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绿化：都市里的大自然梦

陈竽秀

随着大气雾霾、城市绿化用地紧张等问题的出现，屋顶绿化日渐受到追捧，很多人视其为解救都市人脱离环境污染的诺亚方舟。

现代都市里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突然出现的一小片草地或者菜园，就像春天里铺开的各种色彩让人神清气爽。面对日益紧缺的城市绿地和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融建筑艺术和生态于一体的“屋顶绿化”日渐受到人们的追捧。不过，这一新崛起的绿化方式目前还存在诸多问题：有人说屋顶绿化容易漏水；有人说屋顶绿化要精心挑植物，一般的植物不能种；也有人说它会产生新的生态循环问题……

屋顶绿化的现实哀伤

屋顶绿化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巴比伦匠心独运的“空中花园”。在现代城市中，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绿化用地难觅，因此向空中“借绿”成为城市生态的重要选择。

屋顶绿化的微循环生态系统，融入了生态文明时代的特征，即集约、智能、绿色和低碳。在建筑占地与绿化用地矛盾日趋紧张的情况下，屋顶绿化为解决这一矛盾提供了出路，且能够有效净化空气和改善城市环境。联合国环境署的一项研究表明，如果一个城市屋顶绿化率达70%以上，城市上空的二氧化碳含量将下降80%左右。

面对现代大都市寸土寸金的情况，在世界屋顶绿化协会等机构和政府的大力推进下，屋顶绿化在国内外方兴未艾。目前，世界上屋顶绿化技术发展最为成熟的德国，其屋顶绿化率已达10%以上。尽管屋顶绿化有诸多环境效益和美好愿景，但在国内，其推进速度却异常缓慢。

例如，上海市有近30年的屋顶绿化建设历史，但直至2011年底，上海市屋顶绿化面积仅115万平方米。而在广州，这个楼宇比比皆是的国际大都市里，屋顶绿化的发展仍相对滞后。最近，广州金盈居天台绿化的夭折，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绿化推行的现状。据广州市园林科学研究所数据显示，至2012年，估计广州屋顶绿化面积仅占屋顶总面积的0.5%左右。

人们不禁要问，为何屋顶绿化的进度如此之慢？

“谁来买单”是最大问题

屋顶绿化的建造、养护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到底是政府出，还是业主出？这个问题，可能是导致屋顶绿化步履蹒跚的重要因素。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许多城市的屋顶绿化建设都有政府补贴，例如成都武侯区政府，对屋顶绿化按照每平方米50元进行补贴；郑州市自2008年起，对于申请屋顶绿化的单位或个人，验收合格后，原则上每平米绿化财政补贴50～100元，北京也采取同样的操作。

但是政府的财政补贴，与屋顶绿化的昂贵费用相差甚远。以建造简单式屋顶绿化为例，其成本包括：绿化所需的土壤基质成本近30元/平方米，隔离层成本15元/平方米，草坪成本近10元/平方米，此外还有人工成本。以政府每平方米补贴100元来算，刨去100元，其他多余的费用需要产权单位自己掏。而花园式屋顶绿化，每平方米则需耗资200～800元不等。

屋顶绿化并非建造好就万事大吉，它还有很多后续养护工作。养护包括长期的灌溉、病虫害防治、施肥、修剪、防寒、设施维护等工作，因为量大，单位面积屋顶绿化的养护成本比地面绿化更高，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就目前来看，政府的财政补贴仅止于建设，并没有此项专款。企业和居民住宅区屋顶绿化的养护，完全依赖于业主的资金维护，随着养护成本逐年提高，资金需求增大，原有的经费就无法完成养护任务。照此下去，养护单位只有缩减养护工作，而养护主体的经费投入直接决定屋顶绿化的景观面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有多少养护主体愿意一直出这笔费用呢？

屋顶生境：植物难成活

第二个问题是，具体哪些植物可以“登顶”，目前还处于探索阶段。现实中，屋顶绿化往往只是“地面绿化搬上屋顶”，这种做法一旦出现恶性变化，如产生新型病虫害等，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到底什么样的植物可以进入屋顶小生境？专家说，耐旱、耐高温、节水、养护粗放的植物是最佳选择。

