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喀斯特 地上地下精彩纷呈

夏思荣

穿十八罗汉山神奇地域

早有耳闻，在离丰都县城七八十公里有个都督镇，那里山深林密，洞奇石怪，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2013年8月23日清晨我们就出发了，时近中午车至都督十八罗汉山。都督乡的廖乡长亲自充当向导，他指给我们看周围错落有致的十八座山峰，真的就像十八个神态各异的罗汉端坐在此。

我们开始在这些山峰中穿越。迎面就是一天然生成的奇异怪石，酷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又像一艘造形奇特的古船，宽约五六米，长约七八米。走近看更为奇特，石船离地约一米悬空翘首，仿佛航行在水面之上，船下原本有阴河之水湍湍流过，尽管眼下水枯石现，石船仍然翘首等候着乘客。这便是传说中的地狱之舟。说是普天之下的人死后，都要千里迢迢到丰都鬼城来报到落户，行至这里分两条路，一条走陆路，另一条就在这里乘上此船，顺地下的阴河直达丰都。或许是有钱的坐船，没钱的走路吧。

离开石船穿过密林，大地戛然断裂，眼前横呈一触目惊心的地缝，深不可测的缝底怪石嶙峋，隐约有阴河流动，仿佛看得见地狱之舟正在阴河中顺流而去。旁边便是著名的锅圈凼天坑，笔直坚硬的坑壁悬岩上可见一石洞，洞口一平台，搭有石墙，这便是被称为全球唯一建在天坑壁上的寨子，又名藏宝洞。据说兵荒马乱之年，丰都首富李永焕为躲兵患，把坑壁上的天然石洞进行了些改造，将家中财富运至此洞，雇了一士兵把守，无人上得此洞，所以至今流传天坑里藏有数不清的财宝。据考证，锅圈凼天坑形成逾亿万年，深处达七八百米，发现有飞狐、红点齿蟾、通体透明的昆虫，以及形似娃娃鱼又像小恐龙之类奇异生物，还发现瓷碗、器物等，显然有过古人的活动。廖乡长说，这一带的彭水、丰都、武隆地貌十分特异，到处是耐人寻味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故事。大家一路议论着巴人失踪的千古之谜，驴行至一谷中平地，眼前赫然而立一棵巨大银杏树，枝繁叶茂，长势良好，至少得七八个人才能围住树根。廖乡长说它的树龄逾千年，曾被烧过，但烧而不死，称神树。旁边便是出过一名进士的古舍，是不是受此神树护佑呢？

钻入不远处山腰上的熊猫洞，里面黑咕隆咚，冷气袭人。这个洞里发现的不明动物骨殖，后来经古生物专家鉴定为大熊猫骨殖。另外在都督镇的后溪村天仙坑、望乡台箭竹林等地都发现过大熊猫骨殖，这一发现十分重要，将颠覆重庆地域没有大熊猫活动的说法。

十八罗汉山有神奇的红豆杉。爬上山峰，密林中果然生长着两棵高大挺拔、老而弥坚的红豆杉。廖乡长介绍说这是一公一母的夫妻红豆杉，毛主席去世和“5.12”汶川大地震那天，两棵红豆杉似乎悲痛欲绝，突然奇特地脱光了叶子。抚摸着灵性的红豆杉，我们感慨万千。时间已不早，廖乡长催促赶快上都督后山顶看晚霞。于是一路狂奔，气喘吁吁行至山坳处，一棵古老的金丝楠树赫然挺立，奇怪的是树冠枝繁叶茂，根部却腐成了空洞。乡长说以前杀人，都要把人挂在这棵树上吊三天，震慑民众后再杀之。久而久之阴魂附在树上，腐成一个空洞，听老人们说在树下还有鬼魂喊冤哭嚎，所以称杀人树。

夕阳西下时，我们终于爬上都督后山的花海，遥看落日西坠，晚霞缤纷。谁持彩练当空舞，夕照都督别样红。我们站在古代巴人的山之巅，眼望千山万壑曼妙妖娆，凝成姿态各异的剪影，直到那殷红的夕阳掉进云层……

