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微笑慈祥的脸

毛冠中

那个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对您说：“妈，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冬冬，说吧。”呈现在我眼前的依旧是您那张微笑慈祥的脸。

“妈，这次交响乐团去维也纳演出，您可以不去吗？”我试探着问道。

顿时，您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下意识地收了回去，我知道您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呢，冬冬？”您问道。

“是因为……我认为我一个人去，也许自由些！”脱口而出的话把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天啦 ！我竟然把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知道，和我一起去维也纳一直是您最渴望的事情，这段时间您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忙得不亦乐乎，而我却这样冷酷地拒绝了您。

“哦，是这样啊……冬冬，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先去洗澡睡觉吧！”我发现您的眼眶有点红。

当我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意外地听到了您房间里传来了抽泣声。我忙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原来，您是在给外地工作的爸爸打电话：“……我是那么地爱他，尽自己的能力给他提供最好的条件，最大的愿望就是陪着他慢慢长大。这次为了去维也纳，天天加班攒假，什么东西也舍不得买……之所以想去，一是为他的安全着想，二是想亲眼见证他在金色大厅演出的时刻，跟他一起分享幸福。可没想到，到这时候，我居然成了儿子的累赘……”

听到这里，我哭了。

您为我付出的一切，如同放电影般一幕幕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起您在我还是个小胚胎时，就给我写的那厚厚的成长记录；我想起您为了我的健康，自学医疗知识为我捏脊按摩的情景；我忘不了在我放弃圆号的时候，您为我打气鼓劲的场面；我忘不了当我碰到失败或受到委屈时，您那永远温暖安全的怀抱……哦，妈妈，我怎会如此的自私？我怎能把您当成累赘？我的每一份成长又怎能离得开您的呵护？

想到这些，我不能自已地冲进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我是如此地自私，忽视了您早生的白发……我不禁蒙头大哭。

突然，我听见您熟悉的安慰声：“冬冬，你别哭了，妈妈不去维也纳了……”

听到您的声音，我立刻擦干眼泪，拿开被子。此时，我看到的依旧是您那张微笑慈祥的脸。

“冬冬，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妈妈……恰好工作比较忙，也抽不开身，何况路费也很贵……”

我再次泣不成声，哽咽了好半天：“不，妈妈，您去吧！您一定要去，我要跟您一起见证我成长的足迹！”

灯光下，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