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开（之五）
2014-07-24◆王华
◆ 王 华
罂粟花开（之五）
◆ 王 华
第五章 爱得更深一点
1
贾鑫接到徐若雪的电话，匆匆赶到电视台。两人在电视台外的咖啡厅碰头，徐若雪脸色苍白，看着贾鑫的目光中隐含一丝陌生。
两人交往的这段时间，徐若雪偶尔也会发点小脾气，但无论怎么闹，从来不曾用过这样的目光注视他，贾鑫心里有些忐忑，发生什么事了？
半杯咖啡下肚，徐若雪仍然没有决定如何开口。贾鑫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徐若雪咬了咬唇，低低地道：“我同事张妍拍到贾玉……”
“拍到贾玉？在电视台工作，天天被人拍摄啊！”
“贾玉她，她和我爸爸一起去了酒店。”
贾鑫心里一突，脸上的表情却很轻松：“是误会吧！最近小玉经常采访你父亲，说不定是为了公事。”
徐若雪凝视着贾鑫，似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采访的话，怎么会去酒店？”
贾鑫抓住徐若雪放在桌子上的手：“你不相信小玉吗？”
“不是，我……”
“就算你不相信小玉，难道你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徐若雪迟疑着没开口。父亲身居高位，家里经常出现送礼的人，若说父亲受贿，她是轻易就能接受的，但父亲和别的女人有私情，且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人……
“只拍到了他们一起去酒店，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好吧！也许我应该亲自问问贾玉。”徐若雪的语气不太肯定。
贾鑫道：“问贾玉可以，但你可不要去问你父亲，若是被女儿怀疑在外面有女人，你父亲一定会很伤心。”
徐若雪叹了口气，她一向是个孝顺的女儿，因听了张妍的话，对父亲产生了疑惑，其实是连她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徐若雪便返回电视台。贾鑫看着徐若雪的背影消失，立刻拨通了贾玉的电话。
徐若雪冲进化妆间的时候，贾玉正在对镜梳妆。等会儿她有个直播，这是直播前短暂的空闲时间。
徐若雪将门由里面锁上，在贾玉的身旁坐下来。贾玉由镜子里面看着她，笑道：“怎么了？脸色那么严峻。”
徐若雪咬了咬唇：“张妍给我看了些照片，你和我爸去酒店了？”
贾玉将粉细心地扑在脸上：“哪次哦？前一段时间采访你爸，有的时候会去酒店。”
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倒让徐若雪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起来：“就是在丽园酒店。”
“哪天啊？”
徐若雪想了想，看到照片的时候太过震惊，完全没留意日期。
贾玉放下粉扑：“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认为我和你爸有什么？”
徐若雪略有些尴尬，但却坚持说：“没什么就好。”
贾玉笑了：“你真是的，满脑子都想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妍和我竞争女主播失败了，她这明显是想报复我。再说了，她要真的有证据，怎么不在网上曝光，却只给你看？哪怕给台领导看也比给你看有用吧！她是不是想讹诈你？”
徐若雪呆了呆，贾玉说的也没错，张妍说的话确实是有讹诈的成分在内。她道：“那我怎么办？”
贾玉道：“不用管她，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略有些感叹。徐若雪真是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有什么心事都会摆在脸上。在她的世界里大概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她全不知道，灰色才是这个社会的主色调。
她将徐若雪推出门外：“我就要直播了，别打扰我。”
关上门，她轻轻舒了口气，幸而有哥哥打来的电话，让她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否则她未必能如此面不改色地面对徐若雪的质问。
她心里略有些忧伤，徐若雪是哥哥的女朋友，她却和徐威有了关系，这到底算是哪一出啊？
2
张妍走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贾鑫。
贾鑫并不想伤害她，但为了妹妹，他不得不再次做埋伏偷袭的行为。恍惚间，他似回到了当年的芦花县，因为妹妹被何亮生伤害，他等在何亮生必经的小路上。谁伤害了贾玉，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这一次，他与多年前那个毛头小伙子完全不同。他已经知道如何躲开摄像头的追踪，也知道不可留下任何证据。轻易地用布袋蒙住张妍的头，将她打倒在地，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想要制服她并不难。
抢走了张妍的手提包，他由事前计划好的路径离开电视台。这些日子，因为与徐若雪谈恋爱的原因，他经常出入电视台，对于台中的道路了如指掌，这使他没有在摄像头中留下任何可疑的记录。
离开电视台后，他轻易就找出了那张存有贾玉与徐威照片的U盘。其实这次行动多少有些赌的成分，他不能确定张妍是否会将U盘随身带着，不过是碰碰运气。而且贾玉也曾经告诉他不必担心，这件事她能摆平。
虽说贾玉这样安慰他，他却仍然想为贾玉做到周全。回到家里，将U盘插入电脑。他看见电脑屏幕上，贾玉靠在徐威的身边，两人亲昵地走进酒店。心里有丝丝锐痛，针扎一般。妹妹应该是不会愿意和这样老的男人发生关系的，他深知妹妹活得艰难，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妹妹和徐威的事情，多半和他有关。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将U盘中的照片全部删除，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证张妍没有其他的备份。
他决定为了贾玉，要更快地俘获徐若雪，只有当徐若雪全心全意地爱他的时候，才会因爱情而变得盲目，那时她就会淡忘这件事。
他拨通了徐若雪的电话。
两人在经常去的一家餐厅见面，徐若雪神色已经恢复了很多，看见贾鑫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贾鑫笑道：“怎么样，我的大主播，问清楚了？”
徐若雪点了点头：“应该是误会吧！明天我再找张妍说说清楚，她拿着这种照片来威胁我，到底想要怎样。”
贾鑫微微一笑道：“你还去找她？心里明白就好了，何必什么事都要说得那么清楚？”
徐若雪噘起小嘴：“怎么能轻易就这样过去呢？她害得我差点误会了我的好姐妹。”
贾鑫看着徐若雪天真的面容，她比贾玉还年长一岁，却比贾玉要单纯了许多，因为她自幼就是在富足的家庭长大，并不曾真正地接触到这个社会的阴暗面。贾玉不同，由那么小就已经饱受欺凌。这样一对比，对贾玉的痛惜更加强烈，同时也对于徐若雪这种温室中的天真生起了一丝淡淡的嫉妒。同样是如花少女，徐若雪就可以锦衣玉食，生命中的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贾玉却正好相反，一粥一饭皆是自食其力，想要往上爬，便得用尽心机。
吃完饭后，两人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是徐若雪喜欢的文艺片，贾鑫却看得有些昏昏欲睡，他是喜欢看热闹的，最好是枪战片或者武侠片，打得越厉害，看得越起劲。和徐若雪交往以后，为了迁就她，基本都是看一些文艺片，且徐若雪是看电影也会哭的女孩子，经常会为了一个在贾鑫眼中莫名其妙的情节哭上半天。
虽然不明白这些颇有些小资的女生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看得多了，难免觉得自己也文艺起来。
由电影院出来，车停在有些远的巷子里，只因来的时候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车，只得往外面停。近来湖西市的交通越来越拥堵，一些娱乐场所经常会出现找不到车位的现象。
