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蜕变

胥加洲

从教多年，在“打不打学生”的问题上，我也曾经有过纠结，走过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初工作时

才工作，我被分配在乡村初中。当时学校要分数、家长要成绩，在那种环境下，教育学生基本是一种方法——棍棒教育。我也不例外。学生作业完不成，打；上课违反纪律，打……绝大多数学生都被驯服，但也有极个别“刺儿头”。不过我不怕，自有一番说辞。

记得有一次，有个“老大难”作业又没写。我当时年轻气盛，跑过去一把抓住他衣襟，把他从座位上拉到前面，顺手拿起板子就要打他手心。谁知那个学生有点倔，始终不肯把手伸出来。我有点愤怒了，感觉在学生面前脸上挂不住，伸手拽了几次，没有拽过他的手，就一把把他拉过来，拿起板子，照他屁股上来了几下。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个学生蹦起来，哭喊着向外跑，说要到教育局告我。

一时场面有点失控。一旦让他冲出教室，那将成为全校的新闻。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然后把他“请”到教室后面“冷静冷静”。

课后，我把他带到办公室里问他：“凭什么到局里告我？”

他振振有词地说：“现在打学生是违法的。你打我，我当然要到局里去告你！”

我不由得想笑。我忍住了，严肃地对他说：“想不到你还懂法。既然你懂法，那我们就谈谈法。我承认，打学生是违法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写作业，是不是也没有遵守《中学生守则》呢？”

他哑口无言。

我知道自己有点强词夺理，但就凭这一招，也的确唬住了不少学生。

第二阶段：两三年后

两三年后，我经历了许多事，也成熟了许多，但我仍改变不了冲动的毛病。这不，故事来了。

一天晚上，我照常坐班，却发现少了几个住宿生。问学生后得知，他们集体去校园附近的台球室玩了。我抑制不住恼怒，连忙去台球室把他们找回来，接着在办公室里把他们揍了一顿。“叫你们玩！叫你们玩！”我还嫌不解气，又照他们小腿上猛打了几板子，结果不小心把板子打断了。

这时，我冷静下来了，也感到有点害怕，毕竟那时对体罚已经有点“上纲上线”了。我让他们先回班。学生也被我打蒙了，他们没有吭声，低着头走了。过了一会儿，我有点不放心，想进班去看看他们几个的情况。走到教室外面，就听到这几个学生在交谈：“不得了，语文老师疯了！”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稍觉欣慰，想不到一顿打还有这样的效果。不过，也有点不放心，就走到他们跟前，悄声问他们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被打得受不了，他们连连说：“不碍事，不碍事。”

下了自修课，我还是不放心，又找了一些膏药，到宿舍里去看他们。结果发现他们小腿上的确有了青斑，而且很严重。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边给他们贴膏药边说：“这次是老师不对，下手有点重了。但你们自己也想想，上自修课出去玩，应该不应该？”这几个学生都不吭声。

后来我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说原来语文老师也知道害怕啊！

我开始知道小心了。就凭这份小心，我也的确得到了不少学生的谅解。

第三阶段：此时此境

我现在在小学工作，当教师多年，各方面渐渐成熟了，再加上面对的又是天真可爱的小学生，所以我对待他们一直很友善。但即便这样，偶尔也会动手“打人”，不过性质已经不一样。

这不，又有学生不写作业了。我喊这个学生上来，严厉地问：“作业为什么没写？”

那学生辩解：“忘记了……真的，忘记了……”

“那好，把手伸出来，先打两板子，好让你长长记性。”说着，我就拿出了板子。

那学生有点无奈，只好伸出左手，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扬起板子，“啪”的一声，班上学生都吓了一跳，那学生也吓得闭上了眼，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原来我把板子打在旁边桌子上了。

“刚才没打着，再来！”我说着，又扬起板子，“啪”的一声，又打在旁边的桌子上。

……

我停下板子，问：“你说你该不该打？”

“该打！”那学生老老实实地回答。

“的确该打！作业不写，就应该受到惩罚。不过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再犯，一并打！”我“义正辞严”地对他说。那学生如释重负地回座位上去了。

呵呵，就凭这一手假打，我也得到了不少学生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