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獐子
2014-08-02杨海峰
杨海峰
我家旁边有条小河,它“叮咚叮咚”地流淌着,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柳丛里。柳丛里有个秘密的水潭,是我和小伙伴们夏天洗澡的地方。
一天,我和阿龙、大宇照例来到水潭洗澡。我们把衣服脱得光光的,“扑通、扑通”跳下河,一个猛子扎进河底,好半天才钻出水面,用手抹一把湿淋淋的脸,嘿,好凉快啊!
水潭不大,比赛游泳是不行的,最好玩的就是扎猛子。水是清澈透明的,小鱼游来游去,常常会撞到我们的肚皮。
在水里也可以睁眼睛。有一次,阿龙潜到水底一动不动,小鱼以为他的鼻孔是石缝,差一点钻了进去,害得他嘿嘿一笑,结果呛了一口水。
水冰凉冰凉的,即使三伏天也不能呆长了。我们洗一阵就上岸,趴在岸边的石板上晒太阳。知了嗡嗡地叫,小河哗哗地淌,多么惬意的夏天啊!
我正在闭眼享受,突然感觉耳朵被揪了一下,睁眼一看,阿龙正朝我挤眉弄眼,他是叫我往柳丛外面看:我侧脸一瞧,只见柳丛后面有两个黑影,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时大宇也清醒了,我们互相用眼神交流,仍然躺在石板上不动。我们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偷看我们洗澡,几个光屁股的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那两个黑影好像很警惕,一直在柳丛边徘徊,后来趴在地上不动了。
阿龙沉不住气了,一挥手,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拨开柳枝往外一看,天哪!不是人,是两只像狍子一样的动物!
它们长得很特别,身长不到一米,一身黑褐色的毛,大大的耳朵直立着,四肢细长细长的,有点像鹿,还有点像小毛驴。
我们纳闷了,这是什么动物啊?狍子经常见,不是这个样儿;栾老师领我们看过梅花鹿,也不是这个样儿。算了,不管是什么动物,先捉住再说,反正吃草的动物不咬人,看着还挺可爱的。
我们用流水声做掩护,每人悄悄捡起一根木棍,打算从三个方向对它们实施突击包围。一不小心,大宇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咔吧”一声响,两只动物身子一颤,一齐转过身来。
不好,暴露了!事不宜迟,阿龙大吼一声,一个饿虎扑食冲了上去。我和大宇也挥舞着棒子朝前冲。
它们吓坏了,一个高蹦起来,撒腿就往山上跑。我们使出浑身解数,在后面紧追不舍。
按理说,我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它们。它们是山野的精灵,还比我们多长了两条腿,跳跃能力也很强,一蹦能跳出两米远。可它们慌不择路,—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不知该往哪里逃。这为我们的追击赢得了时间。
阿龙对付野生动物有一套,他一边狂奔一边发出稀奇古怪的呐喊,我们也跟着一通乱喊,这更打乱了它们的阵脚。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前面到了一个山崖边,山崖下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岩洞,一只动物一头钻进岩洞不动了,好笑的是,头是钻进去了,但半个屁股和短短的尾巴还露在外面;另一只跑到一棵大柳树下,也钻进了腐烂的树洞里。
我们一看,乐了,哈哈!怎么这家伙和野鸡一样,藏了头不顾腚啊!
我们飞奔上前,我和大宇对付一只,阿龙自己对付另外一只。
我和大宇一人抓住一条后腿往外拖,它使劲挣扎,发出“咪咪”的叫声。我死死抱住它的腿不动,它想踢我也踢不了,挣扎了一会儿后,它的力气渐渐减弱了。毕竟它又瘦又小,只有十公斤左右,体力是有限的。
我和大宇“一、二、三”喊着号子把它从岩洞里拖出来,又一把按倒在地。
这时再回过头看阿龙,他正抱着那家伙的后腿跟它摔跤呢,那只比我们的这只大一些,阿龙一个人有点对付不了。他稍一松劲,那家伙就一蹿而起,沿着山路往下跑。
恰巧,迎面走来红玉和小梅。阿龙大嚷:“快,快,堵住它!”两女生急忙加入了追捕的队伍,但它跑得太快了,转眼便钻进树林里不见了。
阿龙急得攥着拳头跳得老高。两女生看着他,捂着嘴吃吃地笑。阿龙生气了:“你们笑什么笑?到手的猎物让它跑了!”两女生还是笑,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我知道她们为什么笑了,因为阿龙全身一丝不挂却浑然不觉,正光着身子张牙舞爪呢。
我们大喊:“阿龙,快穿衣服!”阿龙低头一看,“妈呀”叫了一声,慌忙蹲在地上,像兔子一样一蹦一蹦地溜走了。
我们回过神来看自己,也跟阿龙一样都是光溜溜的,吓得趴在那动物身上不敢起身。
奇怪了,这家伙身上怎么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儿呢?咋回事?是天然的,还是擦了粉呢?
阿龙帮我们捡回背心和短裤,我们穿上衣服马上又神气活现了,开始跟女生吹起牛来。红玉和小梅凑近一闻,也对它身上的香气很好奇。
这时,我爸爸赶来了,他拿根绳子把猎物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捆完后爸爸才告诉我们,这家伙不是狍子,也不是鹿,它叫獐子,能产中药麝香,俗称香獐子。由于它长得像驴,有的老百姓管它叫山驴子;还由于它长得像鹿,所以还有人管它叫獐鹿。其实它的学名叫原麝,是一种鹿科动物。
爸爸说獐子是珍稀动物,在大兴安岭那边分布比较多,在鸭绿江流域不多见,后来他做主,把它送到地区动物园去了。动物园领导很高兴,给我爸爸报销了往返路费,还奖励我爸爸三袋糖。因为爸爸跟他们说了,这只獐子是三个光屁股的小孩徒手活捉的。
这本是一段传奇经历,可我们不敢四处宣扬,因为把柄在小梅和红玉的手里捏着呢,一旦招惹了她们,她们就会拍着手“獐子”“獐子”地叫。别人不明原因,可我们会羞红了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因为在当时,“獐子”已经成了我们光屁股的代名词啦!
(编辑 旦 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