走进小巷，发现原本停着的车都已经开走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三部车子，而他们的车子就在最里面的位置。这是一个乌云蔽月的夜晚，小巷子里只有一盏路灯，且因电压不稳的原因，一闪一闪的如同鬼火。
徐若雪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握住贾鑫的手。
那是一只温柔的手，令被恐惧笼罩的徐若雪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侧头看看贾鑫，正好贾鑫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徐若雪平添了不少勇气，在这种时候，女人果然还是需要男人的陪伴。
两人并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3
大概在一个小时以前，李强满怀绝望地离开家门。他住在老城区，房子是多年前的老公房，父母留下来的，早就有传闻要拆迁，却一直不曾拆。
房子不大，只有二十多平方米，却住着一家三口。他有一个女儿李小雨，今年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虽说未必长得有多漂亮，但至少活泼纯真。在父母的眼中，怎样的孩子都是块宝。
大概在一个月前，李小雨上体育课的时候忽然大量流鼻血，送到医院检查，结果让李强全家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女儿是急性白血病，据说这种病在儿童中比较高发，是能治好的，但治疗费用却至少要几十万。
几十万！李强这一生一次见到最多的钱也不曾超过两千，现在却要他拿出几十万！
他欲哭无泪，奔走于亲戚朋友之间。他要借钱的消息传开后，忽然之间，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瞬间消失于无形。电话没人接，找上门也没人开门。偶尔有一两个不知情，原本还很热情地接待他，待听到借钱二字，脸色便立刻变了。
向亲戚朋友借钱似已无望，他想到一个人。他已经有六七年未与这个人联系了，只因结婚生子后，为了家庭着想，他想过新的生活。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由小在老城区长大，周围的环境使然，他并非是一个上进的孩子。小学开始，他就经常逃课，与校外的小青年混在一起。到了初中没读几天书，索性便辍了学。父母忙于工作，且自身素质也不高，对于如何管教孩子完全没有心得。刚开始的时候，对他一味打骂，后来他拿了一些钱回家，父母居然见钱眼开，认为儿子有出息了，却从来不曾问过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钱都是跟着那些哥们一起弄来的。所谓之弄，有时是偷盗工地上的钢材，有时则是偷盗居民的电动车，还有时是学着电影里向小商贩收点保护费之类的。
他们自认是老城区的黑道，称兄道弟，走路如同螃蟹，看谁不顺眼，就能找茬揍一顿。
他也曾以为自己是搞社团的了，并不曾认真地想过未来，有钱的时候就下馆子大吃大喝，没钱的时候就饥一顿饱一顿。
他这样混了几年，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因为偷了一辆自行车而失手。
以前偷过无数辆电动车，都平安无事，这一次却因一辆自行车被带到了局子里。他想到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或许是要他还的时候了。
但他的运气却很好，他遇到了一个人，此人并不打算深究他偷自行车的罪行，却诱惑他说只要他愿意把他的兄弟们都供出来，就可以将他的罪行一笔勾销。
在未进公安局以前，他也有过兄弟义气之类的想法。但一进了公安局，腿就先软了，什么兄弟义气全被抛在了脑后。且那个人威逼利诱，说话极有技巧，他的心理防线在和那人交谈十分钟后就被彻底攻陷。他毫无保留地接受了那个人的建议，不仅供出了所有的兄弟，还答应那人设下圈套，引诱兄弟们上钩。
这在他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若是被兄弟们知道是他出卖了他们，下场必然会很凄惨。不过那个人保证不会让他暴露，只要他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就能平安无事。
这种人在许多电影中都曾经出现过，被称为线人。
他为那人办了好几年的事，直到女儿出生，在抱起女儿的那个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身为父亲的责任。这突如其来的责任感，令他决定过不一样的生活。他要找一个正常的工作，哪怕工资不高，只要能养家糊口，平平安安地把女儿养大，他所求无多，如此卑微的念头，在许多人的眼中，根本微不足道。
于是他真的找了一个当工人的工作，告别了以往的生活，和那人也不再联系。但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却没想到，竟会报应在女儿身上。
可怜的孩子，才只有六岁。
他终于再次拨通了那人的电话，那人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了。
电话接通后，他提出想见耿国栋一面的要求，电话对面，耿国栋的声音很不耐烦：“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他咽了口口水，很艰难地提出要求：“耿局长，我想问您借点钱。”
耿国栋很明显地一怔，“借钱？”
“是，我女儿得了急性白血病，我是真没办法了，才又来找您。看在我以前为您办过那么多事的份上，您就借我点钱吧！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耿国栋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淡：“你以前是为我办过事，不过我已经付过线人费了。而且你不是早就收手不干了吗？现在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耿局长，求求您了，我女儿才六岁，您就行行好吧！”李强苦苦地哀求着。
耿国栋迟疑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问：“你想借多少？”
李强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十万！”
耿国栋倒吸了口冷气，十万并不是个小数目，让他平白无故地借给李强这种人，是开玩笑吧？虽说李强曾经帮过他，但他也一样帮过他，两个人早就两清了，现在有困难，居然还觍着脸问他借钱，而且还是十万。他并不是没有十万，只不过，他为什么要借十万块给李强这种人？他又不是开慈善堂的？
听到这声吸气的声音，李强连忙道：“那就五万吧！我一定会还的。”
耿国栋冷笑了一声：“我是拿公务员工资过日子的，你以为我是贪官污吏吗？五万块可不是小数目，我到哪里去找？如果你还在给警方办事，说不定我还能为你预支点线人费。现在你早就退出江湖了，不过是个普通工人，我连线人费都不可能给你支。我不怕老实告诉你，人要有价值，别人才会付钱给他，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有什么价值？”
说完这些话，耿国栋不想和李强继续纠缠，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看着电话发了半天呆，李强的心越来越凉。耿国栋说得没错，现在的他对于警方来说，还有什么价值？
难道要他重操旧业吗？就算他想重操旧业，一时半刻，他也不可能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给警方。
他心凉如水，这个世界，着实让人很绝望。
卖光了家里所有可卖的东西，那点钱甚至不够女儿第一次住院治疗的。医院说了，第一次住院治疗就需要十万左右，如果要换骨髓的话，至少要三十万，这还要看女儿的排异反应。如果排异反应强烈，三十万根本不够。
妻子是印刷厂的普通工人，下班后天天晚上给人家做钟点工，赚来的钱杯水车薪。
这一天，女儿再次流了许多鼻血，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李强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
