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小人物(系列散文)
2014-07-03剑熔
剑熔
岳 父
岳父姓路,大路的路,非陆军的陆。
最初岳父从河南商丘到铜川陈家河煤矿,人们毫不客气地把他的姓写成“陆”字,并非故意写错,而是很少有人知道“路”这个姓氏。
后来据我妻子讲:那时在陈家河煤矿,岳父先是单身,后在矿区矸石山下盖了简易的房子,把一家人从老家搬到了陕西,在矿区团聚了,可岳父每天要攀一个二百多级台阶的大坡才能到达上班的地方。
岳父在陈家河一干就是多年,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陈家河矿要下马,岳父被分流到焦坪露天矿,一家人也来到玉华宫旁的这座煤矿,在一九四队队部附近买了简易的房子。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岳父又来到了下石节矿。
那个时候企业都有职工食堂,岳父在食堂是跑外采购的。有一年春节前夕,下了一场大雪,煤矿在五里镇定购的年货还未拉回来。这是一个集镇,在距矿区三十公里的宜君山区,物价非常便宜,一块钱可以买到十四五个鸡蛋,白菜、萝卜也比市区便宜的多。定了的货必须拉回矿,不然职工过年吃什么?岳父负责外购,这是他的活儿,于是他和押车员去了。
车在距五里镇六七公里的山坡上抛了锚,滑进路边的水沟。虽然只是一场虚惊,但要开到路上需要一阵工夫。为了赶时间,司机和押车的人留下来处理车子,岳父前往五里镇收货。寒风吹着,一个人走在荒山野岭不由有了恐惧感,好在是白天。岳父那时还年轻,脚下一高一低向五里镇走去。为了及早赶到镇上把货准备好,他走了一条小路,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作为拐杖拄着艰难行走。走着走着,从树丛中蹿出一只狼,岳父心中一惊掉下两米多高的土台,艰难的爬起来,满身是泥土和雪,土台上那只狼站立着与他对视,坚持了几分钟,那只狼调头跑了。岳父仔细一看,原来是只狗,他长长出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向镇上走去。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走进了路家人的视野。一开始,岳父是反对我与妻子成婚的。可他的女儿愿意,加之我展开了一系列攻势,终于攻克了岳父这个堡垒。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岳父从岗位上退了下来。
他回老家住了一阵子,回来时带回一对漂亮得人见人爱的鹦鹉,说是特意托人买的。那一年,我养了一只鹿犬,非常调皮,特意给它起名“仙子”。那以后,岳父到我家来的次数也多了,时间一长,岳父终于给我下令了:让给他要一只鹿犬。岳父话一出口,我本想让他把“仙子”带走,可考虑女儿非常喜欢,我不能夺女儿所爱,便答应了岳父。几个月后,我把小鹿犬带了回来,岳父一见高兴得合不上嘴。
从那以后,每天早上都能见到我的岳父挑了鸟笼,身后跟着那只叫“小不点”的鹿犬。
岳父有六个儿女,我的妻子最大。自从儿女都成了家,每年过年岳父都早早地步行十几里到瑶曲镇赶会买鸡,回来后宰鸡拔毛,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给每个儿女家送去两只鸡。儿女们给钱他不收,他说他要收的是亲情。
岳父厚道、耿直,有一种好强的心态,虽然年龄大了也不示弱。矿区开荒种地的人很多,岳父也开了一块,翻地、施肥,种上韭菜、柿椒、黄瓜、豆角、土豆、萝卜等,天旱时从地边小河沟一挑一挑挑到地里。他知道儿女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地里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干。蔬菜成熟了,摘回来给儿女们一家一家的送去。
岳父一生很少出游,去的地方屈指可数,但他不后悔,他说大山大河多得是,能看完吗?咱这里的山多绿!关健是人活在世上要开心,有满足感。
在二○一二年年底,操劳了一生的岳父突然离开了我们。
