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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露:一物一世界,且画且修行

2014-08-02王宗亮

东方艺术·大家 2014年6期
关键词:东方艺术世界观国画

王宗亮

东方艺术·大家:覆膜本身可能仅仅是出版、制造业中的一道工序,是一个物理行为,而你却能将其代入到人文体验的语境中来,请问当初是如何想到给作品取“覆膜世界”这个名字的?

赵露:我个人受佛法影响比较深。佛家讲人们通常意义上理解的世界是“虚幻的”,人们其实并未真正认识到事物的本质。“覆膜世界”表达的正是这样一个我们看到的世界——仅仅是被一层甚至数层隔膜所包裹着的表象,而不是百分之百的真现实,并始终伴随着不易逾越的距离与隔阂。

当然这是深层次的解读,“覆膜”表面上就是泛指我在作品上用到的材料—在作品创作完成时在其上覆上的一层或数层透明的、不透明的或半透明的膜。不过,无论是从表层还是深层来说,都是我个人世界观的一种呈现,我看到的世界就是一个被物质与理念所覆盖着的现实世界。

东方艺术·大家:能否再具体谈谈创作中是如何强调你所说的“距离”与“隔阂”的?

赵露:我的画总是在不断地制造不同的边界与隔膜中生成的,甚至在完成后、呈现给观众之前,还会再为其覆上一层包裹作品的塑料膜,以此来强调人与人、人与物以及人与世界间的距离感与隔膜性。这也是“覆膜世界”系列作品之所以会被覆膜的原因。

透过距离与隔膜,我更希望观者能够看到其背后潜藏在覆膜下的真实世界与鲜活生命。如果不能穿透层层普遍存在的隔阂,我们就不能真正看到世界的本质,就将永远被表象所欺骗。

东方艺术·大家:通过一些作品,“覆膜”是否会给人带来一些负面的、压抑的、甚至是在几近窒息中挣扎的感觉或暗示?

赵露:应该不会,因为“覆膜”在我的世界中是一种常态,无论正面与负面,张扬或压抑,它都是我眼前的世界。但不排除某一部分作品可能会让观众有类似的感觉。比如在《覆膜世界—Thinker No. 1》与《覆膜世界—膜》中,画面里是一个蜷缩在子宫中的婴儿,这可能会造成一种腹膜下的压强感压抑感;但另一方面,画面中的子宫也代表着生命与孕育,正是在这种压强和压力下才更能凸显生命力的强大与正能量。所以我希望提醒观众的是,如果你仅从我的画面中看到了负面与压抑,那就还需从另一面继续看下去。

东方艺术·大家:在《覆膜世界—虚云和尚》等作品中,不难看出一些宗教、神佛上的暗示;但在另一些作品如《覆膜世界—一泻千里》、《覆膜世界—膜》中相继出现了脏马桶和你刚才提到的子宫中的婴儿。请问你在取材的跨度上是怎么考虑的?你是否觉得世间万物都可以代入“覆膜”之中?

赵露:我的创作并不是在刻意寻找什么,大多情况下我仅是将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之物和所思之境作为描绘对象。因为人一定是在自己最熟悉、最亲切的环境下才能被生活、生命所打动(最为真诚的)。当我在上网时可能会被某些图片吸引,洗菜时也可能被水池打动;我也会为甘醇的梦境着迷,佛学更是我的皈依之处。其实我的取材从未脱离过我的现实生活。佛家主张顿悟、渐修,顿悟只是一瞬,渐修却需要日常功夫。佛学不仅仅存在于梵刹庙宇、佛典经书中,其实一物一菩提,一花一世界,最熟悉的日常往往时时都是修行,处处都是佛法。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也不会使自己陷入那些明显带有符号化和模式化的创作中去。

至于第二个问题,覆膜已经成为我个人观看世界的角度,是我的世界观。既然是世界观,当然万物皆无例外。而且并不是所谓的的“代入”,它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外”,又谈何“入”与“出”?正如我时常强调与阐释的那样,甚至我与你解答这些问题的同时,又是在进行新一轮的“覆膜”,一种语义的覆膜。像禅宗说的“不可说,张口便错”,所以我一直不希望用语言去二次解读作品,更多的还是希望观众能够带着独立思考的意识去看,看一分钟和看一小时后的感受一定是不同的。大众一定要去培养不依赖解析而独立欣赏作品的能力与习惯,这也符合“覆膜”的初衷。其实听作者解读作品,就犹如听妈妈谈论自己的孩子,很难不加修饰。

东方艺术·大家:在《腹膜世界—一泻千里》中,作品表现的是一个生活痕迹十分浓重的马桶,为什么不画一个干净的马桶?

