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黑人孤女如何“飞翔”——浅析托尼·莫里森《慈悲》中的飞翔主题

2014-08-15

剑南文学 2014年8期
关键词:丽贝卡雅各布铁匠

在莫里森的小说之中,飞翔的意象无处不在,飞是黑人的天赋之一。《慈悲》中间歇出现的飞翔意象暗示了远离亲人同胞的黑人女孩佛罗伦斯对本族文化的陌生。黑人文化是建构黑人身份的根基,因而,对民族文化的陌生注定了佛罗伦斯“飞翔”之路的艰辛。

痴迷飞翔故事

在母亲的跪求之下,8岁的佛罗伦斯作为部分赔偿款出售给雅各布 (Jacob),从此离开亲人同胞来到遥远的北方农场。在佛罗伦斯心里,母亲的卖女行为意味着抛弃,所以她听不见临别时母亲对她的诉说。自此,年幼的佛罗伦斯与本族文化逐渐分离。

来到雅各布农场后,渴望为人母的印第安人女奴莉娜 (Lina)成为佛罗伦斯的保护人,她经常讲各种故事给年幼的佛罗伦斯听,然而佛罗伦斯最喜爱的却是一只母鹰的故事。故事中,“母鹰异常凶猛地保护着即将出壳的幼雏” (“A Mercy”62),然而人类的邪念却是它无法抵御的。鹰翼在遭到旅人手杖的全力击打后,母鹰尖叫着下落,只留下抖动着的鹰蛋。佛罗伦斯总会紧张地追问那些蛋的结局,而莉娜的答案总是“它们自己孵化”(“A Mercy” 63)。

尽管佛罗伦斯离开亲人同胞,但她对这则飞翔故事的痴迷说明她的血脉中依然残留着对飞翔的记忆。飞翔源自非洲的民间传说,相传“很久以前,非洲人都能飞,但由于过错,绝大部分人的翅膀被收走了,只有极少数人的人仍保留着飞行能力”(宋,2012)。这便是为何莫里森强调,“飞是我们的天赋之一”。而佛罗伦斯正如故事中的那些鹰蛋一样,失去了母亲的庇护,需要自己孵化成长。

渐悉黑人文化

“年轻的身体以其独一无二的语言表达着它在世界上存在的理由”(“A Mercy”60),黑人铁匠 (Blacksmith)点燃了佛罗伦斯情感的火花,成为她疯狂迷恋的对象。在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情中,佛罗伦斯却开始从铁匠那里了解她所不熟悉的黑人文化。

铁匠讲述自己的父父辈辈都干这行,自己的锻造工艺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当铁匠说出祖先名字的那一瞬,“两只猫头鹰出现了”(“A Mercy“68),于是他便明白,那是祖先在为他祝福。在佛罗伦斯追问自己是否也被祝福时,铁匠只说“等等,等等看”(“A Mercy”68)。在这场对话中,佛罗伦斯开始了解铁匠的祖先,历史,以及飞翔,但她却并未得到“猫头鹰”(“A Mercy“68)所赐予的祝福,这便意味着佛罗伦斯还没有找寻到自己的根基,认清自己的黑人身份。

作为自由的黑人,铁匠也向佛罗伦斯灌输灵魂自由的意义。他曾告诉佛罗伦斯,奴隶可以比自由人还要自由,而“内在的枯萎使人受奴役,为野蛮打开了门”(“A Mercy”160)。自由或者不自由,佛罗伦斯并不清楚这两者的差别。当佛罗伦斯爬到很高很高的山上时,她为自己所感受到的那种宽松感到害怕。她似乎感觉到自由“就好像自己不被束缚,选择什么就可以去做什么”(“A Mercy”70)。但她退怯了,她选择了依附于铁匠。此时的佛罗伦斯正如悬崖上的幼鹰,可以感受到自由,却不肯张开自己的羽翼。

