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终于艺术的战争
2014-07-09罗忠学
罗忠学
据不完全统计,在有记载的5000年人类历史中,仅仅有329年是和平的。人类历史上共发生过14500多次大小战争,平均每年3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虽然一直处在相对和平的状态之中,但依然发生了一百余次局部战争。据专家学者统计,人类历史上有据可查的战争,共造成36.4亿人丧生,损失掉的财产折合成黄金的话,如果铺一条宽50米、厚20厘米的黄金道路,可以到太阳上打两个来回!
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对人类的社会进程与精神领域产生了决定性的作用。现代艺术亦开始了新的纪元,前所未有地赋予传统艺术以新的情感内容与表达方式。未来派创始人马利奈蒂曾宣称:“全世界的伟大的美是新式的美,是由速力造成的。”颇具代表性地说明了现代艺术的美学特征与由来背景。
战争不仅改变了世界的格局,也改变了艺术的格局。在战争的阴霾与支离破碎中,艺术家们寻找现实的意义与答案,寻求人在本质意义上的精神指向与道德价值。在对传统军事绘画的英雄崇拜、理想寄托,以及事件场面的追摹和对固有审美理念的不满足中,深入对人性、人道的探究和反思。很多艺术家甚至在亲历前线与表现战争中,开创并完成自己艺术的新风格。当代有世界性声誉的画家,如表现主义画家凯尔希纳、迈德纳尔,未来主义画家卡腊,抽象主义画家康定斯基,新客观主义画家格罗兹、狄克斯、贝克曼,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梦幻主义画家夏加尔,立体主义画家毕加索……都对两次世界大战做出了强烈回应。
同时,良知也使艺术家在面对死亡与生命、人道与兽性、毁灭与奉献、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冲突中,超越美学的单纯思考,背负起道义和责任。比如在两次世界大战的策源地德国,由表现主义发展而来的大都市表现主义、新客体主义的艺术家们,以反军国主义与批判社会的不妥协态度,揭露战争的不义与颓丧,将画笔伸向社会底层的赤贫、疾病、死亡与上流社会的贪婪、淫逸、兽性,以此寻求社会病态和战争的根源。很多画家因此横遭纳粹当局迫害,作品被禁展,人被流放甚至死去。毕加索在创作《格尔尼卡》以抗议法西斯惨无人道的暴行之后说:“只有当最广泛的平凡灌注着最强烈的情感,一件伟大的、超越所有的派别和种类的艺术作品,才能诞生。”
艺术本来也有留存记忆的功能。军事绘画绝非通过描绘战争鼓吹甲胄兵戈的尚武精神,记忆对人类来说,也是一种警示与救赎的办法。艺术家们通过艺术,表达了人类共同的愿望与理想。二战结束不久,1949年,毕加索应在巴黎举行的保卫世界和平大会要求而创作的《和平鸽》,被悬挂在主席台上,这只举世闻名的鸽子,成为战后很长时间里,人类呼唤和平、呼唤共存之爱的象征。
或许战争更多地暴露出人性的丑恶,然而,艺术家对战争劫难的感应,并没有带给艺术欣赏以绝望的错觉,军事绘画中同时隐匿着人的坚不可摧的意志和威武不屈的精神,与对人性的深度反思。一战时的沙俄、二战后崛起的社会主义国家在艺术中则更多地着力于正面与道义的褒扬。俄国画家库兹马·彼乔夫创作于1915年至1916年的《在第一线》是这一时期沙俄历史象征的杰作。在精心设置的构图与形象中,画家倾力塑造了俄罗斯军队不屈不挠的英勇精神。
中国革命斗争与军事历史题材绘画,曾在20世纪30年代左翼木刻运动和解放区木刻创作中,得到充分展示,这是中国美术史上极其值得珍视的一页。相关题材的油画创作,则主要肇始于新中国成立之后,在半个世纪中,有过几次大的创作高潮。新中国成立初期,《开国大典》《地道战》《开镣》等作品的问世,开革命军事历史画之先河。继而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军事历史画创作,完成了大批作品,如《红军过雪山》《红军过草地》《百万雄师下江南》《宁死不屈》《决战前夕》《狼牙山五壮士》《出击之前》等。这些油画虽以事件陈述与场面表现为主要特征,但堪称中国美术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
不仅仅是绘画,其他艺术表现形式亦是如此。像那张著名的摄影作品《胜利之吻》,记录的是二战结束后,纽约人民上街庆祝,一位水兵兴奋地拉过身边的一名护士深情相吻的场景。这一幕正好被摄影师阿尔弗雷德·艾森斯塔德抓拍,成为传世经典,也寄托了人们对和平美好的向往。还有诸如《钢琴师》这样的电影,观后使人感受到战争的残酷,激起人们对战争的谴责,从而倍加珍视和平的生活。
总之,每次战争后,艺术家们都会以各种形式对战争予以总结,为和平摇旗呐喊,对战争中牺牲的英雄进行祭奠。在我们完全接受并开始享受和平的生活,战争之心完全泯灭后,这场战争才算是真正的结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