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乱相

◆ 李雅民

整形乱相

◆ 李雅民

近几年医疗整形美容市场混乱，形形色色的美容院非法行医、骗取暴利现象普遍，医疗事故层出不穷。天津市第一中心医院烧伤外科、整形外科主任李小兵是医疗整形美容领域的专家，兼任天津市卫生局美容质控中心副主任多年，了解天津医疗整形美容乃至全国同类市场的情况，日前笔者采访他，听他披露、评点中国医疗整形美容业中存在的问题。

能蒙就蒙，多少美容院滥竽充数

记得4年前，笔者因另一医疗事件采访李小兵时，他就说过：“中国医疗整形美容市场太混乱，国家管理机构应该好好地整顿一下了。”如今再次相见，他开口就对笔者说：“早该在这方面下大力气了。两年前我就说过，中国的医疗整形美容，不整顿早晚得出大乱子。怎么样？整形整死人的事情都已发生过多起了。”

李小兵说：“王贝事件震动了整个整形界，事后我们赶紧检查自己这里是否也会发生类似的问题。检查讨论的结果是不会，因为我们是三级甲等综合型大医院，各医疗科室配备齐全，具有应对各种急症的能力，且不说我们的技术水平保证会到位，即使有把握，我们的医生术前仍要做好应急的备案，全麻的病人，下手术台后，全部进入重症监护室，实时监控患者病情。就这样，我们还唯恐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围手术期内多少有点提心吊胆。因此我们就不理解，某些小医院、美容院的胆子怎就那么大？医疗上他好多条件不具备，就硬敢把病人推向手术台！据说在王贝之前不久，就有一个名叫王华的整形患者死在北京荣军医院，情况相似，也是术中出事后，该院没有抢救急症的能力，不得不匆忙送往其他医院；而且主刀的医生，也没在那家医院注册，亦属非法行医。”

过去，人们听到的整形事故，多是美容不成反毁容，如今竟已严重到整形整死人。医疗整形美容业是否有人监管？若有，为何还会出现这等事？

李小兵告诉笔者：“其实，国家对整形美容这一块具有严格规定。第一，搞医疗整形美容的单位，必须得是正式的、而且具备一定规模的医疗机构，搞生活美容的不能从事这项业务，个别到家里去做的更不行；第二，即使某些医疗机构想做医疗整形美容，也必须设有专业的科室，由其他科室‘客串’一下行不行？不行。和商场一样，经营化妆品的不能卖烟酒，这叫经营范围；第三，专业科室必须配有在本院注册的执业医师，从其他医院‘借’来两医师不行，从普外或其他什么外科转来的也不行，必须是从事医疗整形专业、而且临床多年的执业医师；最后还有对从业医师本人的要求：即使你是一名合格的医疗整形医师，也必须是在你所注册的医院，即在一个固定的地点执业，满天飞不行（会诊除外），单枪匹马到非医疗机构的小美容院里去‘帮忙’，实际上是捞一把的更不行。也就是说，国家对医疗整形机构的设立，从一开始就有具体的要求和控制，不是说你有钱，买或租得起楼房和设备，就能开设从事医疗整形美容的医院或美容院，而且除硬件条件外，国家还要重点考核，你能否建立起具有专业水准的科室？是否具有专业水平的医师？甚至要考核你医师能做到哪一级别的手术。

“问题是，法律法规都有，就是未被严格执行。我是天津卫生局美容质控中心副主任，职责是检查天津各医疗整形美容单位的医师，是否具备做医疗整形手术的资质。多少年来，检查中经常遇到一些令人费解的现象。譬如，我去看过一些专科医院和一些医院的专业科室，一查硬件还可以，可医生呢，有的医院或科室虽有一两个注册的医生在那儿盯着，但一查问，发现不是资历太浅，大学毕业没几年，工作不好找，大医院进不去，只好来这专科性小医院，就是专业不对，是由其他外科的大夫跑来充数。有些美容院，或某些医院从事医疗整形美容的小科室，说是具备专职医师，甚至还是什么专家在那儿坐堂，细查，发现那医生没在那里注册，属顾问或外聘的性质，跟‘走穴’一样，有手术需要时他来一下，平时他还在自己单位里上班。我理解这些小医院，庙小，聘不到、留不住专家级执业医师，只好以这种方式混日子。但对医疗机构来讲，这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你没有合格、称职的医师，按法规就该单项否决。可我检查过的那些美容院或某些小医院的整形科室，除少数几家经检查后被关闭外，其余仍在那儿开着。我总想：当初他们申办营业执照时，是怎样通过政府部门考核的？又靠什么维持到现在？医疗系统严格的准入制度，怎就对他们失去了作用？不用问，这显然是政府监管环节出了漏洞。”

