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运动对于当前中国的经济意义①

2014-08-15郑萌

当代体育科技 2014年23期

郑萌

（成都学院体育学院四川成都 610106）

足球运动是一种国家、区域、组织间竞争合作行为,同时也是一种文化现象,既能体现竞争合作行为背后的文化思维,又能反作用于国家、区域、组织文化思维。国家、区域、组织文化思维,决定其经济发展思维,因而,足球运动具有通过全球化竞争比较,检验、调试国家、区域、组织文化思维,进而间接影响国家经济发展行为的经济意义。

1 足球运动国家品牌营销效应与经济外向竞争力提升

虽然中国经济近30年来取得巨大发展,但尚未突破人口红利发展模式下劳动密集型、技术管理效益低下型经济模式,要接轨于保障劳动者权益和反对倾销的国际化规则,使世界更愿意接纳中国,必须通过劳动生产率×产业附加值×品牌影响力提高经济外向竞争力,而劳动生产率、产业附加值、品牌影响力又取决于技术创新力和世界影响力两大核心竞争力要素。有学界人士认为美国技术创新力来自其风险投资力[1],然而技术创新蕴含巨大风险成本与创造成本,有世界影响力才有足以收回创新成本的世界市场占有力,进而才有对风险投资吸引力。

分析美国可以发现,军事实力决定了世界能源、原料、市场垄断力,支撑了美国创新成本回收力,助推了美国科学技术创新领导力和对世界文化影响力。中国要提高世界影响力,不能走美国军事霸权垄断道路,就必须利用一切有效方式和载体加强文化建设和输出,包括发展奥运、足球等具有世界广泛影响性的竞技运动。韩国规定奥运奖牌或亚运金牌获得者与成绩优异的国脚免服兵役[2],可见足球与奥运一样,是和平年代的战争,具有与军事同等而异质的精神征服力,有助于对内增强国民参与体育积极性,提高兵源数量和质量,对外构建强大国家形象和政治影响力,推动民族文化和经济更好走出去,提高经济外向竞争力。

2 足球运动项目特征与经济可持续发展思维构建传播

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取决于经济结构的优化和财富、资源分配的合理,涉及到经济发展系统、整合、集约度,以及管理水平、分配机制等因素。

2.1 足球运动发展对经济结构优化的示范作用

中国“世界工厂”经济发展模式本质,就是利用劳动力数量和成本优势,压低产品成本,结合薄利多销以量取胜,本质是一种人多打人少的人海战术。这种经济发展模式对内弊端是劳动者生活难以得到改善,造成内部不稳定因素,对外的弊端是进出口贸易竞争中易触及出口对象国国民劳动待遇,而受国际反倾销法制裁,是一种从内外两方面来说都难以持续的“人口红利”型经济。

奥运会以个人项目居多,只需少数精英上场参与,运动员早期培养过程中比赛成本低,容易通过多级竞赛体系对后备人才进行比较筛选和识别选拔,使得少数精英运动员可以得到“人口红利”下训练比赛条件的集中保障,在人均体质实际较低情况下通过“亩产万斤”模式获得大量冷门项目上奥运金牌——所谓冷门项目,即市场化程度低,成本/收益比高,别人都不做的我们做,本质上与“世界工厂”经济、“高能耗,高污染,薄利润”经济无二致。高能耗、高污染经济模式,出现在制造业,则造成自然资源浪费和自然环境破坏负担;出现在体育,则培养出大量没有文化的运动员,造成人力资源浪“废”和社会环境负担。所以,奥运会并不能检验出中国“人口红利”经济的弊端。

足球上场人数多,竞赛筛选成本高,精英苗子识别难度大,且取样样本量要求高,需要更广泛群众推广普及面和人均国民体质,很难凭借“人口红利”模式在人均体质不占优情况下以少数精英运动员集中保障的“亩产万斤”模式取得成功。奥运只能每4年吸引一次全球关注且时间跨度不超1个月,竞争对手关注投入小,只需分散性小投入、短周期就能收获到金牌,足球更受世界各国普遍持续性关注,欧洲五大联赛和欧洲冠军联赛、世俱杯等赛事,常年吸引全球大量关注,具有巨大国家品牌营销效应,竞争对手关注投入大,需要集中性、长周期大投入,结合运营管理系统性、整体性、集约度提升,换取高投入、大高产出下的超高投入产出比。例如广州恒大天价请来世界冠军教练里皮,创造了运动成绩和企业广告宣传效应的双丰收,引导企业品牌通过“恒大冰泉”从即将枯竭的房地产进入饮料业。所以,发展足球是与人争夺所有人都想做的高整合联动度、高系统化、高集约度品牌产业。