赵露:画中的马桶其实就是我工作室已经用了四、五年的马桶,像大多数人一样,我一直都没怎么关注到它。某天我在小便时突然就被它打动了,于是我马上搬来画具到卫生间开始创作。正如刚才提到的,我的创作题材就是这么的跨度广泛而又真实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我的创作来不脱离现实。

东方艺术·大家:你现在的创作思路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除了佛法,还有哪些经历和你日后的创作产生了关系?

赵露:与其说是创作思路,不如说是我的这一世界观是何时明确起来的。大约是在研究生阶段去过敦煌与青海之后。至于对创作产生影响的事物,除了转化我世界观的佛学,当然就是我个人的生活经历,其中影响较大的是我的求学经历。

东方艺术·大家:人们都知道你是忻东旺老师的开山弟子,是否受到老师的影响很大?

赵露:其实我是一个比较“叛逆”的学生,我不希望自己的的作品像哪一位或哪几位老师,我更愿意以我自己独立的思考和手法去完成创作。忻东旺老师之所以欣赏和喜欢我的作品,恰恰是因为我的画和他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有独立的视角。要说忻老师对我的影响,可能更多的是一种形而上的、精神上的东西,那种潜移默化的感染使我得到了很大的鼓舞,真的是受益匪浅。我直到现在还是十分感激他,且我认为只有以自己最独立、最真实的内心与面目去创作最真诚的作品,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东方艺术·大家:你本科学的是国画专业,在国画上是否遇到了瓶颈?是什么原因让你最终放弃了国画而去画油画?

赵露:其实没什么瓶颈,要说唯一的“瓶颈”就是我从小接触国画,高考天津美院国画专业第一,之后因为英语成绩不佳进入省内院校。那段时期有种怀才不遇的感觉,内心确实比较焦虑痛苦,在创作方面就表现为想要寻求新的突破。这之前我从没想过要画油画,因为一直以来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水墨画家。当然这一转变也确实带有一些戏剧性。因为当时学校安排大一学生必须要上色彩写生课,虽然当时不喜欢水粉画,但还是认真地画出了我眼中的画面,一种强烈个人视觉化的画面。恰巧刘爱民主任经过我们画室门口(后来得知刘爱民老师与尚扬老师、许江老师等同为85年赵无极大师班的同学),一下子被这张“特殊”的作品吸引进来,给予了很多赞叹与肯定。之后我便开始了我的油画生涯。当时刘老师为了帮助我,建议我去法国深造,并承诺将我引荐给赵无极老师。这些都促使我开始积极地探索油画语言。后来因为签证不顺利,就只能安心考研了。但我从来没有你所说的“放弃国画”,这么多年水墨实践一直伴随着我的油画与材料创作。

东方艺术·大家:对于你个人来说,水墨和油画在表达上有着怎样的异同?

赵露:异就是材料技法不同,适合表现的题材内容不同。这些本质来说都只是手段而已。我是一个内心倾向于传统的人,这一点在覆膜世界系列作品中其实也有体现。作品虽然是油画与材料的形式,但东方的气质、传统的意韵随处可见。水墨与油画的学习实践经历都在不断地丰满着我的作品的外与内、形与质。

东方艺术·大家:今后会选择回到水墨创作吗?还是会尝试其他的方式?

赵露:其实不能说是“回到”,因为我始终都没有离开,只是前一阶段的精力主要投入在油画与材料创作中。作为青年艺术家将来必然会有大量创作实践,在油画与材料创作的同时,我也不可能放弃水墨的实践,当然我也不排斥其他可能更当代的形式。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可能背离自己的世界观,所以“覆膜世界”系列我一定会继续深入创作下去,希望通过努力不断拓展它的界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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