列日涅夫时期,社会政治阶层趋于稳定化,形成了特权阶层,苏联共产党逐步脱离民众,从而逐步失去其执政的人民合法性。

(一)政治阶层利益固化,丧失政策的制定执行能力

勃列日涅夫时期的政治阶层,“已不是当年的无产阶级革命家,马克思主义对他们来说只是口头上说说的东西,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理想在他们头脑中已经淡薄。”利益固化、思维僵化的政治阶层,已经失去了列宁时期的无产阶级政党本质。在这种情况下,被特权阶层占据主导地位的苏共也无力再根据具体形势的发展制定符合实际的政策,逐步丧失社会精英的管理职能,逐步趋向老化与瓦解。

(二)国家机构冗余,行政效率低下

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的行政机构越来越庞大,勃列日涅夫出于更有效的控制权力、排挤政敌的考虑,不限制反而鼓励他所控制的党的机关去干预政府工作,使党政不分的状况愈演愈烈。在勃列日涅夫时期,党的部委权力部门从赫鲁晓夫时期的26个增长到1974年的44个,到80年代初大约达100个,在1971年到1975年间,苏联机关工作人员增加了近22%,到80年代中期,行政机关工作人员总数已达1800万。行政机构与人员的增加必然导致滥发文件、乱下指示,国家部门责任不清,利益不明,导致行政效率低下,从而使国家经济、社会各方面运转迟钝以致社会处于整体停滞。

(三)特权阶层形成,逐步脱离人民

勃列日涅夫时期人物层面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官僚主义的盛行与庞大官僚特权阶层的形成。在列宁、斯大林以及赫鲁晓夫时期,苏联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官僚特权现象,但始终没有足够的力量与环境使之形成一个社会阶层,“勃列日涅夫时期为特权阶层的形成提供了最为适宜的生长土壤。”苏联特权阶层的形成,一方面是苏联长期以来干部职务终身制、指定接班人制、个人权利集中制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勃列日涅夫时期所推行的干部队伍稳定化、社会改革停滞、对干部约束放松等一系列措施的派生物。特权阶层关注自身利益,对他们来说,“让一切与过去一样”就是对自己利益最大的保护。在苏联特权阶层逐步稳定化和扩大化的状态下,苏联社会的改革阻力重重,陷于停滞,人民群众的呼声也被漠视,久而久之,在人民心目中,特权阶层便与苏联党和政府画上了等号,人民与党和政府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从而使苏共的人心完全丧失。

三、制度视角:体制运作渐趋集中化

勃列日涅夫时期的体制运作呈现一种“静悄悄的斯大林化”的趋势,由尝试改革到最终集权。陆南泉在《走进衰亡》一书中将勃列日涅夫执政的18年中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即从1964年到20世纪70年代初,第二阶段从70年代上半期到1982年勃列日涅夫逝世;阿尔巴托夫在《苏联政治内幕》一书中也指出“我所知的勃列日涅夫有两个:病前的和病后的。”勃列日涅夫第一次患病大约是1976年夏季,所以两者的划分几乎差不多,集中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阿尔巴托夫也指出:“(20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中期,我们在对外政策领域取得了显著地成就。但从70年代中期起至改革之初,我们把这些成就丧失掉了,并遭到了一系列的严重挫折。”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勃列日涅夫时期推行的各方面的政策的确是经过了一个转折,在这一转折过程中,社会逐渐回归到斯大林体制状态,逐步进入“停滞社会”:经济停滞、政治停滞、思想停滞、对外关系停滞。这一时期体制运作的渐趋集中化,使苏联丧失了改革发展的最后一个良好机遇,导致社会的停滞与落后。

