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蜗牛》不是周杰伦的歌
2014-07-16羽戈
羽戈
我听过《蜗牛》,吐字清晰,节奏缓慢,不是典型的“杰伦风”,在周董的歌中,亦非杰作。不过它还是因周杰伦的歌喉而久负盛名,其名头,不仅在音乐界,更在教育界。这些年来,《蜗牛》三番五次与教材发生亲密关系。最初,它被收入音乐教材,收入爱国主义歌曲推荐目录,其爱国与否,自然饱受争议;如今,则欲登堂入室,进入语文出版社新修的小学三年级语文课本的延伸阅读,这不免被指跨界,争议声只可能愈发激烈。
《蜗牛》的歌词,不是“酒暖回忆思念瘦”,而是“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三观光明正大,足以匹配“励志”之名,犹如儿童版的心灵鸡汤。虽然鸡汤喝多了不好,却好过被灌狼奶。
批评者反对《蜗牛》进入语文教材,常用的理由,不外乎“流行歌曲”、“追星”等。流行歌曲被教材垂青,不止《蜗牛》一首;何况流行本身,并非原罪,但见“流行”,不问究竟,便羞与为伍,不啻是狭隘的表现。
对“追星”的恐惧,却从侧面折射了对《蜗牛》的拒斥,根源在什么。不妨设问,如果《蜗牛》不是周杰伦的歌,而是李双江、宋祖英的歌,抑或郭沫若、汪国真的诗,还会引来这么多人的批评么?
所以我以为,问题不是出在《蜗牛》身上,而是出在周杰伦身上。在此,周杰伦被视为一个文化符号,他所代表的流行与娱乐,在批评者眼中,正如洪水猛兽。换言之,不论收入语文教材的《蜗牛》,还是《爱在西元前》(曾收入台湾地区小学教材),或者《青花瓷》、《东风破》等,只要是周杰伦的作品,必将激起汹汹争议。
就我所见,近二十年来,语文教材修订屡起波澜,谁起谁落,谁进谁出,舆论的目光往往首先聚焦于人,其次才是作品。譬如这样的新闻标题:走了周树人,来了周杰伦。鲁迅、周杰伦,还有金庸,应是此中最受争议的三人。他们的共同之处,即都易于被符号化,被迫代表批判,代表娱乐,代表武侠。
我翻过侄子康蛀牙的小学语文课本,比起我们当年,已经大为改观,尽管狼奶依然在书中肆意流淌。相形之下,怎么教,也许比课本的内容之争更重要。从这一点上讲,我能认同一位批评者的意见,在其看来,将《蜗牛》选进教材,只会毁了这首歌:“阅读题:请给这首歌分层,概括每一层的内容,包含什么思想感情,体现作者的什么观点……”
对此,周杰伦只能无奈唱道: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摘编自2014年6月17日《南方都市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