所以中国足球运动谋求发展的过程,必然是检验、调整、转变国家相关主管机构、地方政府以及足球运动投资企业发展思维的过程,是从低管理水平、低集约度发展思维向高管理水平、高集约度发展思维转型的过程。足球运动的广泛关注性,使其能作为一种载体,将发展思维的转变向全社会进行示范和传播,潜移默化带动、促进整个国家各行各业经济结构的优化,降低经济发展对人力资源的依赖和对自然资源的浪费,提高经济发展可持续性。

2.2 足球运动发展对社会财富、资源合理分配的案例价值

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一个分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是将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相结合。在两种不同生产组织形式与社会财富分配体系对接过程中,必然会有一个阶段出现组织管理与利益分配的混乱[3]。

这种分配的混乱,在中国足球“学校普及＞青少年后备梯队＞职业一线队＞外籍教练队员”的资源总量倒金字塔畸形配置比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资源配置和利益分配的混乱与不公,必然导致发展的不可持续,经济、足球概莫能外,只不过足球激烈的竞争对抗,使其胜负和盛衰周期比一般产业经济更短,发展方式的不可持续性暴露得更早,同时在公众高度关注下,问题也更加凸显和透明。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足球的职业化改革成功或失败,也对中国经济有一种正面的启示或反面的警示作用,是一个可供全社会研究剖析的案例教材。

此外,足球运动的激烈国际竞争性,使其对资源的配置使用必须高度合理、高度有效。例如,到底应该依靠引进昂贵高水平外援、外教,短平快取得一线队成绩飞速提升,还是应该依靠竞训理念自主创新和后备人才队伍自主培养,扎实打牢本土技术人才基础。广州恒大通过天价引进高水平外教、外援,迅速获得了亚洲冠军联赛冠军成绩,但是仍然很难改变国家队本土球员水平低下的痼疾,提示我们思考这一问题。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其它各行各业企业当中,即到底是将资金投入到技术设备的外来高价引进,还是投入到本土技术创新人才的自主培养锻炼。添加能否引来关键核心技术，外来技术能否系统化适应中国国情。在这些问题上,足球运动所处的激烈全球化竞争环境,为企业提供了很好的观察研究案例标本。

3 足球试验田作用与市场经济改革风险测试

市场经济改革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大势所趋,正所谓“不改不行”,但是当中也包含着各种风险,需要“摸着石头过河”。例如,西方对中国和平演变策略之一,是用西方生活方式影响中国,将中国带入后果难料的陌生未知当中。西方自由市场经济突出特征,是通过需求也即欲望[4]的激发,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欲望的激发如同核能的开启,若配套以完备控制系统善加约束转化,就可以将欲望的膨胀力量转变为推动社会发展的无穷动力,反之若约束控制不当则也能带来巨大人文环境灾难,与核泄漏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同样危险。核污染造成人类生理畸形,人文环境污染造成人类精神畸形。

约束欲望的关键,是法治社会的外部约束和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以及信仰、理性的内部约束,宗教和教育都可以将外部约束转化为内部自我约束。从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的失败和反赌扫黑案情披露中,我们看到了法制、教育、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以及信仰的缺失,也看到了从业人员精神世界在欲望和物质利益腐蚀下的畸变。

控制欲望,避免欲望造成破坏,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及时满足欲望,所谓“堵不如疏”。然而“疏”又不如“导”,欲望的满足应配合以理性的引导。在人类头脑中,欲望受到理性的平衡控制,如果理性的力量跟不上欲望膨胀的力量,欲望无法通过理性的方式得到满足,就必然突破理性的控制。换句话说,如果由理性所决定的科学技术和生产力发展水平,落后于欲望发展水平,欲望就无法通过正当途径得到满足,就必然通过不正当途径加以释放。