他迷迷茫茫地离开家门，独自在街上蹒跚而行。抢劫的念头就像是被什么人硬生生地塞进脑袋里一样，这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无法摆脱。他兜兜转转地胡思乱想，但无论他在想什么，思维就像是被吸引一样，最终还是集中在抢劫这两个字上。
他便如梦游一般，先去商店买了一把菜刀。将菜刀藏在袖子里，他一路走一路看。商店门口大多有摄像头，而且许多商店还装了警报器，只要警报器一响，警车在几分钟后就会出现。
他独自一人，是不可能抢劫商店的，不过也许可以抢劫一些路人。
他便这样一步步地走入小巷，小巷里还停了几辆未开走的汽车，他躲在电线杆后面等待着前来开车的人，有车的人总是比没车的人有钱吧！先是过来一家三口，夫妻两个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只要看见孩子，他就不会动手，每个孩子都会让他想起李小雨。
那辆车开走了，又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他有些焦急起来，看看巷子里停着的汽车，那些人一定会来取车，只要安静地等待。
这个时候，他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走过来。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看不清这两个的容貌，只是觉得男人有点瘦瘦高高的，看起来不算太粗壮。
两人走到一辆汽车旁边，男人在驾驶室旁边拉开车门，而女人则绕到另一边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他决定抢劫这两个人，不仅是因为他等得有点心烦，而且他也不愿意抢劫有孩子的家庭，还是因为女人开车门的地方离他藏身的阴暗角落不远。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由角落中冲了出来，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少年时代。那时的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想偷就偷，想打就打。女儿出生以后，他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女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一把按在车门上。此时那个男人半个身子才跨入汽车，发现一条黑影冲了出来，男人先是一怔，立刻明白发生了何事，连忙由车里出来。
4
被李强按在车门上的就是徐若雪，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脸上就感觉到一片冰凉。一把白晃晃的刀抵在她的脸上，她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对于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容貌即便比不上生命重要，也差不了多少。这把刀就抵在她的脸上，她倒不为自己的生命担心，却是担心一不小心把脸划破了，那可就惨了。
贾鑫由车里出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别伤害她，你想要什么？”
李强暗暗松了口气，他的判断没错，抓住这个女人就等于抓住了男人的命脉。他冷笑：“要钱，我要钱！”
贾鑫连忙拿出钱包：“我这里有几百块钱，都给你。”
李强摇了摇头：“几百块钱不够。”
贾鑫微微蹙起眉：“我的表、手机全都给你，这辆车也可以给你，只不过你会开车吗？”
车？！李强低头看了看汽车，抢辆车还得找人改装，又麻烦又危险，主要是利润低，一辆二十万的车，能卖个两三万就不错了。
他精明地计算着，这些行当他并不陌生，多年前他虽然不曾抢过汽车，电动车却偷过不少。“我不要车，我要钱，现金！”
贾鑫皱了皱眉：“可是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你想要多少？”
“十万！”李强喃喃自语般地说。
贾鑫没听清楚：“多少？”
徐若雪却听得很清楚，她有些恼火：“你要十万？你也要得太多了吧？谁会带着十万块满街走？”
李强手中的刀立刻向着她的脸蛋按了按，徐若雪被吓得不敢说话。
贾鑫吸了口冷气：“十万块吗？没问题，只要你保证不伤害我女朋友。”
“只要有钱，我就不会伤害她。”李强左右张望了一下，留在这里不安全，万一再有人来就糟透了。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刀：“上车！”
徐若雪满心不情愿地被李强推搡着上了汽车，两人坐在后排，贾鑫则坐在前排。她的个性虽然柔顺，但却也有倔强的一面，遇到这种情况，总觉得贾鑫应该表现得更加像男人一些。现在的贾鑫，却是李强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顺从得像只小白兔。
为什么不和李强搏斗？那才像是个男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不免有些轻视起贾鑫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选择他是否是正确的，一个男人可以没钱没地位，但却不能没勇气，女人最讨厌的便是怯懦的男人。
贾鑫在李强的指示下开着汽车，徐若雪则向着车外张望，希望能够偶然遇上一辆值勤的警车，但让她失望的是，一路上连一辆警车都不曾遇到。
最后汽车停在一个垃圾处理场的广场上，徐若雪皱着眉被李强推出汽车。贾鑫也从车里走出来，李强看了一眼贾鑫：“你开车去取钱，记住不许报警，如果你敢报警，我就杀了她。”
贾鑫呆了呆，目光落在徐若雪的脸上：“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来，不如让我来当人质，由她去取钱！”
“不行！”李强立刻断然否决。
贾鑫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她是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让她独自留下来？你无非就是要钱，谁当人质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愿意放了她，我保证绝对不会反抗。”
李强固执地摇头，手中的刀向下移了移，徐若雪轻呼了一声，只觉得脖子上一痛，似乎被李强的刀割破了。
贾鑫立刻紧张地叫起来：“别伤害她！我去取钱！不过，你要保证她和我的电话是畅通的！”
李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贾鑫拨通了徐若雪的电话，在李强的授意下，徐若雪接通了电话。贾鑫这才再次跨进汽车，还不放心地叮嘱徐若雪一句：“有什么事立刻大声呼救。”
徐若雪翻了翻白眼，在这么一个地方，呼救有什么用？刚才一路上错过了多少呼救的机会了？
贾鑫开着车离开垃圾处理场，向着ATM机开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银行都关门了，他忽然想起ATM取款是有限额的，每天只能取两万。他心里一紧，只得硬着头皮取了两万块。
幸而手机里一切正常，显然李强的目的就是钱，他并不想侵犯徐若雪。
回到垃圾处理场，他有些忐忑地下了车，将手中一匝钱递给李强：“真抱歉，每天只能取两万块！”
李强一怔，只有两万块，这根本就不够女儿第一次入院所需的治疗费。他从来不曾取过那么多的钱，也不知是否有这种规定。
他狐疑地注视着贾鑫，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刀。徐若雪痛呼了一声，那把刀割入她的伤口更深了。
贾鑫大急，连忙叫道：“真的只能取两万，我没骗你，不信你打电话到银行去问！”
李强哼了一声，看贾鑫的模样，似乎不像是说谎，但是，两万块怎么能够呢？难道他还要再去抢劫别人？再抢劫一次，未必会这么顺利，对方很可能不听话，就算听话，也未必有钱！他迟疑着，自己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鑫焦急地看着徐若雪：“要不我明天再把八万块给你！或者你给我个账户，我汇给你。”
