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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之东》中女性形象之新解

2014-07-21张树娟张莹波

关键词:女性形象女性主义

张树娟+张莹波

摘 要:《伊甸之东》描绘了女性在男性专制的暴力下为争取自身权益所进行的不同方式的抗争,高度赞扬了女性的自由精神,建构了反映女性生存状态的真实空间。从女性主义视角对文中“沉默”、“堕落”、“觉醒”的女性形象进行解读,详细阐释女性的自由精神的体现以及女性如何觉醒、自救最终获得自由的全过程,并进一步指出:沉默的消极方式和堕落的极端方式都无法捍卫女性的自由和权利,只有通过理性的方式才能最终为女性赢得真正的平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两性和谐。

关键词:女性主义;《伊甸之东》;女性形象;理性的方式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101(2014)02-0084-05

收稿日期:2013-10-30

基金项目:常州工学院科研基金项目“精神生态视阈下的约翰·斯坦贝克研究”(2013YN1335)资助

作者简介:张树娟(1978-),女,江苏扬州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女性文学。

New interpretation of female images in East of Eden

ZHANG Shu-juan,Zhang Ying-bo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Chang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Changzhou, Jiangsu 213002, China)

Abstract:The paper interprets the three types of female images in East of Ede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inism. By portraying the “silence”, “depravity”, “awakening” of the female images, Steinbeck vividly reveals the existence of women under patriarchy, strongly criticizes the autocratic and violent men, and details oppression, resistance of the females. Meanwhile, the paper expounds the free minds of women by which the women eventually gained their self, consciousness and freedom, and further points out that neither the negative way of “silence” nor the extreme way of “depravity” can enable women defend their freedom and rights, and that only through the rational way can women win the true equality for themselves and regain the harmony between sexes.

Key words:feminism; East of Eden; female images; the rational way

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1902-1968)是二十世纪美国著名作家,196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伊甸之东》是一部公认的长篇巨著。哈维·韦伯斯特(Harvey Webster)认为“这部小说标志着斯坦贝克思想的一大飞跃”[1],马克·肖勒(Mark Schorer)称赞《伊甸之东》是一部“奇特的、具有独创性的艺术作品”,认为它是“约翰·斯坦贝克所有小说中最好的一部作品”,高度评价该书“题材广泛、想象力丰富、充满自由精神”[2]。斯坦贝克以敏锐的观察力深刻剖析人性的善恶,探索人的精神世界。他尤其对处在男权统治下的女性充满同情,一直关注她们的命运,思考她们的未来。19世纪末20世纪初,女权运动方兴未艾,女性为了争取与男性同等的权利不断抗争。尽管困难重重,但是女性追求自由的精神不断推动着女权运动的蓬勃发展。这种自由的精神恰恰为斯坦贝克推崇备至:“我深信不疑的是:个人的自由、探索的头脑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我要为之奋斗的是:头脑要有随心选择其发展方向,不受支配的自由。”[3]147作者在《伊甸之东》中描绘了女性在男性专制的暴力下为争取自身权益所进行的不同方式的抗争,高度赞扬了女性的自由精神,建构了反映女性生存状态的真实空间。本文从女性主义视角对《伊甸之东》中的数位女性人物重新解读,分析“沉默”、“堕落”和“觉醒”多个女性形象,详细阐释女性的自由精神的体现以及女性如何觉醒、自救最终获得自由的全过程,进一步说明:女性只有通过理性的方式而非沉默或堕落等消极或极端方式,自我觉醒、自我发展,才能最终获得平等权利、实现自我价值。

一、沉默的天使

在《伊甸之东》中,赛勒斯是父权制的典型代表。他“物化”了第一任妻子即亚当的母亲和第二任妻子爱丽斯,强迫她们按照父权制社会的性别秩序和羁范模式生活。事实上,“男性心目中千百年来一直梦想着的理想女性就是一位天使——年青、纯洁、驯服,且甘愿牺牲自我。对于更加世俗的十九世纪,永恒的纯洁女性不是以天堂里的圣母为代表,而是家庭中的天使。”[4]