(一)经济改革渐趋停滞

勃列日涅夫执政初期,在经济领域针对赫鲁晓夫时期存在的问题进行了一定的调整与改革,北京大学苏联东欧研究所编译的《勃列日涅夫时期苏共中央全会文件汇编》收录了1964—1976历次中央全会的近50篇报告、决议等文献,单从文件数量来看,其中涉及到经济改革的有近30篇;1964年勃列日涅夫指出:“在发展生产方面,我们必须广泛的采用经济刺激,这一点比任何时候更明显了。”这些都说明在勃列日涅夫执政的前期,看到了原先经济体制的弊端,对经济体制改革是持积极的态度。在具体的制度设计层面,加强党对农村的领导,并且加强农业物质技术基础、改善农产品征购制度、鼓励和支持个人副业的发展等措施;在工业领域则主要推行以扩大企业自主权与物质利益刺激相结合的柯西金“新经济体制”改革。这些政策的实施,对于长期实行高度集中的指令性计划经济体制的苏联来说,为经济发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使经济形势有所好转。“勃列日涅夫与柯西金一起进行了在农业与工业方面的改革,使得第八个五年计划(1966—1970)成为我国历史上最好的一个五年计划(至少是从实行五年计划以来)。”随着勃列日涅夫本人权力的加强、柯西金被排挤、对社会主义认识理论上的教条,再加上镇压“布拉格之春”的影响,勃列日涅夫以及苏联国内因循守旧,求稳抑变的保守风气逐渐蔓延开来,1965年9月,勃列日涅夫在打压柯西金时,就曾说过:“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改革,改革……谁需要这个,谁又懂得这个?需要更好的工作,这样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自从苏共二十四大以后,苏联就不准再用“改革”一词了,而改用“改善”一词,认为“发达社会主义”下苏联对原有的体制不需要改革,苏联的经济改革也一直没能使传统体制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如果说赫鲁晓夫的改革,主要是在‘条条’与‘块块’之间兜圈子,那么勃列日涅夫时期的改革,则是在减少还是增加几个指令性指标之间扭来扭去;他们均未跳出传统体制的樊篱。”从70年代中期开始,苏联经济增长率日益下降,1982年苏联社会总产值仅增长3.3%,国民收入增长2.6%,如果排除当时“石油美元”以及“酒精饮料”的因素,苏联的经济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初实际上已经处于停滞的阶段。

(二)政治改革逐步倒退

在政治领域,勃列日涅夫的改革更趋于保守与封闭,对苏联社会的停滞与解体影响也更为深远。勃列日涅夫出于掌权的合法性考虑,批判赫鲁晓夫的“主观主义”与“唯意志论”,但是权力一经稳固,便很快取消赫鲁晓夫时期的改革,迅速向斯大林时期建立的高度集权体制回归。

首先,加强个人权力。赫鲁晓夫下台之后,苏联形成的是由勃列日涅夫担任苏共中央第一书记,柯西金担任部长会议主席、波得戈尔内担任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这“三驾马车”组成的权力格局,名义上分权实质上相互渗透的权力安排为权力斗争留下了伏笔。勃列日涅夫上台后,为巩固个人权力,大力削弱对手的政治力量,1965年,勃列日涅夫改组党和国家监督机构为人民监督机构,架空谢列平;1966年3月,勃列日涅夫以已经担任最高苏维埃主席为由,撤销波德戈尔内中央书记处书记职务,并于1977年解除其所有权利宣布其退休;1969年,勃列日涅夫批判“市场社会主义”,并不断通过权力安排,挤压柯西金。所有这些,都削弱了对手的权力,扩大了勃列日涅夫本人的权力支配空间,成为“三驾马车”中力量最大的“一架马车”。

其次,形成帮派政治。在牵制、削弱柯西金和波德戈尔内以及谢列平等人权力的同时,勃列日涅夫开始了构筑忠于自己的帮派体系的过程。勃列日涅夫任人唯亲,大力安排自己的旧交、家属、朋友等进入国家权力机关,而任用、提拔这些人的唯一标准就是要忠诚于自己。帮派政治的典型代表就是以勃列日涅夫为核心的“第聂伯罗帮”,这一帮派构成了苏联特权阶层的主力,同时也导演了“病夫治国”的丑剧,这样,即使是在勃列日涅夫重病缠身不能料理国事之时,这一帮派仍然忠心维护他们头脑的最高权力地位,“勃列日涅夫也在自己扶植起来的那帮‘小勃’们的围绕之下,优哉游哉地沉浸在‘发达社会主义’的虚幻梦境之中。”

最后,权力高度集中。在权力稳定之后,勃列日涅夫及其追随者为了维护既得利益,不断恢复并加强高度集中的领导体制,苏联“把党的领导作用理解为靠武力维持完全的政治垄断。”党政不分、个人集权、官僚主义、独断专行等现象愈演愈烈,这种体制下,人民“对于所号召的东西,对论坛上所讲的东西,对报纸上和教科书中说的东西就开始不那么相信了。”国家像一个老态龙钟的垂暮之人,对于国家的发展、社会的矛盾反应迟钝,渐渐失去人民的信任,失去了对发展形势的把握,从而渐渐使整个社会归于停滞。

(三)思想文化日益僵化

勃列日涅夫时期,受到社会大环境的影响,思想文化领域服务于政治与经济,也显得死气沉沉。从指导思想上看,斯大林集权主义深深印刻在苏联思想体制中,“在思想领域,整个社会意识形态和社会机制无需下达新的补充指示,就会自动恢复原状,就像被按到的不倒翁一样”;从勃列日涅夫本人来看,则大力鼓吹个人崇拜。勃列日涅夫的政治地位是建立在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之上,而这种体制往往同个人崇拜密切联系在一起,因而成为一种个人集权体制,勃列日涅夫的个人崇拜较斯大林时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苏联重新树立起一尊“人造之神”。从社会层面看,社会教条理论的控制使得社会政治书籍泛滥,知识分子也失去了创作的积极性,失去了创作的灵感与素材。另外,苏联在这一时期出现了“持不同政见者运动”,这一运动的出现也使得苏联强化对文化意识形态领域的专制与监控。这一时期,苏联官方意识形态脱离人民,“公众意识和社会道德所蒙受的损失是巨大的……这大大加深了人们对政权的不信任感,加强了不关心政治和玩世不恭的消极风气,腐蚀了人们的思想和灵魂……这是名副其实的停滞时期。”