李强的脸色立刻变了，这是想抓他吗？傻子也不会留下自己的地址或者账号吧？看来这个人未必可信！
这样一想，他便不再相信贾鑫的话！挥舞着手中的刀，他大声叫道：“快点再拿八万块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他由于心情激动，不知不觉间，刀离开了徐若雪的脖子，他不过是想加强自己说话的语气，但就在这个瞬间，贾鑫忽然冲过来，一把拉住徐若雪。
李强一怔，手中的刀下意识地砍了下来。此时贾鑫的身子已经硬生生地挤进他与徐若雪之间，李强那一刀便砍在了贾鑫的手臂上。
贾鑫倒吸了口凉气，一把将徐若雪推开，和李强扭打在一起。
徐若雪踉踉跄跄跌出好几步，总算站稳了身子，见贾鑫和李强在地上翻滚，一边翻滚一边叫道：“快报警！”
徐若雪连忙拿起手机，打算拨打110。谁知，正在和贾鑫打得不可开交的李强一见徐若雪要报警，忽然停止了扭打，抛下手中的刀，带着哭腔哀求道：“别报警，要是报警了，我女儿就活不成了。”
徐若雪一怔，已经按了两个键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
刚才还无比凶悍的李强跪在地上，抽抽啜啜地哭着：“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女儿是急性白血病，再不治的话，就活不下去了！”
垃圾处理场上一片死寂，三个人一个跪，一个站，一个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5
徐若雪用外衣帮贾鑫勒住伤口，鲜血仍然不断地渗出来，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贾鑫苍白的脸色。刚才还在怨恨他没有勇气，像只小白兔似的顺从，现在却只剩下担心和感动。
原来贾鑫也可以很有勇气地替她挡刀子，前面之所以那么听话，大概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吧！
一个男人，能替自己挡刀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强沮丧地跪在地上，贾鑫和徐若雪不叫他起来，他就不敢动。两个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他身上，此时的李强不过是一个瑟缩的小人物，似乎连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贾鑫不由得皱起眉：“你说你女儿得了白血病？”
李强点点头：“亲戚朋友都不借钱，我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多块，老婆也就是一个普通女工，每天下了班还要做家政！治疗要几十万！”
李强一边说一边哭，这眼泪来得很自然，因为都是实情！
徐若雪已经觉得不忍，轻轻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抢劫啊！还把我男朋友打伤了。”
李强连连叩头：“我也没想伤人！可是为了我女儿，我什么都得做！医生说再不进医院就来不及了，还说要移植骨髓，光做个手术就要三十万！”
徐若雪呆了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侧头看着贾鑫，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这抢劫犯，若是不交给警察，他只怕还会抢别人！
贾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信不过你，你打个电话给你女儿，让我自己问问她。”
李强点了点头，用一个老旧得可以直接当成废品处理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忽然就变得温和了：“小雨，你还没睡呢？”
电话对面传来女儿纯真的声音：“爸爸，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爸爸就回来了，爸爸回来给你买盖浇饭。”
对面传来女孩轻轻的叹息：“爸爸，我不想吃饭，什么都不想吃。”
李强再次泪如雨下，女儿的食欲越来越差，骨瘦如柴，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听着父女两人的对话，徐若雪的神色也不由得悲伤起来，她就是这种易感的女孩子，对于别人的不幸感同身受。
李强挂断电话，低声说：“现在你们信了吧？”
贾鑫点了点头：“虽然你情有可原，但是，抢劫总是不对的。”
李强的脸色再次紧张起来，连徐若雪也有些紧张地注视着贾鑫，李强呐呐地道：“你还是要报警吗？”
贾鑫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再抢劫。你有没有想过，今天遇到了我们没有报警，但要是遇到别人，可能已经报警。如果你被抓起来，你女儿怎么办？”
李强低着头不说话，他又怎会没想过，但凡他有一点办法，他就不会重拾旧业。
“把你的账号告诉我。”
李强一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贾鑫。
贾鑫笑笑：“我答应过再给你八万块，绝不食言，你把账号告诉我，我明天汇给你。”
李强一下子呆住了，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徐若雪唇边却掠过了一抹笑意，她喜欢这时候的贾鑫，既有勇气与坏人对抗，又充满了同情心。
贾鑫拿出电话：“你说吧，我记在电话上。”
李强连忙道：“那怎么行？”
贾鑫笑道：“你本来不就是想抢十万块吗？现在怎么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李强结结巴巴地也不知说什么好，贾鑫摇了摇头，拿过李强的电话，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已经留在你的手机上。你回去把账号信息发短信给我！放心吧，要是我想报警，现在已经报了，没必要弄得如此复杂！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钱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女儿的！”
李强接过手机，眼中再次涌上了泪花。这一次的眼泪与刚才的不同，这是感激的泪，现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恩人，你是我们家小雨的恩人！”
贾鑫耸耸肩：“你要记住答应我的话，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为了你女儿，也不能再走这条路了。”
“是，我记得，我记得了！”李强喃喃低语，他万万没想到，几年后唯一的一次抢劫，竟会遇到了这样的人。
看着两人上了汽车，他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刚才丢在地上的两万块。拿起那两万块，他在夜色中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无论贾鑫是否还会汇给他八万，至少有这两万块也比没有强啊！
6
去医院处理了伤口，两人坐在急诊室的长椅上等着拿药。徐若雪侧头看看贾鑫，笑眯眯地问：“你真的会再汇八万块过去？”
贾鑫点点头：“当然。”
徐若雪笑道：“第一次知道，你原来那么有钱。”
贾鑫做了个鬼脸：“其实存款只有十万多，给他后，就基本没有积蓄了。”
他的样子逗得徐若雪“咯咯”地笑起来：“那还那么大方？”
贾鑫笑道：“你不喜欢吗？”
徐若雪连忙点了点头：“我当然喜欢。”
贾鑫便紧追不舍地问了一句：“喜欢什么？”
徐若雪娇羞地瞪了他一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怎么忽然就油嘴滑舌起来？”
贾鑫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唇上亲了亲，低声道：“晚上到我家去吧！”
徐若雪一怔，她与贾鑫交往了这么长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提出带她回家。她知道贾鑫现在已经独住了，原本他是和贾玉一起住的，后来贾玉的工资高了，可以负担独自居住的费用，便从贾鑫的家里搬了出来。她的脸微微一红，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心知肚明。