亚当的母亲及其继母爱丽斯就是父权制下的家庭天使,处于看不见、沉默的边缘化地位。作为父权社会的牺牲品,她们被动、屈从、压抑,没有追求独立的人格,接受社会给她们规定的妻子、母亲、主妇或性对象等角色,默默地为家人操劳,身心倍受摧残,甚至付出年轻的生命。

斯坦贝克对亚当母亲的描写只有寥寥几笔,她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被称作特拉斯克夫人,因此没有独立自主的身份。这种无名状态正好说明了她自我和身份的双重缺失,证明了在家庭和婚姻生活中她的从属地位。正如张世君教授指出的,“没有名字的抽象命名……象征着在现代社会中一个人身份的缺失。”[5]她具备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品质要求:虔诚、贞洁、服从、温顺。亚当的母亲是个“内在含蓄的女人”[3]17。她时刻保持沉默,生活凄苦,没有欢笑。鲁斯文(Ruthven)尖锐地指出:“一个女人想说话,在以男性为中心的话语模式中,要找到合适的位置很难,因为这种话语模式规定男性是言说者,而把女性被降格为被言说者。”[6]在赛勒斯服役期间,亚当的母亲怀有四个月身孕,一个人在农场上操劳,支撑着整个家庭。但是,生性放荡的塞勒斯在退伍后把淋病传给了亚当的母亲。她不仅要忍受赛勒斯的不忠,还要忍受来自病体的无限折磨,内心巨痛无比,最终她以自杀的方式摆脱了父权制的奴役,以悲壮但自主的形式结束了她屈辱的一生。

而赛勒斯却在父权制的庇佑下为所欲为。亚当的母亲尸骨未寒,赛勒斯就娶了邻家女儿,17岁的爱丽斯为妻。他只花了两个星期追求她,同她结婚,并使她怀孕。赛勒斯需要一个女人来照顾年幼的亚当、管家做饭、满足自己的性欲,而且“姑娘的父亲赞同这门亲事”[3]18。不管爱丽斯是否愿意,她必须遵从父命,相夫教子成了她婚后的天职。婚姻把艾丽斯驯化成了典型的家庭天使。她缄默、忍让、温顺、对丈夫绝对服从,她的言行完全符合父权社会对女性的规范和期望。尽管她承担着母亲、妻子和家庭主妇等重要角色,却丝毫没有话语权。爱丽斯在家里始终保持沉默,“她从不提出任何看法和意见,男人讲话时,她继续干她的家务事,但给人一个模糊的印象,彷佛她在倾听。”[3]19同时婚姻还剥夺了艾丽斯的经济权。赛勒斯要求家庭收支安排也像军队里那样请示汇报,艾丽斯成了赛勒斯的奴隶。没有人关心她的内心世界,沉默寡言成了她最大的优点,倾听成为了习惯。这些在赛勒斯眼中都成为他的资本。艾丽斯对丈夫敬畏、顺从、委曲求全,不得不压抑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在夹缝中求生存,“有时候,她只有一个人,并且知道没有别人在场,她让自己的思想在花园里漫游,就微笑了。奇妙的是她能像谨慎的土拨鼠把小鼠赶回地洞一样,飞快地收起笑容。”[3]24-25在父权制的禁锢下,艾丽斯被迫以压抑自我的方式来换取有限的生存空间。尽管如此,她还是未能逃脱父权制下的悲惨命运。由于操劳过度,艾丽斯不幸得了痨病,但是她却不敢向赛勒斯提起半句,因为她知道当病魔剥夺她劳动和相夫教子的能力,她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赛勒斯心狠手辣,残酷无情,他“很可能采取治疗措施,不等她死在痨病上,一条命可能先断送在治疗上”[3]21。艾丽斯的身体成了赛勒斯的最大财富,供他随心所欲地发泄兽欲。即使艾丽斯咳得十分厉害,赛勒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继续对其身心进行无情地摧残。传统的父权意识形态为妇女制定的“性道德”使艾丽斯承受着赛勒斯的性压制和奴役,又一条年轻的生命惨死在赛勒斯的蹂躏之下。