岳父去世后,我写了《身影》一诗:“小屋土炉子的炭火在寒风习习的夜晚/扑闪了几下渐渐地熄灭了。一些/关于这个夜晚沉重或者伤痛的语言/挂在屋外的树上任风阅读/这个为我们付出爱的人/曾经给炉膛添炭的人/已经在高高的后山坡安家落户了/夜幕降临,他的身影挑着月亮这只灯笼/在风的簇拥下,扶着/星星这面墙轻轻地走进我们的脑海/远去的身影,肩上挎着多少人的思念/朦胧的身影,在瞬间写下一些遗憾/身影,身影。与蒿草为邻的身影/在荒野站成一块永远的墓碑。”而如今,岳父的身影不时在我的脑海浮现。
退休后的父亲
退休后的父亲回了老家富平。
记得那年离矿时,父亲早早起来,站在门口抽着烟凝望对面的长蛇岭。父亲是一九五八年到铜川煤矿的,被分配到焦坪矿,一直从事露天采煤,一九七九年距焦坪三十公里的下石节矿新上露天煤矿,父亲被抽去支援项目建设,这一去就留了下来,一直到他退休。
我知道,蜿蜒的长蛇岭上是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那里收藏着他的心血和汗水,眷恋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回到老家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在焦坪矿时,他得了一场重病,住了一回院,这个消息老家的人谁也不知道,焦坪永红井口“一一·二八”瓦斯爆炸事故发生后,为了给伤员腾出病房,父亲坚持出院了,当拄着双拐回到老家时,一家人惊呆了。那场病父亲落下左腿肌肉严重萎缩的毛病,加上长期从事煤炭开采,回家不久就出现了哮喘。
我的老家院子比较大,退休回家后的父亲为了孙子、孙女能吃到新鲜水果,在前院栽了柿子树、杏树,还请人对杏树做了嫁接,每到春天,满院花开飘香。有一年秋天我回了趟老家,那个季节正是杏儿成熟的时候,金黄的杏果蒜辫一样缠绕在树枝上,非常的喜人。柿子树挂的果子大,一泛黄就招来了喜鹊,父亲也不去管,随其自然。后院里有一块不小的闲地,也是父亲锻炼的地方,他把这块地充分利用,翻地、施肥、点种、浇水、锄草,那些小葱、辣椒、菠菜、西红柿、黄瓜、豆角等,父亲和母亲是吃不完的,都与街坊邻居分享了。
父亲有哮喘,春夏秋季还好一些,一到冬季病情就加重,咳嗽、气短,有时连门也不敢出,可烟还得吸。我们兄妹一见就说让他把烟戒了,这样对身体好,父亲固执地说:“吸了一辈子烟,戒不了啊!”后来孙子辈渐渐长大,谁见谁说,他还在吸,但慢慢地吸得少了。
我在煤矿工作,离家远,两三个月能回一趟老家,弟弟和两个妹妹都在老家,他们经常回家看看,也了却了我的一些牵挂。父亲刚回家不久,我和弟弟商量给家里装了一部电话,去年我媳妇又买了一部手机给父亲,把信息、电话号码等设定好后,父亲一使用也感受到现代化的优点,不久我回到矿上,手机上不时有父亲的来电,我回过去,父亲却说他没有打电话,原来他把手机放在兜里,无意间自动拨出的。人老了,对钱也更加珍惜了,有段时间手机停机,一问,他说:没有交费。有一段时间父亲的饭量减少、情绪也不太好,我们一家子赶回老家看父亲,父亲见我们都回来了,一高兴,饭量增加了,情绪也好了。我母亲笑着唠叨:“你大儿子一回来,你啥事都没了。”父亲只是笑笑。
我的家在老城脚下。父亲小时在望湖楼下的学校读过书,对老城的故事知道不少。现在我们回家,父亲和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老城的历史上,富平老城是座斩城,也就是修建在高于地表的城,是全国唯一一座保存比较完好的城。老城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说东门外杜村堡子千家万户,南门外荷花满池飘香,西门外宝塔耸立云霄,北门外水流桥上桥下。如今除东西两景外,南北两景已不存在。他给我们讲富平战役,说那时他还小,睡到半夜突然被杂乱的枪声惊醒,枪声一阵稠一阵稀,吓得他直往被窝里钻,待到天亮之后起来,外面很平静。
父亲给我们讲的最多的是他退休回到家的变化。父亲刚退休那几年,家乡的公路的确很烂,民间流传的顺口溜是这样形容的:“世界有个阿富汗,中国有个富平县,大坑能卧牛,小坑能养鱼。”可见当时的路烂到什么程度。现在呢?县城规模越来越大,环城路修得不但宽畅,而且大气;今年将开建的城际列车将从西安北客站引出,经国际港务区、高陵、闫良到富平,纳入西安半小时经济圈,这条路一直要延伸到铜川;西禹高速临城而过,即将开发的老城保护、温泉河、石川河改造、红色教育基地、明月湖及湿地、工业园区等建设,将给家乡的经济、旅游带来巨大的发展。
退休后的父亲,关注着煤矿、关注着家乡、关注着社会。