李小兵说，“监管出现漏洞，一些美容院或是某些医院的整形科室能蒙就蒙，能骗就骗，蒙骗的结果就是医疗整形事故层出不穷。下面仅举我亲眼看到的几个案例。

“一位女士去天津塘沽某美容院做双眼皮儿手术，那医院忽悠她说主刀医生是从北京协和医院请来的，她就信了，不想给拉出一个‘三眼皮儿’，上眼睑一睁出来两道褶，弧度也不够，假得厉害，反倒很难看。这女士不干，跟医院没完。那家医院没办法，让那大夫给她修过一次，但还是不行。再找，那位大夫不露面了，后来连那家医院也没了。最后这位女士找到我，让我替她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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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女士，在天津某医院做下腭骨隆下颌手术，术后唇系带给缩短了，弄得下唇往里抠，说话口齿不清，口形越看越别扭。那女士后来让我给她想办法修复。我一看，这美容手术做得太糟糕了，切口靠上得都快露出来了，而且怎就没想到唇系带的问题呢？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说明那大夫不是整形专业的，不懂口腔的解剖学。

“还有一位30多岁的男子，常年工作在海外，回津探亲时，在天津一家挂着很大的一块牌子、还号称拥有韩国专家的美容医院做了隆鼻手术，术后鼻形有点歪，而且还发红。他来找我，让我们帮他把填进去的东西取出来。我说我得知道他们给你用的是什么材料。他说他不知道，只知价格很贵，说是高档进口货。我问他如此重要的手术，你怎敢到那儿去做？他说我以为凡是敢挂着大牌子的地方，都是经国家检查、批准的正式医院，不会有问题，不想上一大当。

“毁容的例子数不胜数，中国医疗界每年医疗事故出得最多的地方，据说就是医疗整形美容这一块。”

能坑就坑，整形版“持刀抢劫”

采访李小兵之前，笔者暗访过天津几家医疗整形医院或美容院，首先发现整形美容费用高得惊人。有些项目，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外科手术，有的甚至连手术都算不上，就是打上一针的事情，但其费用动辄成千上万，甚至是数万元。笔者询问李小兵主任，这里是否藏有暴利？他的回答十分肯定。

李小兵说：“整形美容暗藏暴利，在业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经营者抓住消费者好美不惜钱财的心理，狮子大开口，公然牟取不义之财。一次，我去一家美容院检查医师执业资格，看到基本种隆鼻材料的价格，被他们标到7000多元。当时我非常惊讶，那材料我们天津第一中心医院整形外科也在用，我知道其进价，也就1000多元，他们怎么就敢涨上七八倍？这不宰人吗？一点职业道德也没了。我问他们，这东西标成这价，还有人用吗？他们笑而不答。后来我明白了，他们就靠忽悠。顾客一去，他们就说刚进了什么进口材料，德国的，韩国的，效果极好，天津他们独家经销，或许还会拿出写满外文的包装给人家看。顾客中有几个能看得懂外文？用吧，顾客手术台上一躺，麻醉药物给她（他）一打，她（他）眼一闭，到时还不是医生给她（他）用嘛就是嘛？我们医院，材料进来后，价格必须按照国家规定的上浮3％，否则相关部门就会查你。而且，术中用过的材料，还必须要按程序把条码贴在患者病历上备查，假若出现问题，一查条码，哪的产品？什么材料？立刻全知道。而那些坑人的医院，他才不敢这样做呢，术后那条码你找他要他都不给你。譬如前面说过的那位在天津某美容院把鼻梁填歪了的病人，事后几次去讨要条码，就是要不来。

