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绝神工

王罡

赏析提要：这是以“草书字帖”单行本的形式公开出版发行的作品。题材重大，笔墨精湛，数量极少，5次出版。

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千里来寻故地，旧貌变新颜。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过了黄洋界，险处不须看。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借问君去何方，雀儿答道：有仙山琼阁。不见前年秋月朗，订了三家条约。还有吃的，土豆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这就是我们和大家共同欣赏的林散之草书代表作《毛泽东词二首》的具体内容。

说到这幅作品，林散之先生有一个不太愉快的过去。1975年，林散之出名之后，江苏人民出版社开始计划出版林散之的书法集，具体由张杰负责。这是第一次出版书法作品，林散之先生相当重视，精心挑选了几十幅不同年代、不同字体、不同风格的精品。内容以毛泽东的诗词为主，还有少量唐诗、鲁迅和林散之自己的诗。不完备的，先生临时书写补充，往往为了补充一幅字，要写好几张，从中选择精品，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准备好。当时“四人帮”还没有垮台，人们受“文化大革命”中的“破四旧，立四新”和“反对封、资、修”思想的影响十分严重。出版社对能否刊印唐诗和林散之的诗拿不准，为了既能出林散之的书法又不出什么“政治问题”，出版社找出了万全的方案。要求林散之把所有的毛泽东诗词抄下来出版，林散之以沉默代替回答，这事也就搁下来了。直到1977年，打倒“四人帮”以后，出版社又想出了一个主意，要林散之书写新发表的毛泽东词《水调歌头 重上井冈山》和《念奴娇 鸟儿问答》，在出版的形式上，出版社又费了一番心思：在封面上只印“毛主席词二首”，在封底用极小的字体注明“草书字帖”，用更小的字注明“林散之书”。就是这样，林散之的草书作品终于在他80岁的最后一个月在国内第一次公开出版发行了。

草书《毛泽东词二首》题材重大，反映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中国的重大事件，在林散之草书创作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1976年1月《诗刊》杂志发表毛泽东词二首《水调歌头 重上井冈山》和《念奴娇 鸟儿问答》后，中华大地迅速掀起了学习宣传毛泽东词二首的热潮，报纸、广播、宣传画、黑板报、朗诵、合唱，还有张贴毛泽东1965年重上井冈山彩照等。林散之就是在这个形势下按照出版社要求完成创作的。一共写了6幅，这是从中选出的最好的一幅。作品气势宏伟，笔势雄强，笔笔中锋，线条瘦劲，迟涩厚重，超长特精。如作品中的“了”、“是”、“月”等，还有“流水”、“十八”，线条看起很细，实际上很有力，柔中有刚。“井”、“山”、“到”、“挥”等字相对较大，而“不”、“间”、“上”相对较小，跌宕起伏，充满了活力，给人以一种膨胀的感觉，近看有形，远看有势。作品中的“水”、“重”、“旧”、“指”是浓墨，“九”、“入”、“人”、“还”是淡墨，“故地”、“登攀”是枯笔，有浓有淡，亦枯亦润，浓淡结合，枯润相发。据考证，这种内容的作品一共不超过10幅。主要原因是《毛泽东词二首》的内容较长，林散之很少创作，一般就选其中的一句或两句，如“旧貌变新颜”、“到处莺歌燕舞”，“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创作少的另一个原因是政治因素。时间不长，就迎来了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枷锁已被打破，要“毛诗”草书的人明显减少，林散之以唐诗宋词和自作诗创作草书已成为一种时尚。1997年，林散之女婿、林散之研究专家李秋水编写林散之艺术年表时，专门把这幅作品的出版情况收入1977年条目。具体内容是：“12月，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先生所书毛主席《水调歌头 重上井冈山》、《念奴娇 鸟儿问答》词二首。”

草书代表作手卷《毛泽东词二首》先后5次出版。1977年12月，《毛主席词二首》，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年7月，《林散之书毛泽东词》，古吴轩出版社。1999年6月，《艺术大师丛书 林散之》，古吴轩出版社。2012年5月，《林散之草书精品赏析》，文物出版社。2014年5月，《华人时刊》杂志第5期。

（作者系林散之草书收藏家、林散之草书鉴赏家）

栏目顾问：林筱之（林散之长子、著名书法家）

宋玉麟（江苏省美协主席、林散之作品收藏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