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的花瓣饭

连城

矮墙边的野草窸窸窣窣，女孩朝林子里张望，什么也没瞧见。守林人从屋里出来了，“小樱子，爷爷去巡山了。”守林人走后，野草又窸窸窣窣地响了，小樱子走过去，野草丛里有个绿头发的小男孩！“你是谁？”“我是阿薰。”小樱子欢喜起来，是山林的小妖啊。

野草丛里，忽然冒出十几个小妖。“我是小樱子。”小樱子高兴地说。小樱子请他们吃蒸黄米糕，小妖们不吃。阿薰说：“我们只喝露水，也会吃点花瓣。”傍晚，守林人回来了，小樱子欢喜地告诉他白天发生的事，守林人一点也不吃惊：“噢，好玩吗？”“嗯，好玩，我喜欢！”

第二天，小妖们又来了。小樱子说：“我教你们玩过家家吧。”小樱子摘了几片天女花瓣，又摘了新鲜的百合花瓣、甜叶菊花瓣……放在一张大芭蕉叶上，用花粉和露珠拌了拌，盛到天女花瓣上，“这是花瓣饭。”看着小妖们吃着花瓣饭，小樱子心里无比快乐。

夏天过去了，小樱子要回山下了。小樱子舍不得走，小妖们也舍不得她走。走的那一天，小樱子不住地往山林里看。“爷爷，我明年要早点儿来。”“你明年来的时候，他们就不认得你了。到了冬天，小妖们会随着积雪一起冬眠。等到春天到来时，他们和雪花一起化掉，再在第一缕雾气里重生。重生之后的小妖，对于过去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小樱子大吃一惊，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心痛。

第二年春天，小樱子坐在院落里玩，四周的野草又窸窸窣窣响起来。小樱子走到矮墙边，“阿薰！”阿薰慢慢地在空气里浮现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叫阿薰？”他的身边慢慢冒出十来个小妖，小樱子逐个叫出他们的名字，小妖们很惊讶。“我叫小樱子，你们记得吗？”小妖们摇摇头。一切重新开始，初见时的拘谨，过家家的欢乐，吃花瓣饭……小樱子看着小妖们吃得兴高采烈，忽然很难受。每年初夏，小樱子都到山林来，和小妖重新认识。小樱子慢慢长大了。那一年，小妖们再也没有出现。

很多年后，一个叫朵儿的女孩来到山林。她的妈妈刚调到这里当护林员。妈妈的名字里，有一个“樱”字。朵儿刚在山林出现，山林里就起了一阵骚动。忽然，朵儿向山林跑去。“你们是山里的孩子吗？你叫什么？”朵儿不停地说着话，兴奋得手舞足蹈。护林员远远地看着，眼睛里有淡淡的忧伤。她看不见小妖了，但是她知道，朵儿和小妖们会玩得很开心，就像她当年那样。

蔡正兵摘自《少年文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