斯坦贝克笔下这两位沉默的女性对父权充满了恐惧,她们不敢言说,完全丧失了自我,成为“他者”或“第二性”的角色。在男权文化的氛围中,她们的生存状态被忽视,精神受到压抑,自由受到束缚,身心遭到摧残,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她们以沉默求生存的方式是消极被动的,最终不能逃出男权意识形态的禁锢而沦为其牺牲品。

二、堕落的天使

与亚当的母亲和艾丽斯这两位沉默的家庭天使不同,凯西被着力刻画成一个堕落的天使。她有着天使的面孔,个性鲜明,行为叛逆。她藐视父权,颠覆传统,一生狂热地追求精神的自由。这无疑是对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制社会的挑衅,注定要受到来自男性世界的规范和压制,因此凯西被当作“异类”排斥在父权制之外。

凯西的父母艾姆斯夫妇极力维护父权制的统治地位,他们深受传统价值观的影响,幻想着能够驾驭凯西的人生。凯西十岁就主动和两个十四岁男孩进行性游戏,自私的父母为了维护凯西的淑女形象,没有追究真相,也没有及时制止并纠正凯西的错误,而是对两个男孩进行了严厉的惩罚,把他们送进了教养院。他们让凯西继续读中学是因为凯西说她将来想当一名教师。这个职业能够给他们脸上争光。凯西成为父母的骄傲,因为艾姆斯夫妇把未嫁的女儿当作他们提高经济和社会地位的筹码。他们期盼凯西能按照父权社会的规范步入婚姻,成为传统的家庭天使。他们无疑是父权制的卫道士,也是扼杀凯西自由的帮凶。虚伪的艾姆斯夫妇对与凯西有着私情的拉丁文教师詹姆斯·格鲁的自杀无动于衷,但对凯西拒绝上学的举动大发雷霆。他们不关心女儿的内心世界,不关注她的身心健康,要的只是一个乖巧听话、对父母绝对服从、令他们骄傲的女儿。凯西的出走更是威胁到父母的颜面,艾姆斯先生以教训代替教育,狠狠地鞭挞女儿以此强调父亲的身份和权威。“这下你该记得你是什么人。别忘了我是什么人。”[3]93父母的淫威扭曲了凯西的性格,彻底改变她的人生。为了永久地摆脱父母的控制,她纵火活活烧死了父母。与此同时,凯西采取极端的方式——性的放肆来公然反抗父权制。“女性对自己的身体的认知是女性界定自己的身份、掌握自己的命运和自我赋权的一个重要的途径和组成部分。”[7]凯西选择做妓女这一被人鄙视、遭人唾弃的职业来界定身份,试图扰乱父权社会的性别秩序、颠覆女性的传统角色,构建女性的主体意识,但残酷的现实却把她的梦想击得粉碎。她挑战“男性主体,女性客体”的传统,试图把妓院老板爱德华兹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一直深陷在爱德华兹掌控之下。爱德华兹用诡计揭开凯西的真面目之后,凶相毕露,把凯西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亚当收留并同她结婚,因为她美丽的外表构建了亚当心中的天使形象,他全然不顾凯西本人的意愿一厢情愿地在萨利纳斯河谷建造一个所谓的“伊甸园”。凯西不愿成为家庭天使。她同亚当结婚只是因为在她走投无路时亚当给她提供了适时的庇护。她拒绝做丈夫的附属品,决然选择离开。她开枪射伤亚当,抛弃尚在襁褓中的双胞胎儿子,重操妓女旧业。不仅如此,她还毒死妓院老鸨费叶并霸占其生意,“在斯坦贝克的笔下,她是最恶毒和具有毁灭性的女性;在世界文学史上,她大概也是鲜有的魔鬼形象。”[8]152凯西赫然是一个危害社会、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然而,光顾她妓院的主顾们有表面受人尊敬的议员、市政会成员、大学教授,还有传教士,他们都是社会的主体,因此,她仍是父权制下男性施展淫威的对象,遭人唾弃的“他者”,承受着社会道德伦理的谴责,最终无法摆脱被社会抛弃的噩运。