过悬空寺溯彭水棣棠河

在古代巴人领地上扎营一晚，驴队第二天早晨闻鸡起床，6点钟便背包拿杖齐聚都督乡政府，霏霏阴雨，朦朦晨雾，沿弯弯山路向彭水境内棣棠河盘旋而下。一路上大山交错，断崖绝壁，风光无比野性。过寨门，只见对面峰峦叠起之中，一根高达200米的笔直石柱冲天而起，如出土竹笋，独立苍穹。石柱底座是一巨大石鼓，石鼓之上是一巨大石狮，石狮之上端坐一自然天成的仙女头像，传说那是文殊菩萨骑着狮子在这里广施善举。叹为观止的是石柱顶端隐约可见一庙宇，这就是远近闻名的石笋寺，又叫悬空古寺。相传千百年前，石柱县一高僧追寻本县龙脉的终点，一直追寻到丰都县都督的这根石笋上，并在此修建了这座寺庙。而异峰突起、高耸险峻、佳木葱茏的石笋山远远地望过去，酷似一惟妙惟肖的睡美人。她面带笑靥，气质典雅，看得见她清秀的嘴唇，直直的鼻梁，尤其是长长的夸张的睫毛彰显着女性之美。我们一路赞美着大山的圣女，下到谷底台地。蓦然回首，廖乡长介绍的鬼脸石呈现眼前，这是凸出于山岩的天然巨石，极像一男性人面像，额纹、眉毛、双眼、鼻子、嘴唇清晰可辨，脸部轮廓冷凝坚硬，神态刚毅凶悍，似鬼非人，当地人叫它魔王。如果说石笋山是一个阴柔婉约的女人，那眼前的鬼脸石绝对是一个阳刚粗犷的男人，诡异得让人不可思议而又浮想联翩。

在这里，我们已走出丰都地界，进入彭水县境内，清幽幽的棣棠河躺在大山的沟壑。雨仍然在下，一条淹没在杂草与树木之中的小路泥泞湿滑，坎坷崎岖，有陈艾昌蒲的药味伴随我们艰难跋涉。终于到了浅水之地，大家下河走水，脚下稀里哗啦，水花四溅，十分惬意。走不多时，脚下乱石变得滑溜异常，很难下脚，稍不注意就会人仰马翻，十分危险。

约中午时分，我们有惊无险溯溪到了东洋国水电站。大山深处怎会取这个名？后来才知棣棠河源头之水由一个形似棺椁的洞口流出，当地人口音说刮口，而洞口朝东属阳面，东阳刮就读成了东洋国。说是水电站，仅三两间简陋土屋，一台水轮机锈迹斑斑，正值水枯，唯一的一个发电员工已回家休假。这里是棣棠河峡谷的纵深，罕有人迹，环境最为原始，有金钱豹出没。望一望压在头顶的莽林大山，高崖深谷，理当是野兽出没之地。

在东洋国吃过路餐，继续溯溪，到了棣棠河源头“刮口”，悬岩之下一石洞确像棺椁，有源源不断的水涌出，清亮得动人，四周草儿青青，茂林修竹，像小九寨沟。最为奇特的是源头对面崖上有一孔洞，吹出一股冰凉的冷气，像一台巨大的空调向外鼓风。驴友们纷纷站立洞口，尽管走得汗流浃背，一会就冷得直打哆嗦。当地人说到了冬天气温下降，就变成了热风，并且是往里面吸气，抛一件衣服，立马吸进洞里，当地人叫风洞。后来才知道不远处的灶圈坝村子里也有几处这样的风洞，诡异得很，没有人来考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驴友感叹古代巴人生活的地方实在怪异。巴人真正称得上大山与洞穴的民族，勤劳善武，尤其是近年在长江三峡出土的约7000年前的大批文物，大多与巴人有关。