“还有那所谓具有除皱奇效的‘一针除’。那东西我们知道，每年全国医疗整形界开会时，常见会场外有人推销那东西，价格几百元一针。‘一针除’除皱的原理，是把‘神经肉毒素’局部注射到皮下，通过麻痹局部神经让组织放松，达到让局部皱纹放开的效果。那东西注射后局部组织会有一点发木的感觉，数月后药力减弱，皱纹自然也就会重新显现出来，要想除皱还得再打，因此我们不用那东西。但一般的美容院爱用，因为省事啊，而且具有很大的欺骗性，一针下去，皱纹很快就没了，消费者不知其原理，还以为真是像他们所说的什么国际最先进的新产品，于是就被他们骗走几千元，有的甚至是上万元。几百块钱的东西，仅靠一点注射技术，就赚走十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你说他们黑不黑？而且至此还没完，数月后顾客皱纹又出来，人家去找，问你这东西怎么不管用，他不说那疗效一般最多只管半年，而是说人老就爱长皱纹，自然规律嘛，再打一针不就得了吗？得，几千元又被他们赚走了。

“有时我就想，某些人开医院纯属是为商业利润，暴利你赚走也就算了，别再在医疗质量和材料上坑骗顾客。不行，我发现某些人毫无道德底线，高价收费，材料仍用次品。譬如还说隆鼻手术，有病人在外边做手术，材料填进鼻腔后，没多久就出血，去我那儿求救，先把充填的材料取出来吧，取出来一看，把我们气得够戗，那是什么玩艺儿？简直是害人！

“有个以前认识的人，倒腾整形用的假体发财了。比如2000元左右拿来的东西，他全都5000元卖出去。一天他来找我，想让一中心整形外科进他的货，而且明白地告诉我，这是韩国货，质量好又便宜，我价格便宜点给你医院，你们别让顾客走医保，用现金卖给他，一副就赚好多钱。我说你打住！先不说你这韩国玩艺儿有无国家允许使用的‘准入证’，即使有，我们这儿也不允许现金交易。他非常惊讶地说，你们太死板了，人家好多医院、特别是美容院都在现金交易，到时跟顾客一说不要发票价格可下浮，连发票的事情都没了，谁查得出来？”

李小兵说，就因存在着暴利，好多人就敢胡来，没医院？以合作的名义承包个什么科室，或投资搞个简易的整形美容院，先把执照办下来再说；没医师？花钱请，高价诱惑外边的医生来走穴，实在不行就让其他专业的医生来充数。此外，国家对医疗美容和生活美容是有严格界定的，凡属有创、有药物参与的，皆为医疗整形美容，必须由医院专业医师去做，哪怕仅是药物的注射，也必须由医生去做，这是卫生部的规定。但现在乱了，营业范围只在生活美容的，偷着搞起“微创”、“一针除”之类的医疗整形项目，其场地有的是在居民区里，有的是在马路门脸儿房里，有的甚至跑进大商场公开地招摇撞骗。李小兵说他遇到过这样一件事。一天一位40多岁女病人肿着两只眼来找他，一问，原来她去逛商场时被人忽悠了，“大姐，您这眼袋儿多难看哪，今天我们大酬宾，免费微创除眼袋，一会儿的工夫就能做得，让您赶上了。”商场门口推销员巧舌如簧，这女顾客半推半就上了“手术台”。一会儿左眼做完了，手术人员还真拿出一块脂肪似的东西给她看。她问：“右眼呢，怎么不做了？”回答是右眼得收费，免费的只是一只眼。两眼得对称呀，哪有做一只的？得，交钱吧，这时她才意识到是上当了。而问题是上当的绝非仅是她的钱，如此招摇撞骗的人，医术又能好到哪里去？

