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画书之文字的排列

彭懿

在绝大多数的图画书里，文字仅仅是一个叙述者，在排列上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但在有的图画书里，一行行排列得好好的文字会像脱缰的野马，突然挣脱束缚，变得又大、又粗、又黑，甚至歪七扭八——这时的文字就不仅仅是文字了，是图画，是情绪，给我们带来了视觉上的冲击！

1983年凯迪克奖的银奖之作、辛西亚•劳伦特文、黛安•库德图的《山中旧事》：我小时候住在山上，浑身黑煤灰，当矿工的爷爷每天晚上回家时都会亲我的头顶，奶奶会给我们做小麦面包、煮豆子和炸秋葵荚……透过一个小女孩散文般的叙述，一股淡淡的乡愁扑面而来。一行行文字静静地排列在那里，与边上那些朴实无华、温润如细雨、缅怀童年山中岁月的画面十分契合。

尤金•特里维查文、海伦•奥克森伯里图的《三只小狼和大坏猪》，虽然故事离经叛道，大胆地篡改了一回人们早就熟知的英国民间故事“三只小猪”——三只小猪变成了三只小狼，穷凶极恶的狼变成了猪，但它的文字并没有像故事一样离谱，而是安分守己，穿插在让人匪夷所思的画面之间。

英国女画家海伦•库柏的《南瓜汤》说的是一个关于友情的故事：只有猫把南瓜切成片、松鼠搅汤、鸭子加盐熬出来的南瓜汤，才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南瓜汤。可有一天早上，鸭子去够那把挂在墙上、本不该属于他的汤匙。于是，“哐啷”一声巨响，汤匙掉了下来，画面里的猫和松鼠被震醒了，连我们也被吓了一跳。这时，“哐啷！汤匙噼里啪啦掉下来”几个字，字体突然被醒目地放大了、变形了，好像和汤匙一起掉了下来。

在这方面走得最远的人，可能要算是《小房子》和《淘气的火车头》的作者弗吉利亚•李•伯顿了。“文字图形化”可以说是她的拿手好戏。看看《小房子》和《淘气的火车头》中的两幅对开的画面就知道了，文字的排列与画面的对称，产生出强烈的形式感：那“S”形走向的文字，像不像那条蜿蜒在山丘之间的小路？像不像那条翻山越岭的铁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