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蝴蝶计划

◆ 曹钟强

金蝴蝶计划

◆ 曹钟强

阳春三月，实习医生胡蓝和笛箐这对闺蜜面临医科大学毕业。周末，她们在药理专业最要好的同学金牡丹来探望她们。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霞时分，胡蓝建议大家一起去学校的中心湖边走边聊，其余两人立即附和。于是，三人不紧不慢地来到湖边林间小道，一边赏湖景一边话人生。突然，金牡丹望着远方的绚丽彩霞，长叹一口气后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胡蓝和笛箐对其突如其来的叹息非常纳闷，问：“牡丹，你这是怎么啦？”金牡丹摇了摇头，无奈地说：“牡丹，牡丹，名字虽然动听无比，可我这长相却严重名不副实，又胖又难看，属于残废临界状态，找工作都困难，别说找男友。哪能和你们比，你们都是出水芙蓉，个个长得标致，尤其是胡蓝，简直是美人胚子，你们的工作又好，都进入三甲医院的整容科当医生，我呢！”

胡蓝立刻安抚她：“你千万不要因为长相而影响你的前程，事在人为，再说，”她转身对笛箐认真地说，“箐，我和你将来都是搞整容专业的，如今我们共同的挚友因为长相而如此颓废，哪我们应该干什么？我们应该帮助她，把她整容成美女，超过韩国女明星。”笛箐连连点头：“对，我们应该携起手来，把她整容成超级美女。”话音刚落，金牡丹兴奋异常地拉住她俩，激动地说：“此话当真？”胡蓝喃喃地说：“君子无戏言。”笛箐坚定地讲：“一定，十年之内保证完成。”金牡丹一下子抱住她俩泣不成声。

“好啦。”胡蓝鼓励她说，“我们今天就在这湖边，面对美丽的晚霞制定一个计划，十年之内把你整容成超级女明星。”“好，太谢谢了。”金牡丹抹去泪花。笛箐建议：“我们这三人十年计划应该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呀。”金牡丹马上赞许。学业出众的胡蓝低头思索片刻，一个美妙的名字顿时赢得大家赞许，那就是：取金牡丹的金，取胡蓝的胡，取笛箐的笛，合起来谐音成“金蝴蝶”。于是，在这三人中就有了整容成超级美女的“金蝴蝶计划”。

春去夏来，金牡丹应聘到一家二级医院药剂科任药师，胡蓝和笛箐如愿地进入各自医院，开启做整容医生的生涯。先是跟老师看门诊，然后进手术室开展手术，刚开始仅仅是一些小的整容手术，比如，开开双眼皮，隆隆鼻子。有着“金蝴蝶计划”的胡蓝非常用心，也特别刻苦，进步迅速。

不久，胡蓝就进入病房开隆胸手术。不过，她主刀的第一例隆胸患者不是年轻姑娘，也不是中年妇女，而是一位超过退休年龄的妇女。当手术完成后，旁边的麻醉医生柳莺惊叹：“看来我们的胡医生还真有做整容医生的天赋，主刀第一台隆胸手术就做得这么完美，我原以为今天我可要耐心熬时间了。”巡回护士赞叹：“我毫不夸张地说：你这手术比你们的王主任做得好，我现在就跟你预约好，将来我的三围就仰仗你保驾护航啦。”

“哈哈。”胡蓝乐不可支，信心百倍。当她脱下口罩露出灿烂笑容时，巡回护士情不自禁地感悟：“如果每人的面容都能像咱们胡医生这么漂亮，那整容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她的话猛然吸引住在旁观看手术，比胡蓝年资高两年的同科室医生张乐，他惊讶地发现此时的胡蓝实在妩媚动人，原来他一直孜孜追求的梦中情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得萌发了爱的追求。胡蓝显然感受到张乐的不自在，她对他也不反感，于是，就有了两人在手术台边相视一笑。此刻，巡回护士醋意浓浓地发出声音：“哦哟，两人来电了，接下来就是医恋了。”胡蓝莞尔一笑，羞涩地走出了手术室，可张乐却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柳莺猛然推了他一把，说：“还愣着干吗？快去追呀。”张乐如梦初醒，快步朝手术室门外赶去。