凯西一生挑战父权,追求自我,渴望获得精神的自由。她始终视男人为敌人,试图用性这种女性天然的武器来操纵和控制所有人,她的灵魂是扭曲的,手段是残忍的同时也是无奈的。她所采取的方式同男性对待女性的方式如出一辙,同样是压迫式的手段,但殊不知自己却走向了女性中心主义的极端。女性中心主义只是男性中心主义的变体,如果女性的抗争向这一步任意发展,便成了对男性中心主义的一种变相的回归,终究逃不过父权制的控制。最后凯西以自杀的方式无奈地结束了自己放纵的一生,死时仍是特拉斯克太太。

三、觉醒的天使

女性在探索自我、拯救自我和建立自我的过程中困难重重。凯西以极端的方式挑战父权制使女性走入女性中心主义误区。女性如何真正解放自我从而建立一个男女平等、两性和谐的社会是斯坦贝克深深关注的命题。在《伊甸之东》中,斯坦贝克通过刻画平凡而伟大的女性追求自我的心路历程来解读女性意识逐渐觉醒的嬗变过程。她们是智慧和勇气的化身,坚持不懈地追求着平等、自由,不断实现自我价值,以理性的方式而非消极、被动甚至极端的方式在父权制社会赢得尊严。

莉莎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具有强烈的女性意识。她平凡因为她信任并尊重丈夫塞缪尔,是他的精神支柱,更是家庭的守护神。美国学者桑德拉·比蒂(Sandra Beatty)指出:“斯坦贝克小说中的女性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她们具有坚不可摧的性格力量;这种力量一经展现,就凝聚住身边所有人的力量。她们的丈夫很快认可她们这种力量,特别当他们在犹豫和懦弱的时候。《伊甸之东》中的莉莎·汉密尔顿就是典型的代表。”[9]她伟大不仅因为她信仰坚定,意志坚强,更因为她品德高尚,育儿有方,九个孩子(四男五女)都很有出息,受到左邻右舍的尊敬。她像大地一样坚实,可靠,在塞缪尔去世后,她顽强地依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撑起整个家庭。“真像是奇迹。”[3]47提起母亲,儿子威尔颇为自豪:“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像岩石一般坚强。我想起我们以前艰苦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我父亲不很实际。他要么就是整天空想,要么就是埋在书里。我认为全靠我母亲才撑起我们汉密尔顿这个家,没有落到去济贫院的地步。”[3]373

莉莎一生积极地追求真我,敢于向男性为中心的父权制说“不”。她成功地摆脱父权制传统给女性规定的“他者”或“第二性”形象。在男权统治下保持精神的自由和人格的独立,用自尊、自爱、自强为自己在父权制下赢得同男人平等的主体地位。她与丈夫塞缪尔之间和谐的两性关系无疑“对父权制社会的男女二元对立具有重要的接构意义”[10]。

在父权制下,莉莎的女性意识难能可贵。在像她一样保持女性自我意识、争取女性权利、追求自由精神的女性当中,阿布拉是最突出的一位新女性。她拥有崭新的爱情观、自由观和平等观。她如天使般美丽、纯洁、善良。“她很美,深色的头发扎成两条辫子。她的小小的前额圆鼓鼓的,眉毛很平……她的下巴丰满,嘴又宽又红,像花一般可爱。她的淡褐色的眼睛机灵聪明,没有一点羞怯。”[3]391阿布拉不像传统的家庭天使,听从父母之命,结婚生子。她拒绝传统的婚姻及其象征妻子与丈夫、服从与主宰、附属与独立的传统单一的性别角色, 她追求的是一种充实完整的生活、健康的性爱、独立平等的爱情。随着这一婚姻观的确立,阿布拉也确立了她对性的态度。一直以来,性始终是由男性主宰,女性处于被动、从属的地位,性成为男性掌控女性的一种工具。阿布拉不仅确立了平等的婚姻观,同时意识到应该掌握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因此,她主动要求阿伦在大街上亲吻自己,大胆表达对阿伦的爱。在亚当投资莴苣生意失败后,阿布拉更坚定了自己嫁给阿伦的信念,宣布自己就是“莴苣头太太”,与他共度难关。为了阿伦,她甚至愿意放弃优越的生活当农民种地。然而,阿伦对阿布拉的感情不是她追求的平等、纯洁、真正的爱。阿伦是父权制的维护者,一直以自我为中心,他所要的阿布拉只是自己的复制品。阿伦的虚伪自私和脆弱使阿布拉逐渐认识到自己只是阿伦塑造的绝对“纯洁的幽灵”:“他心里没有我。他塑造了一个人,只是把我的外表蒙在那个人身上。我不是那样的——不是那个理想的人。”[3]562她拒绝生活在幻想和不切实际的期望之中,勇敢地接受现实,做回自己,不做阿伦的影子。她大声地宣布:“我已经不爱阿伦了”[3]655。阿布拉大声表达了一个独立、自由、不受男权控制的自我,勇敢地向男性主导下父权制社会迈出了一步,这也是女性向人类文明迈出的一大步。