探古洞震撼发现疑似巴人图语

棣棠河源头之上，基本上是干涸的河床，踩着河床上走，过高耸云天的老鹰岩，就看见了形似灶圈的灶圈坝村落。住有十来户人家，坐东朝西，水秀山清，这里是人杰地灵之地，曾出过进士，而今常有农家弟子考上北大清华。背后的山叫猴子山，以前长满了野生的葡萄，猴子成群，还有老虎吃牛的传闻。今晚我们就在这块风水宝地上扎营。

刚放下背包，乡民说对面老鹰岩有个神秘的古洞。我们立即来了探洞的兴趣。全部戴上头灯，跟着乡民走进古洞。洞内特大，乡民说解放初的乡公所夏天就在这洞里开会，凉快得很，还在洞里斗过地主呢。越往里走，嵯岈乱石中的空间越来越宽敞，说是能容好几千人马。正说着，古洞戛然而止，洞底现出一小孔，宽约50厘米，高约30厘米。乡民说他小时候钻进去过，非常恐怖，所以一般人走到这里都害怕不敢往里钻了。不少驴友也望而却步，天知道洞里有没有不明猛兽之类。剩下八个胆大的，全身匍匐在地，脸和身体紧贴着洞底，蟒蛇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蹭，稍一抬头必撞岩无疑。这段超低窄洞约三十余米，八勇士与乡民终于蛇行而出，眼前又豁然开朗，头灯照射下，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石钟乳，石龟、石人、石花……脚下泥土飘荡着火药的硝烟味。乡民说以前土匪猖獗，有土匪从这里取出泥土熬硝制炸药。再往里走，古洞时宽时窄，时高时低，时曲时直。我们小心地时而爬上高高的石坎，走入起伏的台地，洞底有暗河流动的声响，阴森森的。仗着人多，我们继续往里走，眼前出现一排长约十来米，高约两三米较为整齐的石壁。驻足观看，良久，突然发现潮湿的石壁上似乎刻满了大量的字，有点像甲骨文，又有点像图案，由于岁月流逝，加之洞顶泥水流下，字体已模糊不清或残缺不全。诧异之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一带曾为古代巴国的都城，也是巴人失踪的地域，会不会是消失于2000多年前的巴人用于交流的图语呢？关于当年和战国七雄并肩而立的巴国到底有没有文字，考古界一直没有定论。尽管在历年的考古工作中出土了少量古代巴人图形夸张的画像、篆刻铭文、类似结绳的符号、器脊刻星座等，但只是疑似文字符号，无法破解其含义，且数量很少。而我们眼下的大量图语，会不会是当年巴人逃到这里，在灭亡前留下的字迹？是否记载了他们亡国后的去向等重要的内容？果真如此，此洞非同小可，我们的发现足可震撼考古界，将对破译巴人失踪之谜提供重要资料。

再往前走出现数个岔洞，乡民说那些岔洞由于太恐怖无人进去过，也不知到底洞有多深，通往何处，有些什么神奇，是否还有更多当年巴人的遗迹？我们毕竟不是探险队，也没有探险装备，所以走到了主洞的终端便原路返回。出洞后相视大笑，八勇士花猫一样成了泥人，脏不可闻。

当晚我们在灶圈坝扎营，第二天继续在大山夹缝里向武隆地界后坪驴行。沿途青山绿水，白云蓝天，过榨槽坝，爬上背后的高山，到达武隆县地界高坪，再走7公里后到了武隆后坪，准备穿越后坪天坑。这里一共有五个天坑，分上天坑和下天坑。站在下天坑边缘，遥看悬壁上两个石洞。老乡说那是牛鼻子洞，后坪的五个天坑都有洞，最为神奇的是五个天坑的洞都相连，如果一旦开发出来，人进洞可以在五个天坑间钻来钻去，那才真有意思。驴队穿越到下午薄暮时分才收队上车。

三天时间，我们穿越了丰都、彭水、武隆三县典型的喀斯特地域，大家惊叹着一路的奇特山水，而最大收获或许就是发现的疑似巴人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