父亲虽然年近八十,却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
老 刘
老刘干了一辈子煤矿,没有外出旅游过一次。
老刘名世英,参加工作三十多年,几乎没有休过假,年年都是矿上的先进个人。
这年三月初,矿上召开表彰会,对二十名一线先进个人做出外出旅游的嘉奖。
说真的,不说老刘没有出去过,几乎井下工人都没有外出旅游过,用大家的话讲,就是在“四块石头夹一块肉”的地方,与星星叫上了劲。每天都是顶着星星出发,伴着星星回家,近十个小时井下头顶矿灯的“星星”,用双手开采煤炭。
说出发就出发了。笫一次坐在飞往拉萨的飞机上,老刘看什么都新鲜,他把机仓内打量了个遍,飞机攀升到五千米的高空,大家透过机窗欣赏窗外世界,老刘看到机身下的白云:“快看,那白云多像棉花,小时候玩捉迷藏,总爱躲到刚收的棉花里。不知这飞机下的棉花是什么感觉?”老刘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接了话:“那你钻进去试试。引起一阵笑声。”
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贡嘎机场,走出机仓,老刘感到头有些晕,便想这是不是高原反应。
乘上接机的客车,在前往拉萨市区的路上老刘看见路边扯起的彩旗问:“那是什么?”导游回答:“是经幡。”
很快车子驶上一座桥梁,还没等导游开口,老刘急着问:“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导游笑了笑:“大家现在经过的这座桥下,就是著名的雅鲁藏布江……”
五月初的西藏,油菜花金黄金黄的,用弥漫的花香迎接远方来客。
车子进了市区径直开到用餐的地方。用完餐,导游在车上清点人数时,老刘内急下了车。车子开到宾馆,分配客房时发现少了老刘,好在有现代通讯工具,一联系老刘还在刚才用餐的地方。导游说让他等着,打的过去接他。老刘说那样耽误时间,自己打的到宾馆。
终于老刘到了宾馆,大家一见就开玩笑:“老刘这下开洋荤了,一个人在拉萨转了半天,可不会过几年又来这里交学费。”
老刘笑笑:“不会来,现在很方便,一插卡,输入账号钱数,按下确定就过来了,比咱日急慌忙的跑要快几万倍!”
在纳木错湖,导游给了一个半小时让大家欣赏湖光美景,老刘却被门口两只高大的藏獒迷住了,等了十多分钟与藏獒照了张相。在回去的路上拿出照片跟大家炫耀,有人接过照片:“照得好,乍一看,这三只藏獒很吓人啊!”
老刘一听,知道自己一张嘴很难斗过大家,就说:我回去给娃她妈说:“你看,这藏獒多威风,老刘就是其中一只,我一辈子忠实地守候着你、保护着你,娃她妈一听保证给咱擀一碗捞面。”
出门旅游,少不了进购物店。其他人都要买一些当地土特产。老刘不,他从一楼转到二楼,在砍价、挑选之后,花数百元给媳妇买了个绿松石吊坠。别人大包小包上了车,老刘却是两手空空。
到了西藏,拉萨河畔的美景、布达拉宫的宏伟、藏北草原的辽阔、那木错湖的情怀,给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旅行的矿工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前往藏南的路上,车子在海拔五千零一十三点二五米的米拉山口停下来,山顶的经幡随风舞动,云团很低,几乎在头顶移动,一伸手便可扯下一朵云。山口的风很大,温度很低,看见有几个人赤身挑战大自然,老刘说咱也能挑战,在大家鼓动下,老刘也进入挑战的行列。
下到山底,当看见白云在山腰飘动,尼羊河水奔涌而去,山绿水清,云里雾里时,老刘一句地道的方言引起一阵掌声:“我的娃她妈,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咱这些陕西娃能来看看,死了都是高兴的!”
次日,目的地是雅鲁藏布大峡谷,除了欣赏醉人美景,一行人在地摊讨价还价,老刘不光顾这些地方,一门心思看峡谷的风景。返回的车上,大家都晒自己采购的东西,指责老刘不够意思,没有买些纪念品送送亲朋好友。老刘说:“谁说我没有纪念品,我给谁小鞋穿!”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石头,形如鞋子,非常的逼真。
有人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老刘说:“傻瓜才买哩!”
“那你在哪儿弄来的?”
“我说你们是傻瓜吧!我这是从峡谷河道上捡来的!”
