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就是一切

谭嫦嫦

摘 要：作为一部日本古代的官修史书，《古事记》记载了凭记忆记下来的一些旧事记中的故事以及一些数代口口相传的故事。从《古事记》中，我们可以看到日本神话对于国家权力的建立具有重要意义，日本历史上森严的等级制度是天皇对于人们精神的控制，这样的“精神就是一切”的信条像烙印一样深植日本人民的内心。本文试从《古事记》中的“神—皇关系”着手解析日本的“精神就是一切”的问题。

关键词：《古事记》；等级制度；精神；“神—皇关系”

引言：“神话是文学和文化的源头，也是人类群体的梦”。神话作为人类童年的记忆，对于人类的文化观念和价值取向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是我们寻求人类文化的根源。特别是日本的神话，“一开始就以国家神话作为统一自然神话和文化神话的主导理念，它是日本神话所具有的特征。”就是因为这一特征，日本的国家起源神话成为日本整个国家的精神向导。二战期间，美国发现在战争中日本人民在战争惯例上与他们截然不同，他们关于国家和战争的信条都表现出对天皇的绝对服从和拥护，在他们看来，“精神就是一切”，是任何物质条件阻碍不了的绝对真理。《古事记》是日本最古的文学作品，其中记载了凭记忆记载下来的一些旧事记中的故事以及一些数代口口相传的故事。本文试分析从《古事记》中体现出来的“神——皇关系”对于日本人民精神的影响及原因。

一、 “神——皇身份结合”

人类的成长历史总是伴随着人类对于自然环境和宇宙万物的认识而发展的，神话便是远古人类对于自然探索的产物，它是人类童年的记忆。《古事记》作为日本人文化发展的基础，其中的神话故事中都不乏于天地造物的神与尊贵的天皇结合的故事，几乎大部分的天皇都是神的后代或者与神结合，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将天皇的地位神化了。

神在每一個民族的文化当中都具有不可取代的至高地位。首先，在《古事记》中，伊耶那岐和伊耶那美作为天地始分的核心，创造了日本国土及其他众多天神，一代代的神都是作为国土的创造者的后代而受到崇拜并管理着日本的国土，深植日本人民内心。二神共生岛14处，如諅吕岛、狭别岛、筑紫岛等，神35尊，如大事忍男神、石士比古神、石巢比卖神等等。最后伊耶那美因生火神而逝去。这些神又不断以各种形式生产出更多的神。在众多的神中，每位神都掌管着自己的国土，各自在相应的领域活动，且神与神之间有一定的联系，有时人能得到神的指点。如神倭伊波里毗古命，与其兄五濑命两人想找一个能使天下太平的地方决定东征，在过程中，受到通海路的本地神的引导及各本地神的帮助，神倭伊波里毗古命就是神武天皇。在《古事记》卷中，天皇的出现说明了天皇便是神之御子，一代代的天皇就是神的后代，享有与神一样的地位和人民的尊重。其次，天皇的家族发展也一直保有地位的尊贵，从绥靖天皇以后八代到仁贤天皇以后十代所娶的妻子身份都是神的后代，基本没有贫民。如绥靖天皇，神沼河尔命，娶师木县主的祖先河俣比卖为妻；用明天皇，桔丰日命娶稻目宿祢大臣的女儿意富艺多志比卖为妻。由此可看到，在《古事记》中就存在等级之间的区别，只有同等级的活动和联姻才是被允许的。

在当代法国社会高等研究院的研究员纪仁博看来，知识结构的形成与继承是具有结构复制性的，结构复制就像研究中的采样一样，从一根树枝的结构分析可以得到整个树木的结构构成。同样，在诗歌、文本当中也存在一定的结构，其内在的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与社会的等级及其它关系结构有一致性，并且可能会成为整个社会知识结构的形成与继承的源头。《古事记》在日本享有很高的地位，在这部作品中天皇位于社会结构的最高位置，也可以说对日本的等级观念以及对天皇的崇拜具有历史传承的意义。日本天皇的来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为他高于万人之上的精神主宰奠定了基础。

二、“神——皇”权力的统一

在日本古代，天皇作为日本最高统治者，被认为具有超人的能力，是百姓们与神灵沟通的重要媒介。天皇不仅享有皇权，而且在一些方面被认为具有超人的神权，他们决定了平民百姓的命运。《古事记》中的神话都具有这样的特点，天皇不仅掌管日本的国土，在更多方面是作为神或是通向神的一个神圣形象出现的。如在对崇神天皇的说明部分，提到此天皇在位的时候“疫病盛行，人民将要死尽。天皇很是愁叹，于是斋戒沐浴，求梦于神，大物主大神乃于梦中显现，说道：‘这疫病乃是我的意思。去找意富多多泥古来，给我祭祀，那么神的灾崇不起，国也可以平安了。……因此疫气悉息，国家平安了。”