格拉德斯坦(Gladstein)认为阿布拉是一个理想的女性形象,一个真正的女英雄,充满力量和勇气,是“斯坦贝克道德价值的化身,是Timshel的践行者”[11]。她以敏锐的观察力解读人性的善恶,并做出正确的判断。当迦尔把阿伦谎报年龄去参军归咎于自已故意向阿伦泄露凯西存在的真相,阿布拉则指出是阿伦自己的软弱使他做出错误的选择。她的声音始终是理智的现实之声:“他知道了他妈妈的情况就无法忍受,因为他不希望故事朝那方向发展——而他又不愿意接受别的故事。于是他撕碎了这个世界。这同他想当牧师时,把我阿布拉撕碎的情形一模一样。”[3]656帮助迦尔卸下心理包袱的同时,阿布拉也彻底从阿伦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她的新生活。她正视迦尔身上的“恶”,帮助迦尔认识恶存在于每个个体之中,“你明白,你不是唯一的坏人——”[3]672她大胆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发出自己的爱情宣言:“我认为我是喜欢你的,迦尔!”[3]656因为迦尔具有各种好的和坏的品质,他不像阿伦那样“纯洁”得只容得下他自己。迦尔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并非十全十美的人。在阿布拉和老李的帮助下,迦尔终于得到了亚当的原谅。亚当用尽全力发出“蒂姆舍尔”即“你可以”之声,赋予迦尔选择善的能力。因此,阿布拉本人也代表小说所表达的“你可以”这个主题的真正践行者,完成了对迦尔的精神救赎。她所体现的自由精神打破了禁锢女性灵魂的精神枷锁,挣脱了社会给女性规定的行为准则,最终获得了身体和心灵的解放,赢得了与迦尔的未来。她所体现的平等精神跨越年龄和身份的障碍,她敬仆人老李如父,直接表达对他的爱:“我希望你是我爸爸……因为我喜欢你。”[3]662阿布拉对老李父爱般的深情跨越了种族的偏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也得到了老李爱的回报。

阿布拉的女性意识随着她的青春一起成长,最终萌芽、觉醒并冲破男权桎梏。她用自己的行动成功地构建了女性的自我形象,谱写了女性自已的独立宣言。阿布拉无疑是一位人间天使,她身上所具备的自由精神冲破了男权的枷锁,为自己赢得了平等、自由和独立,同时赢得了自己的未来。

四、结语

在男性占主导地位的父权制社会,女性处于压抑的被动状态。从沉默的赛勒斯的妻子们到堕落的凯西再到觉醒的莉莎和阿布拉,斯坦贝克塑造了不同类型的女性形象,真实地描绘了女性的生存现状,充分展示了女性反抗传统、追求自由和独立人格的心路历程,谱写了一曲生命的赞歌。斯坦贝克在写给作家约翰·奥哈拉的信中再次强调:“我非常相信的一件事就是我们人类所拥有的、唯一具有创造性的东西就是个人的精神……对我来说,我们最伟大的任务就是要培育和保护这种个人精神。”[12]359-360这和他不懈追求的自由精神如出一辙。尤其通过莉莎和阿布拉这两位人间天使的塑造,作者颠覆了传统女性形象,升华了“个人的精神”,建构了女性自己的话语权,同时寄托了女性自我拯救的愿望。这无疑为女性寻求自我解放指出了一条出路:沉默的消极方式和堕落的极端方式都无法捍卫女性的自由和权利,只有通过理性的方式才能唤起女性意识的觉醒,最终为女性赢得真正的平等和自由,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两性和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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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吴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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