她并非是保守到一定要结婚才愿意和男朋友上床的女子，事实上，这年头这种女孩子早已经绝迹了，和贾鑫交往的这些日子，她心中一直若有所待。身为处女，自然不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但贾鑫的被动却也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两人在一起这么久，除了拉拉手，甚至连接吻都很少为之，徐若雪偶尔会想，如果他们不结婚的话，贾鑫这辈子都会与她清清白白地相处。她并非自身有这方面的需要，但贾鑫的态度却让她产生了不被需要的感觉。
有些时候，女人与男人性交，心理上的因素远超过生理上的因素。
她低着头，几乎把脸埋进了膝盖里，比蚊蚋还轻地“嗯”了一声。
在贾鑫租的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徐若雪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贾鑫。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轻率，与同年龄的女生相比，她已经算是特别慎重的了。
贾鑫十分温柔，对于她仍是处女这件事颇为惊讶。在进入她的身体之时，他颇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吻着她的面颊道：“你真的准备好了？”
徐若雪点了点头，无言地抱紧贾鑫，疼痛与充实感相伴而来，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徐若雪有些惊慌地望过去，只见贾玉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她的脸立刻羞得飞红，连忙将头藏在被子中。
隐约间听见贾鑫问：“小玉，你怎么来了？”
贾玉似乎没说话，关上房门就出去了。
她这才将脸露出来，低声道：“小玉经常来找你？”
贾鑫点点头：“她以前住在这儿，有的时候会忽然跑回来。”
徐若雪不说话，心里不免生起疑惑，现在已经是子夜，整间房子里只有一张床，贾玉这个时候来，还会回家吗？如果不回家，她睡在哪里？
虽有些疑问，却终究问不出口，过不多久便抛在脑后。这是她失去处女身的夜晚，对于她来说，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及眼前的这个男人重要。
贾玉一口气冲出贾鑫的家，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仍然冲击着她的心灵，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哥哥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贾鑫与徐若雪谈恋爱的事，她是全力支持的，并为了支持贾氏建筑公司的运营，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积蓄。这么久以来，哥哥与徐若雪之间不过是见面吃饭而已，似乎这种关系会永远持续下去，永远不会有一点点突破，但今天晚上，一切都不同了。
她不知道哥哥为何会选在今天晚上，可是她却亲眼目睹了两个未着寸缕的人紧紧相拥躺在床上。那张床，是她为哥哥挑选的，且许多次，她都与哥哥相拥而眠。就是在同一张床上，徐若雪代替了她的位置。
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摸了摸，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原来，她是高估了自己。她本以为可以毫不介意地看着哥哥与徐若雪在一起，其实，她很介意。
7
看着贾玉离开的身影，贾鑫的心有些乱了。
刚才的瞬间，贾玉眼中的愤怒伤感，贾鑫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是笨蛋，自然是能猜到贾玉此时的感受，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一切都变得如此顺理成章。
和徐若雪谈恋爱原本是贾玉提出来的，他对这个建议原本全无兴趣，甚至有些怪贾玉多事，勉强去见徐若雪，不过是为了怕贾玉不开心。但见到徐若雪后，先是惊讶于她的容貌，竟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孩子。接触得多了，又被她温柔的个性打动了。
原以为这些官二代家的小姐，全都是刁蛮任性的娇小姐，徐若雪却完全不同。他是渐渐地被徐若雪吸引住了，由最初的抗拒变得喜欢和她在一起，再然后甚至渴望见到她。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他原本还有自卑心理，不敢奢求徐若雪会和自己在一起。现在，对于徐若雪强烈的渴望却令他不得不战胜了自己的自卑。
但是，贾玉受伤了！
他这一生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贾玉受到伤害！这一次，他却令贾玉受伤了。
贾鑫忽然沉默不语地离开自己，令徐若雪有些错愕。刚才还两情缱绻，贾玉一走，贾鑫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似乎做了什么特别让人无法原谅的错事。
她小心翼翼了叫了贾鑫一声，低低地问：“怎么了？”
贾鑫摇了摇头：“没事。”
说是没事，但明显有事，难道是因为被妹妹撞见了自己的情事，所以才会心情低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要不要那么保守呢？
徐若雪习惯性地把人往好的地方想，感觉到贾鑫心情低落，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贾鑫来自农村，思想上大概比较守旧，才会心情不好，却从来不曾想过有其他的可能性。
又会有什么其他呢？贾玉是贾鑫的妹妹，这种事确实有点尴尬，不过都是年轻人，应该也可以理解。再说了，以后她是要嫁给贾鑫的，那时候她就是贾玉的嫂子，哥哥和嫂子做爱，再正常不过了。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想到结婚了。
她的脸忽然有些红了，埋首在贾鑫的怀中，心“怦怦”直跳。她这个年纪，结婚也不算早了，当然也不能算晚，现在城市里的女孩子都结婚晚，有些三十多了还待字闺中。她对于自己几岁结婚并没有想法，总觉得一切随缘。似乎缘分已经到了。
贾鑫不仅长得英俊，人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为了徐若雪挡刀。那一刀割得不深，去医院简单地包扎一下就没事了。但对于徐若雪来说，关键不在于这一刀有多深，而是贾鑫的心意。
一个能为自己挡刀的男人，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她相信自己认识的那一群纨绔子弟中，不会有这样的人。
8
次日，贾鑫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徐若雪在打电话。睁开眼睛，见徐若雪拿着他的手机正在一张纸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一见贾鑫醒过来，徐若雪对着电话对面说了一句：“等着阿姨，阿姨过会儿就来了。”
贾鑫打了个哈欠：“是谁啊？”
徐若雪神秘地笑笑：“你猜。”
贾鑫故意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你没有兄弟姐妹啊？”
徐若雪被他逗乐了，“你都认识我多久了，还不知道我有没有兄弟姐妹？快起床去银行。”
贾鑫一怔：“去银行？”
“对啊，你忘记了，昨天答应那个人再给他八万块，我已经用你的手机和那个小女孩联系上了，她告诉我她家的住址了。不如我们直接把钱送过去吧！”
贾鑫这回是真的怔住了，昨天徐若雪问他的时候，他自然要回答会把八万块送过去，他有农村人的习气，面子是不能丢的。原本想着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想不到徐若雪居然当了真。当真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和他一起去送钱。
