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忍耐

李奉先

忍耐是中国人的美德之一。绵延五千余年的文明史，多少古国烟消云散，而东方的中国和印度依然存在，如今这两个巨人依然在亚争雄。尤以印度还顾盼自雄，殊不知近代之时早被埃维昂协议给印巴分治了。甘地稍早的时候搞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有声有色且有形，可他自己还是被极端分子所杀害，甘地的家族反而因为人民的同情和拥戴而显赫政坛，可谓奇观。

中国之老大气质，远胜印度。“老大”，既老也大，可谓自负自信，耐人寻味，却被邻家的弹丸小国恁是折腾得伤痕累累。我也许是个急躁的亢奋主义分子，论及国史现状，不由得不谈及中国之“忍耐”一词。

忍耐，顾名思义，便是“能忍，会耐”。中国人含忍辱垢之根基可谓世界之冠。黄帝骄人自傲，可夏启却权家天下，商衰周兴之际，忍耐还不能夺历史之锋芒，可是到了战国，春秋之孔老圣人，便使忍耐二字一枝独秀起来。老子不甘示弱，他先于孔子而提之“老死不相往来”，还推崇小国寡民思想。后生们说那是无为之帝术。所以韩赵燕疲于安乐，而遭秦灭。勾践这厮真可谓忍耐的集大成者，连吴王夫差的粪便都敢吃，唾面自干还好说是君子之德。

在中国，逆来顺受，已是至理名言，“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汉武帝滥杀无辜，也没有人敢制止帝王的强盗行径。中国的能人何其多，但治国的能人却何其少也？我料得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逻辑使然。中国以老大自居，国人也会以老辣自豪。“少年人须得有老年人之老成”，故而“少年老成”、“老气横秋”、“及其老也，戒之在得”云云。老子，因为人不知其所名，只知其人老，文字老，便曰之“老子”，所以老子的《道德经》也输灌给国人以无欲无求之思想。文化的形成，一旦稳固起来，便会传播，国民的思想亦会遗传。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忍耐之根基遂深牢而恒久。东汉之季末，子大夫们有心想打破常规现状，结果却以清议之力换来党锢之祸。清议之士屡遭屠杀或流放，故清议之风贬值为清谈。老庄的学说到了魏晋南北朝间流行甚广，大家都学会了明哲保身，所以分裂不断，偏安频仍。照实说，宋代的帝王脸皮最厚，其忍耐的功力勾践也会望之莫及，勾践会吃大粪，可总算也能尝胆，还灭了吴；而宋家官人除了赵匡胤和后来南宋的孝宗赵眘像样些，其他的都只会爬粪。难怪李元昊都会用党项族的软实力找他们要这要那。

我们的汉族总是缺乏那种势如破竹的铁骑气质，只知道八面玲珑窝内斗。弱肉强食，倒也无可争论，可是自己是大鱼，却总是被小鱼吃掉，先是蒙古族来吞吃，又是被满洲人抢夺。落后的文明征服了先进的文明，后者还堂而皇之地沾沾自喜。“瞧，我又同化了他们，小样儿！”中国人像这样的一盘散沙还自恋自私，实在可气。老大斗不过弹丸，可以暂时养精蓄锐，综合国力决定了一切，我们提高自己硬实力的时候，能否也有待调高自己的软实力呢？

忍耐自当有分寸，我们万不可不扫雪，还要管霜。只要我们有了宪法和人权的保障，就当以国民的团结、国家的富强为己任，努力开创老大中国的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