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历风雨怎么叫爱情

峥妞

记得那是7年前，我们学院新成立的社团招聘新生入会，别人都在忙碌，我却蹲在角落里自顾自吃着葡萄。这时听见一个男声：“你没吃饭吧？”我抬起头，刺眼的阳光下一个巨大的剪影从背后投过来，高大的轮廓像是镶了一圈金色的边儿。我尴尬地回应：“要不要吃点葡萄？”大剪影对我说：“我太胖，蹲不下来！”“噗——”我笑了。

这就是我们相遇的情景。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想起一句话：“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子会变黄，什么时候婴儿会长出第一颗牙，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恋爱的日子就像午后的一杯菊花茶，一朵一朵幸福满满地舒展开。我们在学校一起学摄影，学弹吉他，打网球，办影展，参加虚假广告录制，创立电影协会，用时间把自己变成彼此希望的样子。我常常靠着他的肩膀，不说话，听他唱着为我写的歌。再后来，我们开始像小说里那些伴侣一样，像那些我所希望的爱情形态一样，去旅行：印度、日本、塞班……

但是欢愉过后，我发现生活终究如陈绮所唱的，是“美丽的不真实的场景”。

我们一路笑啊笑啊不停地幸福着，到了大四，就被现实打了个响亮的耳光。我们两个人都没考上研究生，都没找到工作，同时成了社会无业游民。

慢慢地，曾经的耳鬓厮磨成了不给对方自由的抱怨，构想的幸福甜蜜也被繁琐的考试和面试击碎。两人每一次商量计划，最后几乎都意见不合，每一天几乎都被我的大喊大叫和他的沉默代替，每一晚我都鼓着腮帮勉强和他和好，然后第二天继续吵闹。

同时被研究生录取的那一天，他笑了，我却哭了。但我知道，那都是开心的表现。

我们又和好了，但没有和好如初。从读研的第一天开始，我们似乎并没有停止过对未来的焦虑，对于工作，对于结婚，甚至对于未来的孩子。我就这样问啊问啊，他只有沉默沉默。

矛盾大爆发是在我参加一次公务员考试结果出来后，我将落榜的情绪淋漓尽致地发泄给他，哭啼叫嚷到最后，我说了句：“分手吧。”

半分钟的对视后，他没有像从前一样哄我或是道歉，只是轻轻地说了声：“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

我记得那天是8月12日，外面骄阳似火，我却寒冷至极。

是的，我们彼此都爱得太过用力，彼此都累了。

一个月后，他完成了我的心愿，考上了飞行员。又过了一个月，我完成了他的心愿，成为一名编辑。

他出国培训前，我们见了一面，他瘦了，也憔悴许多。我们相向而坐，距离很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远。他说未来的18个月里，我要照顾好自己，清早记得吃早饭；下班回家拖鞋不要穿反；别一个人打车；生病不要硬扛；说话留个心眼儿；不要老吃雪糕；少吃些辣椒；学着长大……他拿出一张信用卡，说是公司给他们去美国前发的补助，让我留着应急用。我看了他一眼，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泪水在转身的那一刻完全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是恨他、讨厌他、不愿理他，而是不想让他这般放心不下我。他只有专心，才能平安。我上车后发了条短信给他：“出国的一些必需品和衣物，我放在你家楼下了，记得去取。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你自己也保重。”

一个人的日子就此开始，冷静后慢慢地清醒。曾经的美好像夜晚的星星，一颗一颗地亮起来，慢慢地填满了我的天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回忆出一个完整的他，一个曾经我深爱的他。

直到写此文的时候，我们已经有345天没有见面了，但是我觉得，我是在等他回来。因为前天的深夜，我收到他久违的短信：“我突然很想回家，因为我知道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