李小兵说，就因暴利驱使，一些人连人的生命都敢忽视。医疗整形手术，特别是难度大点的手术，它要有一支团队做支撑，而绝非仅有一名医生就行。比如术后难免会有并发症发生，因此必须要有相当水平的术后护理，即围手术期。好多小医院或美容院缺乏术后护理的经验和条件，应对并发症的手段是赌运气，病人没事，万事大吉；一旦有事，他们束手无策。严格地说，这为赚钱，不惜拿着人的性命当儿戏，“超女”王贝之死就是典型的一例。

能唬就唬，招揽客源全靠骗

令人奇怪的是，有关美容院，包括某些小医院整形科室坑骗顾客的丑闻时有发生，并被报道，为何还有很多人前去就诊？

李小兵说：“欺骗，是这些部门惯用的手段。比如，医死‘超女’王贝的那家小医院，号称是‘全国十佳整形机构’、‘华东地区美容第一品牌’，给王贝主刀的那个医生，号称是‘全国十佳整形医生’，那可能吗？谁评的？卫生部从未评过，正经的医疗系统也没评过，但他们就敢那样吹。

“天津也一样，我去下面检查时，经常看到某些只做过一般整形手术的医生被吹嘘成是什么学会的会员，在什么论坛上拿过大奖，甚至还被吹成是专家、教授。有的请一个韩国的医生，就说是拥有韩国著名的整形美容专家，目的是想利用人们在美容方面盲目‘哈韩’的心理。可那医生经我们一查，发现他大学毕业工作时间没几年。医学是一种实验性很强的科学，医生要靠大量实践和病例积累才能成熟起来，工作时间仅几年的青年医生能见过多少病例？能做过多少手术？他怎会成为专家？什么‘会员’、‘论坛’、‘外国专家’，我们清楚，所谓‘会员’，那‘协会’交点会费就能入；所谓‘论坛’，缴钱过去都给颁奖；所谓‘外国专家’，就是来这儿混事儿的。但消费者不知道啊，有的消费者还知道上网去查，一查，看到的也是那套说辞，甚至还有一些吹嘘的报道摆在那儿，消费者就信了，岂知网上的那些资料全是他们自己弄上去的，报道是花钱请人写的。

“再就是，所有整形手术，或多或少都有副作用。脸部任何一个地方，多年来你已习惯它原来的状态，手术改变其构成，你觉得好看了，但肯定会有不适的感觉。此外，使用的充填材料，它现在被认为是安全的，谁敢保证它多年以后不出问题？连那‘一针除’的注射也一样，反复使用，打多了说不定也会有什么负面影响，比如局部神经麻痹症等。因此像我们一中心这样国营大医院，像我们这些从医多年的老医生，面对求医的顾客，总是要把术后不利的一面摆在前面，劝其三思，有时甚至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说，回家吧，你没做手术的必要，你的‘病’是在心理上。对整形医生来讲，这是一种责任，医疗整形的准则是排忧解难，不能反因手术增添新的烦恼给患者。好多以赚钱为主的美容院和小医院则不然，他们只讲、甚至是夸大医疗整形的好处，说：‘放心吧，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年轻十岁了。’‘这东西一填进去，你立马就变一个人。’至于潜在的危害，他们只字不提，而如此一来，又等于是我们把顾客给推到他们那去了。譬如，曾有一位30多岁的女士来找我，要求将其眉间一道竖立的皱纹和鼻唇沟去掉。仔细研究过她的情况后，我发现手术效果对她来说不会太好，术后一两年还会变回这样。我实话实说，让她选择，医疗费用2万元左右，效果不会太突出，建议她最好省去这笔费用。不想她跑到外面的一个美容院花5万块钱去做了，做完刚过半年她就又来找我，说是上了别人的当。我问她，说我已明确告诉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她说那帮人讲效果好极了，许诺给她用进口新材料，给她请技术最高的专家，结果她就信了。”

医疗整形美容业乱相丛生，有人指责说这有国营大医院的责任，理由是国营大医院业务偏重救死扶伤，以美容为目的医疗整形在他们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小项目，摆不上位，不重视，不发展，而且整形美容风险大、麻烦多，医生们也不太愿做，所以消费者有整形需求只好去找那些美容院。笔者问李小兵是否这样。

