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以“双轨思路”处理南海问题

廉德瑰



如何看待以“双轨思路”处理南海问题

廉德瑰

8月9日，中国外长王毅在缅甸内比都出席中国—东盟（10+1）外长会后举行的记者会上表示，中方赞成并倡导以“双轨思路”处理南海问题。即有关争议由直接当事国通过友好协商谈判寻求和平解决，而南海的和平与稳定则由中国与东盟国家共同维护。这一思路，显示了中国愿意与东盟国家共同承担维护南海安全的责任，也显示了中国能够以大局为重，发展与周边国家友好合作关系，共同维护南海和平与稳定的战略思考。

“双轨思路”是对国家海洋强国战略认识的结果

关于我国的海洋强国战略，不少人把其解释为海洋资源开发、海洋维权、海军建设等。其实，海洋资源开发更多地可以看作经济问题，海洋维权则主要表现为国土管理问题，海军建设归根到底是国防建设问题，这些都不能单独构成海洋强国的本质内容。海洋强国是国家战略层面上的概念，并不仅仅是维权或者开发资源，抑或是有了强大的海军就可以成为海洋强国。所谓“海洋强国”是与海权、制海权等密切相关的概念，它包括贸易、海军和资源的获得与保障，是关乎一个国家综合发展的概念。在这个意义上，国家除了海洋维权和开发资源之外，还必须保护海外利益，必须保护海上运输通道，必须获得制海权。而制海权则包括大洋制海权和近海制海权，获得制海权才是实现海洋强国的真正途径。既然如此，我国要实现海洋强国的梦想，就必须建立这种意义上的海权，这是大战略。现在，我国拥有巨大的海外利益和巨大的海外投资需要保护。我国对外贸易的90%以上依赖海上运输，欧洲、东南亚、美国等都是我国重要的贸易伙伴，中东和非洲是我国重要的资源供给地和商品出口市场。无论是贸易还是资源，我国巨大的海外利益都严重依赖印度洋和南海等海域的海上通道，如果我们不能从根本上保护这些通道，我们就连起码的可持续发展也不能保障，海权建设更是无从谈起。

8月9日，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缅甸首都内比都出席东亚合作系列外长会期间会见美国国务卿克里。

“双轨思路”是对南海战略意义认识的结果

南海问题的重点在于制海权的获得与周边外交的稳定，这两者必须达到有效的统一。海洋的意义除了资源之外，更重要的在于它是国家间交流与发展的纽带，是运输的载体，为此，我们必须理清大洋与近海的关系，通道与资源的关系。海权的根本意义在于获得对大洋的制海权，所以，大洋比近海重要，通道比资源重要（近海资源），战略谋划比海洋维权重要。我们的总原则是大洋着眼，近海着手。而在大洋制海权方面，印度洋比太平洋重要，在近海制海权方面，南海比东海重要。南海连接着印度洋与东海，南海不稳定，我们就无力着眼印度洋。为此，第一是要着眼印度洋，把“印度洋战略”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结合起来。第二是获得近海制海权，实现包括南海和东海在内的有效的近海防御，保障海上通道的顺畅。

基于南海的战略意义，我们必须想方设法稳定周边关系，也就是稳定我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的关系。获得近海制海权固然需要实力，但是制海权从来都是处于争夺中的状态。南海作为重要的近海，它的稳定必须依赖我国与南海沿岸国家改善关系，所以要创造条件实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周边稳，才能近海稳；近海稳，才能谋大洋。

“双轨思路”是对维稳与维权关系认识的结果

南海问题的复杂性不仅在于我国与沿岸相关国家之间存在争议，还在于我国必须同时与沿岸国家共同维护南海的和平与稳定。长期以来，中国在南海问题上一直采取冷静克制的态度，但是，由于域外大国的唆使和怂恿，个别国家利欲熏心，一再挑起事端，破坏南海稳定局面，导致我国不得不强化维权措施，于是维稳就受到了考验。

“双轨思路”的目的就是既要有效解决争议，又要共同维护南海稳定与和平，达到维稳与维权的和谐统一。在南海问题上，目前最突出的特点是美国、日本等国家唯恐南海不乱，甚至印度和欧盟都要在南海插上一腿。域外大国的目的是要另起炉灶，遏制中国，从而干扰《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的落实，也不利于《南海各方行为准则》的磋商，最后会损害中国与东盟各国的根本利益。

其实，“双轨思路”并不是新政策，也不是政策调整。早在2013年10月，李克强总理访问东南亚国家时就表示“南海的航行是自由的，南海的航行安全是有保障的，每年有10万多艘各国货轮畅行其中。中方愿意继续与地区各国维护好南海航行自由与安全”。所谓新意是说，这是中国首次明确地以政策宣示的方式表态愿意与东盟国家共同负责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事实上，习近平主席在今年5月提出的亚洲安全观中也提到了亚洲的安全问题要靠亚洲人民来处理和维护，这里限制域外国家搅浑水的意味十分明显。

2013年6月27日，菲律宾与美国海军开始在南海举行代号为“卡拉特”的联合军事演习。图为在菲律宾吕宋岛甲米地省，菲美两军士兵放飞一架无人机。

主权之争应该由当事方通过协商解决，暂时不能解决，可以搁置争议，国际化只会把事情搞复杂。但是，安全与稳定问题则可以由沿岸国家共同维护，而且这也是沿岸国家的责任和义务。现在，域外大国要阻止我国获得南海的制海权，破坏双边谈判，联合一些国家抱团取暖，共同遏制我国的和平发展。所以，我们需要顶层设计，需要有全局和长远思考，从海洋强国建设角度思考，从海权和制海权角度思考，从贸易和资源角度思考，从国家可持续发展和中国梦的角度思考。“双轨思路”既明确了域内各国共同维稳的战略目标，也明确了相关国家友好协商、求同存异的路径，是维权与维稳的辩证统一，是维护我国近海利益与大洋利益，也是建设海洋强国的需要。

（作者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