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
——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玻璃器物探秘
2014-07-12张立敏秦皇岛市玻璃博物馆066000
张立敏 (秦皇岛市玻璃博物馆 066000)
“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
——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玻璃器物探秘
张立敏 (秦皇岛市玻璃博物馆 066000)
玻璃-我国古代称为壁琉璃、琉璃、玻璃。玻璃历史源远流长,既是人类最早发明的人造材料,也曾是最昂贵的材料之一。问世距今已有4000多年历史,我国出土最早的玻璃饰品琉璃蜻蜓眼也有3000多年历史。汉代桓宽所著《盐铁论》一书中有“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的语句,说明了琉璃在古代宝物中地位崇高。
琉璃历史;文物流传;探秘
玻璃历史源远流长,既是人类最早发明的人造材料,也曾是最昂贵的材料之一。问世距今已有4000年历史,我国出土于河南的最早的玻璃饰品周代琉璃蜻蜓眼也有3000年历史。玻璃在我国古代有琳琅、琉璃、颇黎等称谓。汉代《盐铁论》中有“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的语句,说明了琉璃在古代宝物中地位崇高。虽然汉代、魏晋时期文献记载与文物出土都证明了琉璃在当时的稀缺属性,而其使用者身份崇高,只被上层统治者所御用的特性却是在中山靖王墓出土的玻璃器物所证实的。玻璃杯是当代常见的宴饮器具,但其在古代极为珍贵,满城汉墓出土的琉璃羽觞是玻璃杯的始祖,我国出土年代最早的玻璃制酒器。本文将从文物流传、历史文献两方面,以汉玻璃耳杯、玻璃盘为例探讨其使用年代汉代及魏晋时期玻璃的文化属性。
一、出土文物的相关考证及类型学对比
文物出土地点为中国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及其妻窦绾墓。在河北省满城县县城西南1.5公里陵山主峰东坡,又称满城汉墓。
据《史记》《汉书》记载,刘胜是汉景帝刘启之子,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立为中山王,在位42年,死于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是中山国第一代王。1968年发现,同年由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和河北省文物工作队联合发掘,并出版《满城汉墓发掘报告》。该墓随葬品丰富,年代明确,对研究汉代的历史和考古具有重要意义。其中浅绿色玻璃盘(图一),口径19.7厘米,高3.2厘米,浅绿色不透明玻璃质,风化较严重,模制。出土于河北满城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墓。胎厚(一点三厘米),器表平滑,晶莹如玉“中国科学院环境化学研究所光谱定性分析,主要成分为硅和铅,并含钠与钡”,属国产铅钡玻璃器物。国家一级文物。浅绿色玻璃羽觞(图二)长径13.5厘米,短经10.4厘米,高3.4厘米,浅绿色不透明玻璃质,风化较严重,与玻璃盘一样是我国早期模制法玻璃容器,国家一级文物。2012年借展于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在秦皇岛市玻璃博物馆展出。
据已有考古资料显示,典型汉代国产玻璃容器出土只两批——河北满城刘胜墓与徐州楚王墓,其余地方出土汉代玻璃容器为有强烈外国风格的钠钙玻璃器物居多,相信多数为进口。就数量而言,两广地区出土西汉晚期至东汉玻璃容器较多,也曾出土好几批深蓝色玻璃杯与玻璃盘。广州横岗出土西汉中晚期玻璃容器、广西合浦出土的西汉晚期及广西贵县出土的东汉玻璃容器较有代表性。
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的玻璃器物,虽为实用器具,但有可能仅是宝贵的随葬冥器。因为即使作为300年后崇尚奢侈的魏晋贵族来说,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使用玻璃容器进行宴饮也是不太可能的。归根到底,是由于玻璃过于稀少。满城汉墓玻璃耳杯、玻璃盘的出土更加证明了墓葬主人身份显贵。