自从这次手术后，胡蓝和张乐之间就有了微妙变化，只要胡蓝上手术台，必有张乐在旁做后勤，帮她穿手术衣，一等手术结束，他抢先帮她解手术衣，还给她准备好丰盛午餐。就这样一来二往，两人有好感了。这时候，胡蓝踌躇满志，开始着手实施她三姐妹的“金蝴蝶计划”。

冬去春来，经过成百上千的手术历练，再加之勤奋和刻苦，非常有天赋的胡蓝的确成长起来了，“金蝴蝶计划”有了眉目。当然，心情雅致的胡蓝和热情似火的张乐也开始走得越来越近。

为了“金蝴蝶计划”，笛箐也相当勤奋，早出晚归，除了完成医院内繁重的临床工作外，还跑图书馆、书店查阅资料。许多痛苦不堪、情绪低落的二度、三度大面积烧伤病人经过她的“妙手回春”，又绽开了轻松的笑容，她在医学整容界也渐渐出类拔萃。不过，朝思暮想要实施“金蝴蝶计划”的自然是金牡丹，她因为长相问题而得不到自己科内领导喜欢，又因为工作不顺惹怒了科室主任，她最近辞职改做医药代表，没想到这工作不仅要有专业知识，对相貌要求更高。可想而知，她的销售业绩很差，每月只能图个基本保障，就开始自卑，期盼“金蝴蝶计划”把自己整容成“金蝴蝶”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尤其要气煞她原来那个盛气凌人的药剂科孙主任。

在金牡丹不断催促下，笛箐越来越勤地往胡蓝医院里跑，一起讨论，共同研究。

周末晚上，笛箐突然约胡蓝、金牡丹去咖啡馆一聚，语气还特别哀婉。作为闺蜜，胡蓝就知道笛箐一定是感情受到挫折，想找她们诉述衷肠。果然，三人一见面，笛箐就抱怨：“我那个太自私，太偏执，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爱上一个号称白富美的富婆，被我一气之下蹬了。”

胡蓝安慰道：“往事不必遗憾，若是美好，就叫作精彩；若是糟糕，就叫作经历。”笛箐说：“还是你懂人生，找你聊聊总有收获。”“什么？我也不是和你一样，优柔寡断，在感情上是低智商。”笛箐不以为然，说：“你现在身边不是有一个高富帅在追你？”胡蓝有点茫然，问：“谁啊？”笛箐瞪大眼睛说：“张乐。”胡蓝摇了摇头，对笛箐说：“男女之间太熟悉了，有时候真是一段距离，甚至是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笛箐说：“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究竟了解他吗？”“还会不了解他吗？家境虽好，但个性偏强；事业有成，但有点自傲。”笛箐说：“我看他还顺眼，高大，帅气，家境好。你究竟期望什么？”胡蓝说：“没什么，随缘。”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的理想当然是高富帅，我的未来是富乐贵。”笛箐说完转身问牡丹：“你呢？”

金牡丹叹气道：“我自知之明，将来找一个胖乎乎男儿就自足了。”笛箐调侃她：“噢约，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起体型比重大、身材质量厚的男儿啦？”金牡丹毫不客气回敬：“与时俱进。”

笛箐笑着对胡蓝说：“人家牡丹追求的是安全感。”

“好了，别因为我长相不合格就伤害我了。”金牡丹气呼呼地说。笛箐连忙说：“岂敢！”胡蓝插话：“牡丹的话没错，”她指了指笛箐，说：“你啊，就是喜欢防里防外不防自己，伤东伤西不伤本人。”

笛箐得意洋洋地说：“你概括了我的人生观。”说着拿过菜单问：“要不要来杯鸡尾酒？”金牡丹插话：“算是请客，还是庆功？”笛箐不屑一顾地说：“请不要把我看得这么低俗，人生短暂，今天有酒今天醉呗。”胡蓝嘲笑笛箐道：“风霜雨雪在天上，七情六欲在人间，君若问天上人间，一朝清醒一夕醉。”