放之中国足球,就是职业化改革令从业人员对金钱的欲望达到了足球发达国家水平,而技战术能力和系统训练管理能力却达不到同样高度,从业人员无法堂堂正正通过赢得比赛获取正当途径利益回报与欲望满足,就必然引发从不正当途径寻求欲望满足的动机,冲垮诚信社会道德和法律底线。所以,中国足球病也包含着欲望与理性失衡病,对中国足球病的治理也是对中国社会病的治理。足球是全社会参与的一项整体运动,要求全社会包括政府、企业、教育、学术、媒体、民众等社会各界都能正确处理好欲望与理性之间平衡、利益与公德之间关系、短线与长远之间矛盾,对抗帝国主义隐藏于市场经济外衣之下的和平演变[5]。

4 足球运动公共产品特性促进政府公共管理水平提升推动经济发展

社会主义经济运行于政府主导之下,公共管理水平高低决定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水平高低。以现已因受贿入狱的前中国足协主席谢亚龙为例,通过其在足球当中的公共产品管理学术思想,可以看到其公共管理思维当中混乱之处,对比之下,相同的混乱也出现在我国公共管理其它领域,所以足球运动可以通过激烈的全球化竞争,帮助我们在“摸着石头过河”中摸索一套正确的公共管理思维。谢亚龙代表性学术论作《足球联赛产权与公共产品供给》一文,概括表述了谢亚龙关于公共产品管理供给的思想,归纳起来包括三点:(1)中国足球面临一切问题实质可归结为中超联赛属性问题;(2)中超联赛属于公共产品范畴,可视为准公共产品,要坚持职业联赛的公共产品属性;(3)足球应当由政府垄断提供[6]。不妨分别讨论以上三点管理思想,并与社会其它领域公共管理类似问题做对比,分析足球运动检验、调试政府公共管理思维从而推动社会经济发展价值所在。

4.1 “中国足球面临一切问题实质可以归结为中超联赛属性问题”

谢亚龙此一论断,合理性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1)其所谓的“中超联赛属性问题”,本质就是指中超联赛到底姓公还是姓私的问题,这是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中,对待公有经济和私有经济、处理公共权益和私营权益当中的基本矛盾问题,所谓改革“改到深处是产权”,就是对公和私的界定,以及公、私之间关系的处理问题,是我国一切领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的基本理论问题。

邓小平要求社会和管理干部不要以“姓资”“姓社”评判市场经济,“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本意就是要求社会和公共管理者,辩证看待公、私之间矛盾统一,灵活处理公有经济和私有经济之间关系问题,让手段为目标服务。

(2)“中国足球面临一切问题实质可以归结为中超联赛属性问题”,隐含了两点正确判断:①中超联赛、国家队都是中国足球系统整体的一部分;②中超联赛是国家队建设的基础。

谬误性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1)认为整个中国足球,只不过由中超联赛和国家队组成而已,无怪乎其当政期间,中甲以下联赛凋敝,青少年校园足球和草根业余足球得不到良好发展,中超、中甲、中乙俱乐部队数出现上多下少的倒金字塔结构。

(2)忘记了邓小平“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和马克思“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论断,将经济所有制视为制约中国足球发展的唯一问题。在这种管理思维下,中国足球始终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技战术风格路线,始终处于今天学巴西、明天学德国、昨天学英国、后天学荷兰,西班牙夺冠又学西班牙的盲目躁动中,殊不知以上国家,没有哪国是脱离对自身实际的系统理性分析,靠盯着某国全盘照抄而取得成功的。

同样问题也出现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其它领域,即技术缺少原始创新,关键技术过度依靠对外引进。外国产品再好也难与中国国情环境系统适配,所以中国经济增长模式缺乏系统性基础上的结构优化性,只能以量和规模取胜,形成经济总量世界第二,人均GDP世界排名甚至落后中国足球的奇观。

4.2 “中超联赛属于公共产品范畴,可视为准公共产品,要坚持职业联赛的公共产品属性”

足球在职业队和国家队层面,都具有满足人民群众文化生活需要、带动体育事业发展的社会公益功能,在国家队层面则包含着对外交往交流、为国争光的国家利益功能,职业化运行的中超联赛,作为国家队人才培养选拔的基础,属于公共产品范畴的认识应当说没有问题,由于中超联赛以企业化的俱乐部作为市场运营主体,实际是由私有投资者承担国家队人才培养工作,所以,说中超联赛属于准公共产品也没有问题。