二、历史文献对于汉、晋玻璃器物的记载
汉代初年,琉璃在中国十分少见,张骞出使西域的凿空之行,为中原地区带来了丰富的中西亚地区的风土人情及特产。人们发现海内罕见的琉璃,可以从西域国家大量进口。《汉书 西域传》关于西域某国记载中就有提及“出封牛、水牛、象、大狗……璧流离”,这里的璧琉璃指的就是琉璃。
我国琉璃自诞生之日起就以仿玉为用。《禹贡》曾提及“缪琳琅玕”其中“琳”为宝玉,“琅玕”则是“消五色之石”而炼成的琉璃。说明了古时琉璃被归于“珠宝”之列,其价值不逊真玉。真正的琉璃被独立提出是在西汉,桓宽的《盐铁论》“夫中国一端之缦,得匈奴累金之物,而损敌国之用……而璧玉珊瑚琉璃咸为国之宝,是则国外之物内流,而利不外泄也。”文中将琉璃与璧玉、珊瑚并称国宝,再次证明琉璃的珍贵。
稍晚一些的魏晋时期,社会风气奢靡。人们对琉璃的崇拜被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有记录的文献中,虽然提及琉璃较多,但大都局限于贵族阶层,并且除宫中贵族,甚至连一般贵族也很难接触到琉璃制品。《晋书 王济传》记载,晋武帝临幸王济家,见王济“供馔甚丰,悉贮琉璃器中”晋武帝又妒又怒,饭没吃完就起驾回宫了。如此看来,武帝司马炎判定王济奢侈的铁证就是使用琉璃容器进食。
《世说新语》中记载了这样的一个故事:“满奋畏风,觐见晋武帝,见玻璃窗以为无物,瑟瑟发抖。帝笑之。奋答曰:臣犹吴牛,见月而喘。”吴牛生于南方天生怕热,见到月亮也会以为是太阳,吓得喘起。满奋以此自比,是要直述自己鄙陋无知,胆小畏惧。其实满奋并非寻常官吏。尚书令、司隶校尉这样的官职在当时已不算小,却因没见过真正的琉璃而在皇帝面前出丑,足见琉璃之罕有。
三、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玻璃器皿发展演变
汉代后,我国玻璃制品从早期为了追求仿玉效果所产生的不透明玻璃,到透明玻璃的产生,玻璃烧制技术已经初具雏形。西汉满城汉墓出土的玻璃耳杯是早期仿玉玻璃器具中的代表之作,器具表面虽受沁较重,裸露的不透明青绿色部分仍能轻易发现玻璃工匠仿玉意图。东汉班固《汉武故事》中说:“武帝好神仙,起神屋,扉悉以白琉璃作之,光明洞彻。”这种“光明洞彻”的琉璃出现标志着当时琉璃工艺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由铅钡琉璃转向高铅琉璃,由于铅元素的减少,提高了琉璃的透明度,使得琉璃成为灵动的透光的采光窗饰。湖南M364西汉墓出土玻璃壁铅含量高达54.74%,到东汉末期,玻璃器物、饰品铅含量已从西汉早期的50%,已下降至20%左右。如:广西昭平M5东汉墓出土的玻璃耳珰铅含量仅16.46%,故十分透明。
魏晋南北朝时期,随着中西方贸易的发展,西方罗马、伊斯兰玻璃制品大量流入中国,近年考古挖掘表明,北朝出土的部分西域琉璃器,质地透明,微带蓝青色。经分析,这种全新的透明玻璃器与我国传统的铅钡玻璃迥然不同,属钾钠玻璃,加之其工艺与花纹多源于西亚、欧洲,是舶来品可能性极大。如宁夏固原的北周李贤墓出土的玻璃碗与新疆库车县出土的贴饼玻璃杯,模铸法制成,玻璃器长5.2厘米,阔6.9厘米,璧厚0.5~0.8厘米,胎体厚重,玻璃器上纹饰与工艺并非源于中国本土,与伊朗地区3~4世纪玻璃杯一脉相承,反映了从汉代至南北朝时期,我国琉璃铸造技术出现的重大转变。著名的西晋诗人潘尼做《琉璃碗赋》对当时玻璃容器的炼制、形制有了非常详尽的叙述。“取琉璃之攸华,昭旷世之良工,纂玄仪以取象,准三辰以定容。光映日曜,圆盛月盈,纤霞罔丽,飞尘靡停。灼烁旁烛,表里相形。”
南北朝时期,萨珊玻璃的吹制工艺随远行的商旅来到中国。《抱朴子》也曾提及此种工艺“今交广多有得其法而铸作之者。”从此吹制玻璃在我国广为流传,与传统的模制法工艺合称我国古代玻璃工艺两大流派。《魏书 西域传 大月氏》记载说:“其国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五色琉璃。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来者……自此中国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至此,以仿玉为主的铅钡玻璃容器逐渐被有剔透视觉的钾钠玻璃器具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