不久，张乐也一腔热情地参与她们的计划实施。可是，就在“金蝴蝶计划”将真的付诸行动时风起云变，胡蓝母亲得知女儿和同事张乐似乎走上了医恋之路，可她就是不怎么喜欢他，认为他比较浮躁，不太靠谱，更不愿意把自己心爱女儿的未来托付给他，让张乐怨气多多。如今，频繁地与原本充满活力，现在情感受挫的笛箐在一起，他感情开始变幻莫测，渐渐设计捕捉笛箐，失恋不久的她也渐渐感悟到张乐的用心，心里虽感到不自在但也不感冒。

一天中午，吃罢午餐的笛箐正懒洋洋躺在休息室里的三人沙发上看张乐发来的短信，同科室胖大海护士要挤进来，便拍了拍笛箐开玩笑道：“朋友，请把你的蹄髈挪开点，让我也坐一坐。”笛箐哪肯示弱，用脚点了点沙发角落，回敬道：“这地方这么大，还不够放你火腿嘛！”

胖大海护士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在她腿上。笛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用力一推把胖大海护士推到沙发角上，可手机也随之滑入在地，胖大海一把抢过手机后惊呼：“怎么又有一个张男儿对你讲话这么肉麻？”笛箐急了，囔道：“这和你有关吗？快把手机还我。”

“不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向组织上交代，是不是又勾引了一个土豪劣绅，还是一位有妇之夫？”

“勾引？我这种魅力还需要勾引人家，只是人家在向终极目标发信号。”笛箐很自信地表白。胖大海护士把手机还给她后说：“怎么，他是不是高富帅？”

“是又怎样！人家先迷恋我好朋友，我现在左右为难！”笛箐如实说道。

胖大海护士大为惊诧：“原来如此，这种人脚踩两只船，当心点！一不小心，你也被他拉下水，在大海里垂死挣扎。”笛箐心里一怔，拿起手机默默离开了。

根据科室安排，胡蓝被派往北方去进修，临走之前告诉张乐：“这一去将是漫长的半年，这段时间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笛箐商量商量。”张乐一听心里乐滋滋的，只是嘴上甜甜地说道：“我们还需要你来掌舵。”胡蓝说：“只怕是风来势凶猛，舵会失控。”张乐酸溜溜地笑道：“但方向不会迷失。”胡蓝却不冷不热地回敬：“但已经离岸遥远。”

果然，在胡蓝去北方进修后不久，张乐就利用笛箐找他商量课题的时候开始向笛箐发起非常猛烈的攻势。起初，笛箐还有点顾忌，但因为顾及他们之间还有共同合作的课题，再说胡蓝又远在北方，两人即使有点深度交往也不太为过，等胡蓝回来后还给她就是了。就这样，她慢慢接受了张乐的邀请。但张乐不这么想，他看穿了笛箐内心的困惑，沉湎于她的姿势，利用她性格开朗、思想开放的特点，一步步紧逼她，终于趁她酒醉的时候占有了她。当晚，笛箐痛苦万分，后悔对不起胡蓝，但一想如果把这事告诉胡蓝，一定会引起胡蓝对她的憎恨，便开始退缩，也默默接受了。就这样，张乐洞悉了她的弱点，利用两人在做课题时一次次占有了她。当胡蓝回到自己岗位时，张乐和笛箐已经暗暗手牵手。终于，胡蓝有一天因为忘记拿办公室抽屉里的资料，突然返回科室来取时，眼前一切使她勃然大怒，她看见衣衫不整的笛箐正和张乐坐在自己坐的沙发上异常狼狈。什么也没说明，什么也没原谅，但结局却明明白白，感情执着的胡蓝和张乐平静分手。