李小兵说：“是存在着这样一种倾向，所以有一次卫生部召开医疗整形美容专题会议时，一位副部长曾专门提出要改变这一状况，即要求国营大医院要在医疗整形美容领域发挥重要作用。但据我的经验，即使国营大医院扩大了医疗整形的阵容，好多消费者仍会往那些条件简陋的美容院和小医院跑，为什么？是人们的意识在作怪。比如，大医院收治病人，术前要做准备性检查，要求病人提前住院，做一些必要的检查项目，这是卫生部的要求，是医疗程序所必须的。但有些患者认为没必要，他想我做美容手术，你给我做心肺等一大堆的检查干什么？不就是为赚钱吗？再就是，术后易有并发症，医生要求患者住院观察和治疗，这也被患者认为是医院有意在赚钱。加之某些人做整形手术本来就害怕被她（他）身边的人发现，大医院这套程序更被他们所排斥，所以，好多人乐于选择那些手术随去随做的美容院或小医院。例如我曾遇到过一位要求变性的‘病人’，他说我就相信你们这儿，就想在这儿做。我说手术没问题，但所需要的各种法律文件你一样也不能少。他忙乎好长时间，最后只剩一项父母同意、并要公证的公证书他拿不来。他多次磨我，我告诉他说一中心不做违反法规的事，他只好跑到另一个地方去做了。您说这能怨我们把他往外推吗？相反我倒要问，为何有的医院就敢违反国家的规定？”

物极必反，但愿能够理顺美容业

如何整治医疗整形美容业混乱的局面？李小兵提出他的建议。

他说：“第一，政府在监管上一定不要留死角，更不能留有大片盲区，这就需要理顺现有的管理体制。譬如，国营医院医疗整形科室的建立归医政处管，民营专科医院、美容院的建立由社区处批，我们美容质控中心隶属医政处，监察时就出现了问题，你医政处下的一个部门，有何权力检查人家社区处批办的单位？对那些民营的医院或是美容院，我们美容质控中心只能检查他外请医师的执业资格，其他问题即使发现了也不好过问。因此，我认为在管理上应设一个统一的机构和标准，不要政出多门。其次，检查部门最好是独立出来，即我不管你是哪行哪业，不管你是谁批的，我就按照卫生部的管理条例监督你。

“第二，应建立起一套严格的准入制度。无论是医院还是医师，要严格审核他是否具备从事医疗整形业务的条件，条件不够的坚决不予批准。即使批准了，也要丑话说在前面——到时你弄虚作假可不行，比如医护人员，你美容院或什么医院的整形科室若是没有注册的专业医师，不管你在硬件上投了多少钱，我就是不允许你开业。以前常是这样，问题总是事后才被发现，人家已经投资了数百上千万，强硬关闭它显得‘不和谐’，最后只能是令其‘整改’，有失管理的力度。

“第三，要清理普遍存在于这一行业的虚假宣传，什么著名专家、学者和教授？什么‘十佳’和‘第一’？忽悠消费者不行，涉嫌欺诈，就要让他承担责任。

“第四，工商部门应严查其谋取暴利和偷、漏税行为，卡住暴利这一关，唯利是图的人发现无利可图后会退出这个市场。

“第五，要求所有医生，手术前必须要向病人讲清手术的不利因素和潜在的风险，不许只说好，不说坏，否则就要承担责任。

“第六，国营大医院也确实应当重视起这片新兴的医疗领域，加大对其投资和建设的力度，担当起医疗整形美容的重任。”

说来也巧，正采访到这儿，李小兵手机响，是他上司、天津第一中心医院某副院长打来的，让他赶紧拿出单独成立整形外科的方案，说全国清理整顿医疗整形美容业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估计会有一些害群之马被清除，卫生部要求国营医院扩大并搞好在医疗整形美容方面的服务。该院整形外科原和烧伤外科混在一起，现要独立出来，建成侧重美容的整形外科。

挂掉手机后，李小兵笑着对笔者说：“看，开始了。”

发稿编辑/姬鸿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