这样的神话特点不只是在日本的文学作品当中有体现，在弗雷泽看来，世界各地的古老神话当中都有类似的情况。在一幅题为《金枝》的画中，有一块被阿尔巴群山包围着的静静湖水，罗马神话中的林神狄安娜传说就住在这附近的内米丛林当中，内米的圣林当中有一棵大树，树下日夜都有一个身影在独自徘徊，他是个祭司，也被称为森林之王。他遵从这圣殿的规定：一个祭司职位的候补者只有杀死祭司以后才能接替祭司的职位，直到他自己又被另一个更强或是更狡诈的人杀死为止，并且在他杀死前任祭司之前要折下这棵大树的树枝。祭司就是神权与王权的结合，在弗雷泽看来将这种神权与王权的结合看作是一种普遍的现象，例如“在曾是一些伟大发源地的小亚细亚，聚居着千千万万受大祭司统治的神奴，这些大祭司就如中世纪的罗马教皇一样，同时掌握着世俗之权和神权。又如条顿民族的国王们在古老的信仰异教的年代，其所处地位与所执掌的权利都犹如祭司长；而中国的皇帝们也都主持公共祭典，其礼仪细则是由经书《仪礼》加以规定的……”这样的特点应该是人类神话中一个原型，这样的原型有助于我们解读并且解析每一神话当中自己文化的发展和影响。

随着时代的发展，日本人民对于皇权的崇拜和维护上升到了对于国家和等级的崇拜和维护，这样的观点在日本深入人心，即使是在战争年代，日本人也将这样的思想带入了战争中，在20世纪30年代，“前陆军大臣、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荒木大将在名叫《告日本国民书》的宣传册子中写道：日本的‘真正使命在于‘弘扬皇道于四海，力量悬殊不足忧，吾等何惧于物质！”这种精神就是一切的信念，它作为一片有效药弥漫了日本人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当中。可见《古事记》作为日本文化的源头之一，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三、皇族的巨大凝聚力

《古事记》中每位天皇都是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权，这样一个巨大家族的发展就代表了整个国家的发展情况，也就是说能够在家族中看到日本社会的特点，其中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天皇的家族具有巨大的精神凝聚力。美国人类学家鲁斯·本尼迪克特认为“日本家族中有一种相当牢固的凝聚力……要想了解他们在政治、经济生活等广泛领域中等级制的要求，首先要认识他们如何在家庭中透彻地学习这种习惯。”书中记载景行天皇在位时，其家族中的王子据统计，记录下21位，未记的59位，总共84位。其中一位名叫小碓命的王子，就是维护家族秩序的一个典型的形象。文本中因为小碓命的阿兄早晚不出来进食，天皇让小碓命教训教训自己的阿哥并问是如何教导的，小碓命回答：“我在早上往廁所去的时候，等着他把他抓住，将手脚拗断了，用蒲包包裹，丢掉了。”天皇利用王子的残暴性格收拾了不肯服从统治且对天皇无礼的人，平定了国家。这样严酷的家教是一个家族凝聚力的强大后盾，天皇的巨大影响力使得其家族规矩成为日本人民生活的一个基本标准并且从一个家族的范围蔓延到了整个国家当中。天皇说的一切都是圣旨，人民要对天皇尽“忠”，“‘忠已变成每个日本人对神圣首领——最高主祭者和日本统一与永恒的象征——的报恩”

因此，作为这种效忠的精神对象，天皇是“万事不坠”的，天皇的口号显示了强大的威力。在二战后期，日本人将自己的所有奉献于战争之中，用这样的精神战胜一切的恐惧和困难，然而，一旦宣布停战，没有一个人反对。这就是天皇的权威，无人能够抗拒，与其说是因为他是神的后裔，更不如说是因为他已经成为每一位日本人的精神。（作者单位：西南民族大学文新学院）

参考文献：

[1] [日]安万侣：《古事记》周作人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年. p75， p87.

[2] 叶舒宪选编《神话——原型批评》，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有限公司，2011年. P1.

[3] [英]詹·乔·弗雷泽著《金枝》徐育新、汪培基、张泽石译，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1998年. P17.

[4] [美]鲁思·本尼迪克特著《菊与刀》吕万和，熊达云、王智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 P20， p52， p115.

[5] 李冬君.《走向信仰的国家主义：从<古事记>谈起》[J].东亚视野，2007年。81-84.

[6] 李含.《从<古事记>看日本文化性格》[J].日本学刊，2005年第3期：130-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