一个月后，张乐辞职，又过了一个月又有消息传来：笛箐也辞职了。再过了半年，精神低迷的金牡丹握住胡蓝的手，惭愧地说：“真是我对不起你，笛箐和张乐已经到海南去发展了，听说还开了一个整容门诊，我们仨的‘金蝴蝶计划’算是玩了。”

听罢金牡丹的述说，胡蓝伏在沙发上泣不成声，金牡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歉道：“这计划不仅耗费了你的青春，又重重伤害了你的感情，罪过啊。”她抬起头，叹气道：“我决定了，再也不参与我们这个计划了。”听到这里，胡蓝立即拉住她近乎哀求地说：“请你再给我五年时间，我一定会在我们其他同仁的帮助下完成我们的计划。”

金牡丹仰天长叹：“胡蓝啊，你的精神真的让我感激不尽，可还要我等五年才能完成，我真的已经没有耐心，因为到那时候我已经人老珠黄，你再怎么整，整出来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俏老太婆，这还有什么意义吗？”

胡蓝无言可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金牡丹也潸然泪下，她说：“胡蓝，我老实告诉你我又辞职了，并且已经嫁给一个比我大二十几的老男人，他虽然没有年轻人那样英俊潇洒，但经济雄厚，我嫁给他至少生活无忧。我俩已经商定不办酒席，不请嘉宾，只要双方父母见证一下就了事了。”

“真的，连我都不请？”

“请原谅，我真的不请，一个同学都不请，一个朋友都不请。”金牡丹语气平静却很坚定。就这样，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此后的三百六十五天里，彼此杳无音信。

失去了恋人，又迷失方向的胡蓝在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很颓废，经常独自在办公室、在自己卧室默默地流泪，原本魅力无穷、美丽无比的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同事们很难在她的工作场所听到她的欢笑声。这一切，科室王主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一天把她留在自己的办公室和她敞开心扉。他说：“在我们这个业界，三流的整容医生是整美丽，二流的整容医生是整伤疤，一流的整容医生是整年龄的。而自从你来我科室报到的第一天，我就有一种预感，你将来一定会远远赶超我，成为我们科室唯一一位能够整年龄的一流整容医生，所以，我除了对你基本功抓得很扎实外，对你很放手，尽可能让你独立去锻炼，独立去完成高难度手术。对此，我们的院长不放心，曾经特地过问过此事，我回答他，请他放心，我虽然不是一个一流的整容医生，但绝对有一流的眼光，我认定的绝不会错。”话到情处，王主任流泪了，胡蓝也流泪了。片刻，王主任继续说道：“事实上，你所做的一切也印证了我的寄托，每个手术都完成得那么完美，今天可以如实告诉你：我们科室所有的同事在你完成每一个手术后都对你赞不绝口，你是我们科室未来的希望，我们所有同事，也包括我都期待着。”

胡蓝赶紧劝住主任的话，说：“主任，我知错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希望，把我们科室创建成一流的整容科室。”

这以后，胡蓝重振精神，同事们又经常能看到她手术后甜美的微笑。在开展高难度整容手术时，她有如神助，又明快又简捷，在她的精细“加工”后，一个一个俊男倩女呼之欲出，真可以说：她的医术和艺术都达到了魔幻般的境界。她还应用黄金分割原理，结合计算机设计预案，模拟手术效果，果然起到事半功倍的功效，慕名而来的病人越来越多。几年后，她的知名度在业界变得响当当。

再说远在海南的笛箐，她和张乐开了一个整容门诊，起初病源很多，两人的收入也有迅猛提高。以后，张乐的本性又开始张扬了，喜欢上夜总会，喜欢泡吧，喜欢和网上恋人耗时间，耗精力。笛箐有时候忍不住说他几句，他却反驳道：“这是拓展资源，不然，如何和其他的整容门诊争夺病源啊？”说得笛箐火从心起，怒从胆生。但为了维持门诊经营，她还是尽可能妥协了。不过，最近一个事件真的让隐藏在笛箐心中的愤怒爆发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上，笛箐刚上班就听见外面有人砰砰地敲门，接诊护士走过来告诉她：“笛医生，有个病人脸部非常僵硬，一清早就来门诊大厅大哭大闹。”