他并非没有同情心，不过李强毕竟是陌生人，昨天已经给了他两万块，这善事也做得差不多了，他自己不是亿万富翁，十万块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徐若雪对钱完全不在意，她由小就不曾缺过钱，在她的眼里，十万块和一万块区别不大。
他蹙了蹙眉，总不能这个时候再说不给吧？他硬着头皮起了床，这些年，他一直资助卧病在床的前女友李春，每个月都会寄钱给李春的父母。但李小雨和李春可不同，他甚至见都没见过李小雨。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由小在农村养成的习惯，这个面子是不能失的。开车到银行取钱，发现卡里只剩七万多了，他略有些尴尬，徐若雪却笑眯眯地道：“你取五万好了，剩下的三万我来取。”
贾鑫呆了呆：“那怎么行？”
徐若雪笑道：“怎么不行？反正以后我的钱和你的钱也没什么分别。”
贾鑫一怔，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甜蜜。
两人开车去李强家，车子开到一条小巷子前面就再也开不进去了。只得下车步行，一路走进来，拖着鼻涕的孩子好奇地注视着他们。徐若雪还从来不曾到过这种地方，她满脸惊奇，在现在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住在这么老的房子里，为何不拆迁呢？
终于到了一栋老旧的公房前面，公房有三层楼，李强家住在三楼。楼道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炉子，许多杂物杂乱地堆放着，许多地方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显然这里的居民把公共楼道当成了私人地盘，有两个彪悍的妇人正为了谁家的地盘而争吵不休。一见两个如此漂亮的人走进来，两名妇人略停了一下，其中一名妇人忽然叫道：“你，你不是那个播音员吗？”
徐若雪笑笑，两名妇人立刻忘记了吵架，满脸谄媚的笑：“真的是啊，比电视里漂亮多了。”
这种对话徐若雪听见得多了，并不放在心上。贾鑫却不由得觉得自豪。其实类似的对话也经常发生在贾玉的身上，那个时候，贾鑫虽然也开心，却并不似现在这般由心底里感觉到骄傲。只因他正在将徐若雪当成他的女人，可是贾玉却不同，贾玉这一生都不可能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到了李强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打开房门，这就是李小雨。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徐若雪。徐若雪蹲下身子，满脸温和的笑容：“小姑娘，我就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阿姨，你爸爸在家吗？”
李小雨摇了摇头，用微弱的声音道：“爸爸上班了。”
徐若雪点点头：“能让我和叔叔进来吗？”
李小雨似乎已经得到了李强的授意，轻轻点头。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徐若雪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说：“姐姐，你真漂亮。”
徐若雪的心情大好，她原本是自称阿姨的，李小雨却叫她姐姐。试问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呢？李小雨无意识地叫了声徐若雪姐姐，正好投其所好。
李小雨的家不大，一共只有两间房，里面一间是一张大床，想必是李强夫妻住的，外面一间摆着一张小床。
徐若雪心生疑惑，做饭可以在楼道里，那上厕所和洗澡呢？她忍不住便问了出来，因为对于她来说这种没有洗手间的房子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
“上厕所就去弄堂口的公共厕所，洗澡去外面的澡堂。”李小雨理所当然地回答。
徐若雪呆了呆，第一次知道还有人是这样生活的。她是每天都要洗澡的，完全不能想象一个星期只洗一两次澡是什么滋味，也无法想象半夜三更想上厕所时该怎么办，她忍不住抓住贾鑫的手，脸上满是同情之色。
贾鑫却笑笑，接口道：“我以前也是过这样的日子。”
徐若雪吐了吐舌头：“一个星期才洗两次澡不嫌脏吗？”
贾鑫耸耸肩：“有的时候只洗一次，夏天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用冷水冲凉。”
徐若雪的心里不由得升起怜惜，既是为了李小雨，也是为了贾鑫。贾鑫对于以前的事说得不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是徐若雪在说话，贾鑫在倾听。她还是第一次想象着贾鑫以前的生活。于是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会让贾鑫过得很幸福，以弥补他过去近三十年来辛苦的生活。
两人和李小雨聊了会儿天，李小雨本性是个挺活泼的女孩子，只是在白血病的折磨之下显得憔悴不堪。他们很快就知道李小雨是下雨天生的，所以李强就很随意地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雨。也知道李小雨已经辍学了，当谈到辍学这件事的时候，李小雨的眉宇之间如同成年人一般充满了无奈。
徐若雪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了，她连忙将钱拿出来交给李小雨，并叮嘱她要交给爸爸妈妈。虽然只有六岁，李小雨却很懂事地将钱藏在床旁边的一个柜子里，确定藏好了，才很认真地问徐若雪：“哥哥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以后我爸爸一定会把钱还给你们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贾鑫道：“小妹妹，她叫徐若雪，你只要记住她的名字就行了。”
这句话再次赢得徐若雪的好感，难得有这种做好事连名字都不留下的人。她却不曾想过，若对方真想还钱的话，只要找到她，就等于找到了贾鑫。
短短两天，徐若雪只觉得自己与贾鑫之间的关系有了某种质的改变。这不仅是因为她和贾鑫终于有了肌肤之亲，且是因为她的心更加靠近贾鑫。贾鑫为救她而受伤，又为了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存款，这种勇敢与善良都是她以前不曾见到的。
她越来越确定自己要找的那个男人就是贾鑫，她却不知道，贾鑫是有意识地取悦她，甚至不惜动用自己所有的存款。
他和徐若雪不同，所有的钱都是他一分一分赚来的，他是深知赚钱的不易。但是，他也同样知道，有些投资不能吝啬。徐若雪对于他来说，不仅是理想的妻子，而且将会是他此生最重要的投资。与徐若雪相处这么久，对于徐若雪的个性他早已经了如指掌，要打动这个女孩子并不难，她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她所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全是光明的，对于黑暗她并不了解。
由于贾玉与徐威之间的事，他已经感觉到与徐若雪之间有了芥蒂，在这种时候，便更加需要拉回徐若雪有些疏离的心。他原本不是有心机的人，许多事情都是唯妹妹之命是从，现在，为了妹妹，也为了他对徐若雪越来越连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占有欲，令他忽然变得有城府起来。
彻底征服徐若雪的心或许是他这一生中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只因他相信，在此之后，他必然会一帆风顺。
9
李强回到家的时候，贾鑫与徐若雪早已离开多时了。女儿小心地将厚厚的一沓钱交到他的手里，他有些懵了，怎么世界上真有这种人？
他问女儿是否留下了对方的姓名，女儿怯怯地说出了徐若雪三个字。他记下了这个名字，后来发现原来这个女子竟是电视台著名女主播。只因他原是从来不曾看过外文频道的，等到真的用心去打听这个名字时，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子不仅是女主播，且是副省长的女儿。