中超联赛过度商业化,为了俱乐部商业利益,过度引入外援压制本土人才成长、俱乐部与国家队争夺本土球员使用权等现象,表明私有利益和公共利益之间的确存在矛盾,谢亚龙提出坚持职业联赛公共产品属性一说,对于保障国家队利益的确有一定意义,有正确的成分,但也存在一定的问题。其一,职业联赛和国家队,都为社会公众所喜闻乐见,后来的广州恒大更代表中国俱乐部取得了亚洲冠军联赛的国家荣誉,二者都能代表公共利益,只不过是两种不同形式的公共利益,所以职业联赛本身商业利益和国家队国家荣誉利益之间冲突,不能简单用牺牲联赛,保障国家队方式来处理,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可能在不同时段还要做出不同的取舍。其二,公由私所组成,没有私就没有公,如果只承认职业联赛的公共产品属性,否认职业联赛也具有私营产品属性,就是否认私营企业也能通过生产社会所需要的产品服务社会公共利益,显然是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的谬论。

4.3 足球作为公共产品应当由“政府”“垄断“提供

在这一论断中,谢亚龙认为:市场经济最为发达的美国,在多年实践后,对待体育这个公共产品的提供上,还特别补充制定了《反托拉斯豁免法》,这就等于美国国会对体育领域实施了“授权垄断”。美国奥委会只能搞一个,不能搞成两个或者N个,NBA只能搞一个,因为体育的特点本来就是同场竞技,搞两个就分散了资源。目前有一种声音,表示了对足协垄断的质疑,照搬一般市场机制的理论加以批评,是由于不了解体育的特殊性造成的,公共产品基本特征有公益性、非营利性、非竞争性、排他性和外部性等。这决定了中超联赛在运行方式上,是不通过市场竞争手段运行的,也就是具有一定的垄断性。[6]

通过上述“推理”,谢亚龙最后得出:中超联赛由中国足协代表国家垄断运营,中超联赛投资人只是借助职业联赛做广告的广告商,无形广告效益就是投资人应当获得的全部效益,认为职业俱乐部投资人不应当再要求联赛经营权、获益权和收益分配权等权益,无怪乎在谢亚龙治下,职业俱乐部投资人纷纷收缩投资,以维持知名度为限,不再追求更好运动成绩,甚至在投资一定年限达到广告知名效益饱和后,撤离中国职业足球,这是公权力过分挤压私权利带来的后果。

在谢亚龙上述“推理”过程当中,竞技体育需要资源集中的论点不假,这是由竞技体育对资源消耗的极大依赖性决定的,美国奥委会的模式也一定程度上符合谢亚龙论述,因为在足球、篮球这样真正具有市场的项目之外,美国奥委会也在缺乏市场关注的冷门项目上研究中国举国体制模式,以奥委会作为“用钱”的主体,决定将赞助商给予的资金支持投往何种项目,但是如果谢亚龙据此就认为公共产品、垄断产品只能由政府提供,就已进入一个社会公共管理思维的误区。

市场营销学中,垄断主体分为商业垄断、政府垄断;垄断程度分为竞争垄断、寡头垄断、完全垄断。虽然NBA只有一个,但是NBA各俱乐部以及整个NBA职业篮球联盟投资主体是多元的,投资主体的各项权益得到充分保证,掌握并运营NBA联赛产权的职业篮球联盟也并非一个政府垄断机构,而是一个美国政府允许下,可以进行商业垄断的商业组织,受到政府行政权力的外部监督约束,也即管办分离。

谢亚龙根据NBA只有一个的事实,来维护与足球运动管理中心实为一套人马两块牌子的足协对足球这种高度市场化、社会化项目的政府性独家垄断,并据此否定市场私有投资主体应有权益,实在是犯了“公共产品不能由私人提供政府采购”的逻辑错误。

资本的本性,固然决定了私人产品生产者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谢亚龙对此点有所认识。但是,欧美发达国家,既能够通过市场经济,取得包括国民医疗保障在内的建设成果,说明公共管理者可以找到一套约束资本自私本性的配套手段,如法治建设和竞争机制。在公众有权自由选择产品供应者条件下,私有生产者也不得不考虑公共利益,在法制框架下规范自身竞争行为,寻求公利与私利间平衡。反倒是在行政垄断经营情况下,消费者无权选择,法制监督也难以介入,更容易滋生各种侵害消费者公共权益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