笛箐大吃一惊，问道：“哪个病人？”接诊护士回答：“就是昨天那个注射肉毒素瘦脸针的。”

“那张医生呢？”笛箐问。

“他……”正当接诊护士刚要含含糊糊回答，那个病人在家属陪同下已经闻声寻来，病人丈夫质问：“那个感觉很好的张医生呢？他昨天不是拍拍胸脯担保没事吗？今天躲在哪里啊？”笛箐说：“我昨天也是当班医生，我负责。”

此时，张乐究竟在哪里呢？原来他此刻正在宾馆客房里紧紧搂着妖艳赛过“沈二娘”的沈姑娘。她嗲声嗲气地说：“我的鼻子是你垫的，胸是你隆的，大腿的脂肪是你抽的，你从我身上赚钱是从上赚到下，如今，还赚了我的身体，你够赚的啦。”

张乐装出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轻声细语：“谁叫你越来越美啊？”

“你就这么两句便宜的话来打发我啊，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沈姑娘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张乐吃惊不小，问：“你不是白领？”岂料，沈姑娘阴阳怪气地说道：“哼，白领，白领有这么风骚的吗？本姑娘是卖春的。”

“啊！”张乐一把推开她。

沈姑娘不依不饶地说：“怎么啦？怕了是吗？我今天告诉你，我的身体你也赚了，你今天不把从我身上赚的钱吐出来，你休想出这房门！”……

与此同时，在笛箐的美容门诊，笛箐经过仔细检查病人后暗暗吃惊，她怎么反应这么厉害？她期盼张乐快点来解释，可就是拨不通他电话。

也就在这天同一个时段，在亚海，胡蓝仔细给一个小伙子拆开纱布，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然后就激动地对胡蓝说：“太完美了，谢谢！”胡蓝谦虚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料，小伙子母亲洋洋得意地说：“儿子，我送你一副对联，上联是：优点是卖相太好；下联是：缺点是噱头太灵。横批是：小姑娘没方向。”胡蓝听了咯咯大笑。此刻，她和笛箐就好像冰火两重天。

过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笛箐终于安抚好病人，便悄悄拉住接诊护士，问：“张医生究竟怎么啦？”接诊护士叹气道：“往往是最熟悉他的人是最后一个知道他究竟对你干了什么。”笛箐惊诧不已，决意问个究竟。

护士只能如实相告：“在我们这里每天有多少朵‘鲜花’多少棵‘嫩草’，咱们的张医生身体好，胃口大啊。你不在的时候他拈花，你出差的时候他惹草，少说就有一个班的女战士已经和他有故事。”“啊！”笛箐听了就当场晕厥……

临近中午时分，张乐终于汗流浃背地赶了回来，正当他想编故事圆迟到的解释时，笛箐发话了：“张医生，噢，更应该直接叫你张乐，张快乐！你这段时间没少快乐吧？不过，我可快乐不起来。其实，你的所作所为我早有猜测，今天可要摊牌了。”

“你什么意思啊？”张乐强装笑脸。

笛箐冷冷地回答：“难道还要我点穿吗！”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张乐面目变得狰狞。

笛箐双手一叉扔出狠话：“你应该猜得出。”张乐傲慢地说：“随你便，你说吧。”笛箐亮底：“从今天起，这门诊有你就没我，有我就没你，你选择吧。”张乐心里一怔，犹豫片刻，说：“那好吧，我走。”笛箐快人快语：“好，没问题，今天就此了结。”……

在亚海，有一位对艺术精益求精的女明星一直想出演年轻貌美的才女蔡文姬，可当她自己年轻时，因为苦于自己演艺功力和艺术修养的欠缺，一直不敢贸然接受，可等到她功力和修养俱佳时，年龄却已经大了，形象大不如以前。正当她愁眉苦脸时，朋友把她带到胡蓝那里，两人经过细致探讨，再经过精心的术前准备，手术开始了，几个小时后，明星那张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岁的漂亮脸蛋立刻呈现在大家面前，大家欢欣鼓舞。结果，那明星果然不负众望，特别成功地出演了蔡文姬，当各大媒体记者采访她，她第一感激的就是胡蓝，胡蓝的知名度又得到了跳跃式的提升，找她整容的病人络绎不绝。