羽翼萎缩

在雅各布去世后,女主人丽贝卡 (Rebekka)也感染了麻疹,生命垂危,等待铁匠的救治,因而佛罗伦斯成为寻找铁匠的最佳人选。在种族主义势力崛起之下,黑人被视为没有灵魂的动物,白人可以随意杀害黑人。一个年轻的黑人女奴,她的寻爱之旅注定艰险重重。陌生男人的骚扰、同行伙伴的嘲笑、无奈之下的逃离、夜宿荒林的无助、遭遇土著的恐惧等等,然而这些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饥寒交迫的佛罗伦斯到达村庄后,借宿在善良的寡妇伊玲 (Ealing)家里。女儿简(Jean)眼睛天生斜视,被视为魔鬼的化身,面临村民的审判。清晨聚集在寡妇门前的村民,看见了让他们感到恐惧陌生的黑人。小女孩尖叫哭喊着,女人们小声议论着,不得已之下,佛罗伦斯交出藏在丝袜中的丽贝卡的亲笔信,以此证明自己并非魔鬼的仆人。然而,领头的男人依然示意妇女去检查佛罗伦斯的身体。那些女人仔细检查她的身体以寻找“一条尾巴、一个多出来的奶头、一根夹在两腿之间的男人的鞭”(“A Mercy”115)。佛罗伦斯“赤身裸体地接受检查”,却没得到“一丝一毫的认可”(“A Mercy”113)。这种不被认可的恐惧使得佛罗伦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内在的萎缩。她不清楚体内那个“长着羽毛的张牙舞爪的东西”(“A Mercy”115)是不是她仅有的生命,她此刻只想躲藏到铁匠的羽翼之下。

独自飞翔

与铁匠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小男孩马莱克(Malaik)浇灭,佛罗伦斯仿佛又看到了母亲把手伸向她的小男孩,遗弃了自己。这种被抛弃的恐惧折磨着佛罗伦斯,她不能忍受马莱克抢走她唯一的铁匠。在雅各布的靴子被小男孩藏起来之后,佛罗伦斯的愤怒恐惧终于爆发,她失手重伤了马莱克,而恰在此时铁匠回到了家中。佛罗伦斯把内心因愤怒而“竖起的羽毛压了下去”(“A Mercy”140),她跪在地上乞求铁匠不要赶她回去,她爱他,只有铁匠拥有自己。然而铁匠叫嚣的伤害性话语终于激怒了佛罗伦斯,内心的“羽毛竖起来了”(“A Mercy”142),佛罗伦斯用锤子重伤铁匠之后逃回了农场。

此时农场已经分崩离析,女主人丽贝卡虐待昔日好友莉娜,厌恶混血女奴悲哀(Sorrow)母女,张贴广告出售佛罗伦斯。而佛罗伦斯却拒绝了和悲哀一起逃离农场,因为她还没有完成对铁匠的诉说。她每晚都会在雅各布的新房内刻字,墙上地上,字迹满满,讲述着她对铁匠的愧疚,对自我的认识。“我变野了,可我还是佛罗伦斯”(“A Mercy”161)。“奴隶,自由,我延续着”(“A Mercy”162)。此时的佛罗伦斯虽身受奴役,可是她已经获得了精神上的自由,肯定了自己的黑人身份。她摆脱了重重枷锁,实现了心灵的飞升。

结论

莫里森笔下的黑人女性角色总是处于社会压迫的最底层,黑人女性该如何获得独立自由一直是莫里森所关注的问题。在 《最蓝的眼睛》中,莫里森批判白人文化对黑人的精神摧残,在 《所罗门之歌》中,莫里森强调回归黑人文化对于身份建构的重要性。而在 《慈悲》中,莫里森通过穿插飞翔意象,刻画一个黑奴女孩的心路历程,从而强调黑人女性的独立自由不仅要植根本民族文化,摆脱白人文化束缚,更要放弃对黑人男性的依附,寻求自我的天空。

(海南大学外国语学院)

猜你喜欢

丽贝卡雅各布铁匠
铁匠教子
最好的母亲节礼物
一把小绿伞
我正忙着呢
铁匠
暖被窝
换个方式守护你
舔一舔
阿达姆松
锤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