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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炉房里说诗歌

2014-08-15

四川文学 2014年30期
关键词:锅炉房诗刊老先生

何 民

写下这个题目,眼前顿时浮现出陈道谟老师当年在灌中锅炉房烧开水时的情景,佝偻着腰,瘦而细的手握着煤铲,一铲一铲地往锅炉中铲煤,好像白居易老先生几百年前就用一句古诗给道谟老师画好了像: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很难想象这就是当年《挥戈文艺》的主编,灌县文坛的旗帜,教书育人半世,桃李满天下的陈道谟老先生。

我和心明就是在这个锅炉房中受到道谟老师的接见。之所以称之为接见,因为道谟老先生尽管身陷牛棚,被打入另类,但他在我们的心中仍然是老师,是受我们尊敬和爱戴的老师,老师见学生,自然可称之为接见。向道谟老师问好之后,我们拿出自己的诗稿向老师请教。

说起诗歌,说起文学创作,道谟老先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立刻精神焕发。他说,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有这么高的创作热情,就让我想起了抗战时期我们在成都办《挥戈文艺》时的情景,那阵我们就像你们现在这么大,干劲大得很哟。

一老两少,就在这煤灰与烟尘扑面的锅炉房中摆开了诗歌的龙门阵。

摆谈中,道谟老师指指与锅炉房一墙之隔的北街小学说,那边有个姓李的老师,年纪和你们差不多,也是个诗歌爱好者,写了不少的诗,哪天你们约起来耍。

我和心明都心急,第二天就找到了那个姓李名永庚的老师,三人一见如故,又急急地赶到道谟老师的锅炉房,直奔主题,说起了诗歌。

锅炉房很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道谟老师将一个烂瓷盆和两个破铁桶翻过来扣在地上,垫上一张旧报纸权作座位,就在锅炉房里给我们讲起了他当年写诗和办《挥戈文艺》的往事。

道谟老师当年在成都读大学时,适逢抗日战争爆发,他就和安安(安旗)、赁常彬等一批进步青年学生组织成立了挥戈文学社,创办了以宣传抗日救亡为主旨的《挥戈文艺》杂志,写诗著文,宣传抗日。他们自己写稿、组稿,自己编排、校对,自己宣传、发行。《挥戈文艺》刊名就取自“鲁阳挥戈退日”的传说,这在当时成都的进步学生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道谟老师的讲话非常有激情并富有鼓动性,听得我们三个年轻人浑身热血沸腾,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诗的细胞,鼓胀着要爆裂,要迸发。

其时“文革”刚结束不久,文学刊物少之又少,一大批被压抑了十多二十年之久的作家诗人,此时正在爆发,都在有限的版面上争夺,广大名不见经传的文学青年想要将自己的作品变为铅字是十分困难的,要想在省级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更是难乎其难。道谟老师当年创办《挥戈文艺》的经历无疑给了我们一个启迪,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几个文学小青年的头脑中骤然冒出,我们为何不可以自己办一个诗刊呢!铅印的没条件,我们就办油印的嘛。

道谟老师一听我们想办一个自己的油印诗刊,大加赞赏,说,年轻人就要有这股闯劲。

谈到高兴之时,道谟老师竟忘了自己还在烧锅炉,煤铲铲一扔,就在地上比划起来,怎么组稿,怎么编稿,怎么改稿,如数家珍,一一道来。道谟老师还拿出他珍藏了几十年的一册《挥戈文艺》给我们看,让我们几个激动了好久。

此后不久,永庚、心明和我又联络了马及时、汪浩、马瑛、贵毅等诸多文友,在文化馆的支持下,创办了萤诗社和《萤》诗刊,并在当时的灌县乃至成都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此是后话了。

此事已过去三十多年了,前些时和当年萤诗社的几个老友喝茶,每每说起我们几个当年和道谟老师在锅炉房中畅谈诗歌,那情那景仍历历在目;回到家中还兴奋不已,于是提笔写下此文,以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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