屋顶自然环境与地面、室内差异很大，高层屋顶风大，夏季炎热冬季寒冷，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植物很难成活。另外，供屋顶种植的土壤与大地隔离，植物不接地气，再加上屋顶土壤土层薄，热容量小，土壤温度变化幅度大，植物根部冬季易受冻害，夏季易受灼伤，因而要在屋顶生长也绝非易事。

受这些条件影响，屋顶植物形成了独特的生物生态学特征：植株低矮、丛生、肉质多者、根系较发达且浅根、通常返青晚枯萎早、花小且花期短。现在，灌木和草本植物如沙地柏、竹子、月季、紫薇、玫瑰、樱花、西府海棠等，已经经过多年四季轮回的考验，在屋顶试种成功，其他一些植物类型还在试种中。而且目前对植物在屋顶上的生长状态的研究多处于理论阶段，缺乏长期物候观察、数据测量和根部开挖分析的实践资料。

也许关于屋顶生境的问题还要考虑更多。比如，本地物种和外地物种的选择问题。相比外来物种，本地物种更能适应地区的自然条件，且对本地的环境系统无害，而某些外来植物一般更具生命力，会不断侵蚀其他植物的领地，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导致生态系统的崩溃。再例如，要提防草类植物。草类植物的根系相当发达，并且穿透力强，无孔不入，如果防水层搭接部位有空隙，根须就会侵入并扩展，对防水层的杀伤力极大。而且草类灌溉用水量大，在屋顶灌溉时还易蒸发。

探路前方：技术路径和屋顶农场

屋顶花草要生存，离不开水和肥料。肥料中酸、碱、盐物质具有腐蚀作用，会对防水层造成持续的破坏。如果防水材料失去作用，污水就会向下渗透。加上屋顶防水层上有土壤和植物覆盖，如果发生渗透，很难发现漏点。这也是阻碍屋顶绿化大规模普及的原因之一。

从技术上来说，渗水防水问题一直是屋顶绿化关注解决的问题，这关乎建筑的安全性问题。按照《种植屋面技术规程》规定，屋顶绿化防水层应该满足一级防水设防要求，合理使用年限应不少于20年，且防水层必须设置一道耐根须穿刺性能的防水材料。在屋顶绿化前，还要进行二次防水处理。

同时，在新修订的绿色建筑评价标准中，包含了建筑屋面和防水的内容。根据规定，2015年后，我国所有的保障性住房和公共建筑都要达到绿色建筑标准。这意味着，屋顶绿化要从建筑本身开始下手，预留出屋顶绿化的荷载，未雨绸缪。

尽管有种种现实困难，屋顶绿化市场还是有施展拳脚的余地，人们也从未停止探索的脚步。屋顶农场的兴起，就是充分调动民智、探索“谁来买单”的途径。

屋顶农场是一种特殊的屋顶绿化，起源于纽约，柏林和东京也有很多商业化的屋顶农场。屋顶农场充分调动了公众的参与性，把城市绿化当作一种休闲，它除了带来环境效益，同时能带来经济效益，弥补绿化花费的成本。其经济效益和环境效应让人们对城市农耕的热情迅速扩散。

源于对食品的安全性和纯洁性的担心，香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屋顶、阳台和城市边边角角开辟小块菜地，种植胡萝卜、小白菜、土豆和草莓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城市“农夫”，当站在种满小白菜的屋顶时，人们在绿意盎然中仿佛找到了一种忘记自己身处城市的悠闲。

屋顶农场将农场、社区和商业结合的例子，让人们可以体会到，城市屋顶绿化不仅是政府和企业的事，每个人也可以参与进去。

大气雾霾问题、城市绿化用地紧张，使屋顶绿化受到众人的追棒，并将其视为解救都市人脱离环境污染的诺亚方舟。但屋顶绿化尚存诸很多问题，例如其定义不明确，以致常被当成违建：除了栽种植物，在屋顶兴建凉亭、假山、水体是否合法？另外，各个城市的标准和相关政策措施也有较强的地区局限性，很多标准不统一。屋顶绿化看上去很美好，但是要走的路还很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