如此高高在上，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感激涕零，将徐若雪和贾鑫奉若神灵。
他并不知道，许久以后，因为一个他完全想不到的原因，徐若雪间接死于他之手。他更想不到，又过了一些时候，他自认为徐若雪报仇杀死另一个人时，却又做错了。
他这一生，步步皆错，逐渐将自己逼入死地。
在他被判死刑之时，他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女儿已死，妻子离他远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全都不曾剩下。
他不是先知，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当此之时，他所想的无非就是如何救他这一生最重要的珍宝。
女儿终于住进了医院，他的心却仍然是忐忑不安的。医生预计治疗费最少也要三十万，这是骨髓移值手术十分成功且无排异反应的情况。但如果排异反应强烈，这个费用就远远不够。
三十万！他要去哪里找另外的二十万？这十万块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他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筹够另外的二十万吗？
他知道借钱是不可能的，这么大的数目，也没人会借给他。人唯有自救，才有生存的可能！
再遇到以前的老大，似乎并非是意料外的事情。他的情况在许多熟人中都传开了，老大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他的消息。事实上，老大是刚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的，幸运的是，直到现在，老大都不知道，当年出卖他的人就是李强。
老大看起来比入狱以前要成熟了一些，人模狗样地穿着套西装，说是开了一家贸易行。所谓的贸易行，不过就是淘宝店，在网上经营一些假名牌。
“听说你女儿得了点病？”老大说。
他点了点头，卑微地看着老大：“老大，能借我点钱吗？”
老大笑了，随手拿出一沓人民币：“钱算什么大事情？这儿有五万，你先用着。”
他有些呆住了，好运一个接着一个，来得有些好轻易，让他一直无法适应。“不过，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你得自己找出生财的道。”老大很快说出了这个“不过”，其实他也知道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拿到钱，一定会有这个“不过”。
“老大，你有什么好买卖，介绍我做做呗？”他有些艳羡地打量着老大身上的西装，腕上的金表，似乎老大进了监狱一趟，比以前还风光了。
老大笑笑：“倒是有点事想让你帮助。我有个朋友带了些货进来，卖得很好，生意忙不过来了，缺个人帮助打理。”
什么货能卖得那么好？他狐疑地注视着老大。
老大笑笑：“现在都流行洋奶粉，中国的奶粉不能喝，我朋友就是从国外带了点奶粉进来，现在中国妈妈都要买洋奶粉，你懂的。”
洋奶粉？！李强有些发呆，卖奶粉？这怎么都不像是老大会干的事。而且卖奶粉的人，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五万块吗？
他仍然答应了老大，为了女儿，现在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不久后他发现，所谓的奶粉原来是白粉，这可是会判死刑的行当！他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老大冷笑着说：“你还能干什么？你女儿治病要几十万，这是唯一能快速来钱的勾当了。”
他知道这是实话，便也没再说什么。私下里，他悄悄地给耿国栋打了个电话，向他报告了这件事。他虽然缺钱，但他还没有疯，这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且能赚到钱，何乐而不为？耿国栋接到他的电话后，立刻变得热情很多，不复上一次爱搭不理的模样，甚至主动提出：“要不要预支一些线人费？”
他千恩万谢地收下了。根据耿国栋的指示，他继续在这个贩毒团伙中做线人，有什么情况立刻向耿国栋直接汇报。
10
贾玉由恶梦中醒来，在梦里，贾鑫与徐若雪手牵着手，相视而笑。贾玉满脸泪痕地追问着贾鑫：“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贾鑫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很不耐烦地说：“我已经有了最心爱的人，我会和她共度一生。你只是我的妹妹，我们再亲密也不过是兄妹罢了。”
“不，哥哥，我不要！”贾玉嘶喊着泪流满面，窗外晓色朦胧，原来只是一个梦。
但是，梦中的情形却无比真实地反复浮现在脑海中，她深知总有一天，这样的情形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如果哥哥的女朋友不是徐若雪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她还能放心点。徐若雪实在是太优秀了，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在许多方面，徐若雪甚至比她还要出众。
幸运的是，她从来不曾与徐若雪竞争，工作上，徐若雪是英文主播，她是中文主播，两人各司其职没什么交集。生活上，徐若雪一向谦让，而她又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两个女孩子的关系好得不曾有过一点摩擦。
现在，她第一次将徐若雪视为敌人，只因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除了她以外，哥哥将心放在了别的女孩子身上。
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阻止徐若雪与哥哥进一步的交往。如果再不阻止他们，他们很快就会走进结婚的殿堂。
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一个人。想要离间徐若雪与哥哥之间的关系，似乎只能指望他了。
她拨通了韩志邦的电话，因与韩志邦曾经见过几次，虽说没有深交，她能看得出来，韩志邦挺喜欢她的。这也难怪，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如果不是韩志邦追徐若雪在先，说不定这个纨绔子弟会追求她。
电话响了两声，传来了韩志邦的声音：“美女，主动打我的电话，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一副公子哥的模样，贾玉完全能明白徐若雪为何没有选择他，因为徐若雪喜欢的就是纯朴低调的男人，就像是贾鑫那样的。
她便也以同样的语气回答：“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我可以视作是美女主动对我发起了攻势吗？”
“臭美！你不怕我告诉徐若雪吗？”
韩志邦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爱的人不爱我，这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
贾玉微微一笑：“有的时候，爱情也需要一些手段。”
“怎么？美女打算传授我一些技巧吗？”
“见面再说吧！”
两人约好了共进午餐，由于太心急的原因，贾玉居然提前到了。她向来分寸拿捏得很好，这次却有些气急败坏。
韩志邦坐下时，不免取笑了她一下：“美女主播居然那么心急要见我，看来我还挺有魅力的。”
贾玉翻了翻白眼：“你那么有魅力，怎么就没追上徐若雪？”
韩志邦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哥从中作梗，要是没你哥，徐若雪早已经跟着我回新加坡当少奶奶了。”
贾玉横了他一眼：“别想得那么简单，徐若雪是个挺传统的人，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追的。”
“我知道，我就是喜欢她这种传统，而且视金钱为粪土，和现在的女孩不太一样。”
贾玉默然，视金钱为粪土？这种品质可不是与生俱来的，想要视金钱为粪土的人，首先要不缺钱，如果一生都在想尽办法赚钱，又怎么可能视金钱为粪土？也许贪财是某些人的天性，但也有一些人，却是被环境逼迫成这样的。她笑笑：“既然你那么喜欢她，怎么能不战而退？”