也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是一个晚霞绚丽的时分，刚完成手术的胡蓝疲惫不堪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当她推开房门时，看见有一个身形非常熟悉的人正在静静地等待她，胡蓝惊讶不已，原来来人真是她日夜思念的金牡丹。来者笑着问：“你不会把我忘记了吧？”

胡蓝一脸委屈，讲：“这怎么可能！我日日夜夜惦记的就是我们‘金蝴蝶计划’，如今的付出所有努力为的就是实施这个计划。”

金牡丹猛然握住胡蓝的手，激动地说：“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执着，而且还真取得这么大的成功。”

“如果有成功，那首先要感谢你。”“打住，”金牡丹拦住胡蓝讲话，说，“你先别忙着理清谁感谢谁，我还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讲。”她理了理自己思绪，说：“在你面前，我很惭愧。”胡蓝插话：“这事早已经烟消云散，还提它干吗？”“要提，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提这事。”金牡丹变得很沉重，“我今天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我渴望重启我们的‘金蝴蝶计划’。”“好啊，我梦寐以求。”金牡丹握住胡蓝的手说：“但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讲，你能耐心听吗？”胡蓝立刻变得警觉，问：“你想说什么？”金牡丹轻声问：“你说呢？”

胡蓝迟疑片刻，讲：“老学友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金牡丹说：“其实，我想说的，你大概已经猜出八九分。”胡蓝保持沉默。金牡丹从自己提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指了指它，讲：“我想说的全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胡蓝沉思良久，就是不愿意接过这个信封，金牡丹告诉她：“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接过这封信，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封信撕了。”这时候，胡蓝的眼眶湿润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慢慢地接过了信，颤抖地拆开，一行行她再熟悉不过的笛箐字体呈现在她眼前：

蓝：面对你，我真的非常非常愧疚，我对不起你，我无脸面对你，但我真的很想把这几年积攒在我心里的话告诉你，你可以骂我，可以吐沫我，可你知道我的困境吗？当初，是你那个张乐趁你不在时占有了我，我当时躺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夜，为了不影响你俩感情，我就默默忍受了，这一些你知道吗？到后来，他得寸进尺让我无从选择；当然，他也的确有优秀的地方，不然，我是绝不会跟他去南方发展的。但我更想告诉你的是：我和他在那里相处了一年多就分手了，原因很简单，他面对的病人永远是要求漂亮的年轻姑娘，或者是要求更漂亮的漂亮姑娘，她们在他的眼里就是鲜艳的花朵，而他却恰恰具备“花蜜蜂”的本性，见花就要采。而我还能保持青春几年啊，是即将谢掉的花。就这样，他早就展翅飞向鲜艳的花朵了，而我却独自一人留在一个陌生城市里挣扎。

蓝：在道德层面上，我绝对是卑鄙的，但从生物学上讲，我何尝不是为你做了一件有益的事，这是因为他即使和你结合了，我现在的命运就是你将来的命运。因此，我真的非常敬佩你母亲的眼力，是她帮你把准了人生的方向。可我没这福分，所以现在很惨，惨不忍睹！现在，我以我的牺牲帮你筛选掉这个无情的败类，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在医科大学情同姐妹的五年生活份上原谅我？

蓝：如果你现在原谅我了，就请你把大信封里小信封打开；如果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就请你把这一切撕得粉碎。

读到这里，胡蓝已经泪流满面，她几次把信放下，又几次捡起。金牡丹在旁焦急万分，终于，看到胡蓝颤抖地从大信封里抽出小信封，慢慢打开了它，顿时，她悲喜交加，因为信中只写了一句话：蓝，我要坚定回到你身边，和你，和金一起重启我们的“金蝴蝶计划”……

发稿编辑/冉利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