(四)对外关系回归霸权

在对待资本主义国家的态度上,勃列日涅夫是在赫鲁晓夫和平共处、和平过渡、和平竞赛的外交路线下执掌政权的。上台之初,在谈到苏联对外政策时勃列日涅夫指出:“苏联对外政策不可动摇的基础是列宁的不同社会制度国家和平共处原则……为进一步缓和国际紧张局势而不倦的斗争。”这也就确定了勃列日涅夫执政初期对外政策的基调即缓和与西方国家的关系。但是这种缓和只是勃列日涅夫的权宜之计,在自己的后院(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稳定后,勃列日涅夫又扩张新的势力范围,与美国争霸。这一时期美苏冷战进入的第二阶段,苏联处于攻势,美国转攻为守。“在勃列日涅夫执政的18年中,苏联的军费开支逐年增加,从1965年的326亿卢布增至1981年的1550亿卢布,军费开支始终占国家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左右,到1979年,苏联的战略核力量开支几乎是美国的3倍。”庞大的财政支出使本已放缓的苏联经济雪上加霜,使国家越来越力不从心,政策失灵。对待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勃列日涅夫坚持“任何背离苏联模式的行为都是对社会主义的背叛与犯罪”,形成了“勃列日涅夫主义”,其实质就是在国际主义旗号下干涉主权国家内政的霸权思维。在这种思维影响下,1968年苏联出兵镇压“布拉格之春”,扼杀捷克斯洛伐克改革;1979年,苏联出兵阿富汗,这是苏联第一次在其盟国之外大规模使用军事力量,从而标志着勃列日涅夫扩张主义达到顶峰。这种对外关系中的霸权行径,不仅使苏联国内经济状况日益捉襟见肘,也大大损毁了苏联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声誉,使资本主义联合起来加大对社会主义的进攻,也使得苏联党和政府逐渐丧失民心,日益孤立。

四、对勃列日涅夫时期的认识

在苏俄历史上,列宁真正领悟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列宁的“有条件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制度设想,“一国胜利论”革命构思,“新经济政策”的经济实践,无不彰显着列宁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马克思主义观。列宁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学说不是我们熟读死背的教条,应该把它当做行动的指南。”但是苏联从斯大林确立起高度集中的斯大林体制开始,在此之后的领导人,却一直未能完全摆脱这一体制,从赫鲁晓夫到勃列日涅夫再到以后的戈尔巴乔夫,一直没能完全摆脱这种高度集权的斯大林体制的影响。

勃列日涅夫时期的最大特点是“稳定”,不仅经济改革逐步停顿,政治改革也出现倒退,这种局部的稳健的改革,使苏联社会陷入了“停滞”。在20世纪60年代,正是第三次科技革命在西方迅速开展的时期,在这种国际大背景下,苏联的停滞就意味着“倒退”,从而使苏联“在体制改革方面浪费了18年的时间,导致整个社会的停滞。”高放指出:“纵观苏联历史,可以看出勃列日涅夫执政的18年是苏联注定自取灭亡的决定性阶段。”阿尔巴托夫对勃列日涅夫时期的体制改革的总体评价是:“到这个时期,我国社会在斯大林专制的艰难年代中保存下来的向前发展的潜力看来已经耗尽。而苏共二十大所激发的,而在随后的岁月中被保守主义的灭火队里加以扑灭的那股新的热情也已逐渐泯灭。1964年上台的领导人甚至不去想使国内政策恢复活力。”前捷共中央第一书记杜布切克在回忆录中指出:“体制阻碍变革,它长在僵死的学说之上,妨碍制定新的政治经济纲领,当他们最后努力做点什么,为时已晚。”

通过对勃列日涅夫时期的三维视角考察,我们可以看出勃列日涅夫时期的指导思想、政治阶层、制度设计始终未能逃出斯大林体制的深渊,指导思想的教条化决定了僵化体制的最终形成,政治人物的特权化推动了社会停滞的逐步显现,而具体的制度设计又无不彰显着思想的理论教条与政治人物的阶层利益,这是一个稳定之下暗流涌动的矛盾积累与潜力消耗时期,在富裕、满足、安定、和谐的表象背后,是苏联社会的停滞、腐化、矛盾和堕落。勃列日涅夫时期苏联错过了改革的最后良机,使社会逐步陷于停滞,走向衰亡,成为苏联历史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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