“我并没有不战而退，可是不管我怎么追求她，她都无动于衷，我真的没办法了。”
贾玉笑笑：“她是个传统的人，对付这种人，还有一办法，叫霸王硬上弓。”
韩志邦一怔，脸上露出一抹暧昧的笑：“这可不是好办法！”
贾玉耸耸肩：“你怕了？”
韩志邦也耸耸肩：“弄不好会变成强奸。”
贾玉却摇摇头：“我了解她，她是不会把丑闻公布出来让大众知道的。她是美女主播，形象很重要。而且她是那种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就会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女子。”贾玉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但现在唯有说服韩志邦，才有可能继续下一步。
“你是说，如果我和阿雪上了床，她就会嫁给我？”
贾玉点点头：“也许你不相信，但有些女子就是这样的。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们只能随遇而安。”
韩志邦沉默不语，在他以往的岁月里，女子都是招之即来，虽然未必能办到挥之则去，花些钱总是能摆平的。徐若雪可以算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花丛中的败绩。他也确是真心真意地想要和徐若雪结婚，哪怕要用些手段也无所谓。谈恋爱和做生意有许多方面是相似的，你需要一个货物，你便得付钱。正如你喜欢女人，你就得付钱一样。在他的印象里，只要付钱给女人，就能换来爱情。正因为徐若雪的不同，他是早就将徐若雪当成结婚的对象。
他迟疑着：“你好像很希望徐若雪和我在一起。你别忘记，她可是你哥的女朋友。”
贾玉微微一笑：“我确实不希望徐若雪和我哥结婚。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变态也好，总之我希望我是个平庸点的女孩子。如果我哥和徐若雪结婚了，徐若雪一定会夺走我哥所有的爱。”
韩志邦呆了呆，喃喃自语道：“怪不得说小姑子难处，还没结婚就已经在担心哥哥的心里没有自己了。”
贾玉轻声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和我哥一起到湖西市来打拼，无亲无故，一直是互相扶持着。我并不是那种变态到不许哥哥结婚的女人，但我的嫂子不能像徐若雪这么优秀，至少要比我差。”
韩志邦笑笑，他以为贾玉不过是出于女子单纯的嫉妒天性，他却从来不曾想到过，贾玉与贾鑫之间的关系竟会是亲密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他道：“你能怎么帮我？”
贾玉道：“我约徐若雪出来，她对我不会有戒心，我想办法把她灌醉，然后你带她去开房。放心吧！出事了我也跑不了。”
其实贾玉心中所想的并没有全说出来，在此之后，她另有计划。
韩志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原本欣赏贾玉，甚至有些喜欢她，现在这丝喜欢荡然无存。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人，或许别的男人会喜欢，他却绝不喜欢。他是要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贾玉太难掌握了。只不过，若真能得到徐若雪，他倒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道：“好，就依你的计划。”
11
贾玉顺利地将徐若雪灌醉。这个女子果然是戒心不足，面对自己的好姐妹，一点都不曾提防。看着烂醉如泥的徐若雪，贾玉拨通了韩志邦的电话。
扶着徐若雪到了约定的酒店，韩志邦已经开好了房，看着韩志邦扶着徐若雪进入房间，有一瞬间，贾玉的心里生起一丝淡淡的歉意。但这丝歉意很快就消失了，为了哥哥，她必须要这么做。
而且嫁给韩志邦有什么不好的？一个深爱自己又有钱的男人，虽然长相差了点，不过有钱可以弥补一切。
她匆匆离开酒店，驱车向哥哥家而去。她和韩志邦所说的只是上半部分，事实上，她是要带着哥哥亲自捉奸在床。只要让哥哥亲眼看见韩志邦与徐若雪发生了关系，哥哥一定不会再爱她。
当然这部分情节不能告诉韩志邦，若是韩志邦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
与此同时，酒店房间内的韩志邦将徐若雪放在床上。
因为喝醉的原因，徐若雪白皙的脸上泛着两朵红晕，她醉态可掬地躺着，领口的钮扣解开了两个，隐约可见娇嫩的肌肤。
韩志邦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徐若雪的皮肤说不上特别白，但却很娇嫩，柔滑得像是初生的婴儿，轻轻一捏，似乎能挤出水来。
韩志邦和徐若雪虽然认识一段时间了，不过徐若雪对他一直敬而远之，两人连手都不曾握过。
他忍不住握住徐若雪的手，入手一片滑腻。这是一只小巧玲珑的手，真可用丰盈不见肉，纤美不见骨来形容。整只手保养得很好，既没有大多数人手上经常出现的青筋，也没有半个老茧。这样的手，一看便知道，是从来不曾吃过苦的。
他心底欲念大动，忍不住抚向徐若雪的脸。脸上没施什么脂粉，只有如同徐若雪和贾玉这种天生丽质的女孩子才敢不施脂粉就出来见人，韩志邦认识的许多女孩子宁可裸奔也不能忍受脸上没化妆。
他忽然想起以前曾经交往过的一个女孩儿，乍看起来也是很漂亮的，只要不就近看她厚厚的妆容。令韩志邦无法忍受的是，那个女孩儿在和他一起洗澡的时候从不洗脸。每次他睡着了，那个女孩儿才偷偷去洗脸，而他醒来以前，女孩儿早已经把妆化好了。他和女孩儿交往了几个月，连女孩儿的真面目都不曾见过。
这件事令他厌恶极了，分手之时，毫无留恋。
徐若雪不同，这张肤若凝脂的脸就是徐若雪的本来面目。
他有些贪婪地不停抚摸着徐若雪的脸，指尖上的触觉正在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传向下体，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澎湃的欲望。
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徐若雪的唇，那小而柔软的唇因酒精的作用而艳红无匹。
贾玉冲进贾鑫的家时，贾鑫刚刚到家不久。他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看见气喘吁吁的贾玉，他许久不曾见过贾玉这样慌张。印象里，最近几年来，贾玉都是淡定自若的，即便心里有再多的情绪，也很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小玉，吃过晚饭了吗？”
贾玉点了点头，拉着他：“还吃什么晚饭啊！快跟我走。”
“去哪儿？”
“别管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贾鑫有些疑惑地被贾玉拉上汽车，他不喜欢这种到了才知道的感觉，总让人心里有点没底。
汽车一直开到一家五星酒店，他更觉疑惑，没事到酒店来做什么？“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快点上去。”
贾玉带着他到了一间客房门前，按响门铃后，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贾鑫心里一突，这个男人的声音他熟悉，是韩志邦。
韩志邦为何会在这里？贾玉又为何要带他来？
门打开了，他注意到韩志邦穿着睡袍，里面明显是真空的。贾玉推开韩志邦，拉着贾鑫进了房间。贾鑫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床上，他看见那床白色的被子，被子隆起，下面显然躺着一个人。
贾鑫的心沉了下来，那个人全身都被被子蒙着，唯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露在被子外面。虽然还不曾看见这个人是谁，他却已经有不祥的预感。
贾玉鼓励着他：“掀开被子看看。”
贾鑫看了贾玉一眼，各种念头一起涌上心头，为何贾玉会知道韩志邦住在这个房间，又为何贾玉要带他来看，难道说……
他不敢再想，伸手掀开了被子。
（未完待续）
发稿编辑/冉利敏
插 图/杨宏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