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沟通”与“霸王硬上弓”

郭元鹏

河南漯河高级中学今年七十四人获10分的国家二级运动员高考体育加分，占河南全省此项加分总人数的十分之一，引发公众质疑。2013年，河南全省有超过三百人通过河南省青少年传统武术锦标赛获得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记者在采访河南省体育局宣传处处长时问：“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审查具体由谁来做？”河南省体育局宣传处处长犹豫了一会儿说：“能不能你问之前咱先沟通沟通？”

“咱先沟通沟通”，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有两层含义。一是让记者采访之前，先说说需要问的问题，然后准备准备。二是沟通后，记者可以问他们想说的，而不是记者想问的。

记者的采访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问二级运动员资格审查由谁来负责，别说是宣传处处长了，就是普通干部回答这个问题也不难。这有什么可以沟通的？政府官员如实回答相关业务情况是一种责任，还需要怎样“沟通沟通”？

在此次事件的调查中，已经有二百七十多名考生主动放弃了享受加分。这是不是当地体育部门和调查组“沟通”后的结果？这是不是学校与孩子“沟通”后的结果？这是不是学校和体育部门“沟通”后的结果？经过了一次次所谓的“沟通”，也就有了“主动放弃加分不追究”的政策。看上去是通过“沟通”解决了不合理加分的问题，但问题是调查组不是“摆平组”，他们的任务是调查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沟通沟通”现象存在于各个领域、各个部门。有了“沟通沟通”，不能审批的土地审批了；有了“沟通沟通”，不能减刑的贪官保外就医了；有了“沟通沟通”，原本该查处的案件销声匿迹了；有了“沟通沟通”，犯了事的官员异地崛起了；有了“沟通沟通”，中铁建的天价招待费事件在民怨沸腾中，也悄无声息了。

这种“沟通沟通”现象的存在，沟通走了社会正义，沟通走了司法公平。有报道说，央视记者的采访把官员给问懵了。笔者并不认可这样的判断。问懵了，不是真懵了，而是装出来的。所谓问懵了，应该是你问的问题他不知道，才会懵。而事实上，对于资格审查工作由谁负责，宣传处长会不知道吗？显然，他不是懵了，而是不想说，说了就会得罪同事，说了就会得罪领导。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沟通沟通”。

面对可怕的“沟通沟通”，我们的有关部门需要对这种现象加以重视。要看看官员处理问题除了会“沟通沟通”还会什么？处理百姓诉求的时候，为啥就不会和老百姓“沟通沟通”呢？如果能够通过良善的沟通方式回应百姓合理诉求，难道还会有人批评官员“霸王硬上弓”吗？

【原载2014年7月8日《中国青年报·青年话题》】

插图 / 比“高” / 商海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