后来我想,老刘旅游,或精或傻,那是煤矿人的一种精明,一种憨厚。
路 遥
去年冬天,我去了一趟陕北的延川县,抽空去了乾坤湾,在那里我望着滔滔黄河忽然想到了路遥。
路遥是我们铜川的一名矿工,他胖胖的,喜欢吸烟和写作。
路遥是从陕西省作家协会到铜川矿务局挂职的,职务是局党委宣传部副部长。
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了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创作计划,到铜川是来体验生活的。
路遥为什么选择铜川煤矿,我想是有他的道理的:一则铜川当时作为陕西最大的煤矿,矿区职工的生活最具有代表性;二则铜川距离省城西安近,只有六七十里路程,那时虽没有高速公路,走国道还是非常方便的;三则他的兄弟王天乐是铜川鸭口煤矿的工人,在未挂职之前他受邀多次到过矿区体验生活。
鸭口煤矿是路遥生活的体验地,上世纪八十年代成为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中的原型,铜城,西安,延安等都是书中的原型,铜城即铜川,大牙湾煤矿即鸭口煤矿。
路遥在煤矿,有时早早的换了作衣,与矿工兄弟在暖阳下吸着烟、拉着家常,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家而高人一等。他笔下人物安锁子的原型在鸭口煤矿,那是他接触最多的一位矿工。
路遥能吃苦,他是到一线接地气来的。到了四百米井下,工作环境出乎意料的恶劣,时不时顶板来压发出的声音令他害怕得出一身冷汗。和工人一起工作,攉煤、打柱、回顶、打钻、装渣,很快学到了许多煤矿专业术语,也和矿工混得更熟了,有时他遇到问题大家争着回答。
那时的路遥如拓荒牛一样,拉着笔的犁,在煤海洒下辛勤的汗水,孕育着未来写作的故事——一部历史的巨著。矿工奉献的是乌黑的金子,路遥奉献的是精神食粮。
接触多了,熟悉了矿工生活,他的写作更切近现实,就像他写煤矿描述的:“在煤矿这个大世界里,什么人也有,什么事也出。在某些方面,它像军队一般严格,在另外一些方面,它又散乱得无边无沿。……这是一个奇特的生存部落。”
再后来,路遥移至北区咀河旁的陈家山煤矿医院,开始了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的写作,也开始了他的“早晨从中午开始”。这部巨著所涉及的煤矿文字,展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铜川煤矿工人的理想追求与事业,刻画出煤城铜川的地域和文化特色。
路遥成功了,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获得茅盾文学奖,他却因劳累过度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时间,昔日矿区的“小人物”一下子变成世界瞩目的大人物。如今的铜川矿区鸭口煤矿在陕西省作协协助筹划下,建造了路遥纪念馆,路遥笔下的“大牙湾食堂”也在矿区开业。最后需要交待的是:刚解放那阵子,路遥出生在陕北清涧县一个农民家庭,原名叫王卫国,由于家里并不富裕,缺吃少穿,越来越大的孩子成了家庭的主要负担。于是,路遥在王家堡上完一年级后,过继给延川郭家沟的伯父,开始了他人生的生活。谁也料想不到,在完成了《平凡的世界》不久,却因肝病英年早逝,年仅四十三岁。去世后,他的骨灰安葬在延安大学的后山上,这也许是他回归陕北这块土地的愿望。
在延川,我多么想了解他一些有趣的生活细节,却因公务在身,不得不遗憾地告别延川,告别这块养育作家的土地。
蕉 萍
这里要写的蕉萍,不是我曾经工作过的焦坪煤矿,他是一位煤矿作者的笔名,他写出的歌词经人谱曲后,唱响大江南北,久唱不衰。
他叫姚筱舟。
焦坪煤矿坐落在铜川市北部山区的凤凰岭下,姚老曾是这里的一名普通的矿工,用自己的双手开采煤炭,开采阳光,奉献光热。
姚老是一位身历复杂的人。记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单位选送我到《铜川矿工报》学习,到了那里我认识了消瘦的、负责编副刊的姚筱舟老师。
经人介绍,我第一次听说他就是《唱支山歌给党听》的词作者,非常的羡慕。姚老待人温和、亲切,他一再鼓励我给副刊写稿,当初的我虽然喜欢写作新闻类的稿子,却不敢涉猎文学体裁,一个礼拜后我写的第一首诗经他修改编发在《矿工报》副刊上,可以这样说:是姚老让我接触了文学、激发了我创作信心。
姚老师出生在江西铅山县石塘镇,十六岁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军政大学第五分校,毕业后分配到二野十七军五十一师政治部。一九五一年冬,又随部队高唱着《志愿军战歌》跨过鸭绿江,停战后才归国。不久,姚老转业到陕西商洛石棉矿,后调到铜川矿务局焦坪煤矿当了一名采矿技术工。因一九五七年煤矿瓦斯爆炸和海外关系,他受到撤职处分,背着“黑五类”罪名下矿井接受劳动改造。
伴随着寒风大雪,姚老写下了诗歌“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诗写好后,他反复研磨修改,在署名时犯了难,随之想到自己在焦坪煤矿工作,干脆署名“焦坪”,又沉思片刻,在焦坪二字上面各加了“草字头”,寄往西安的《陕西文艺》。
这首诗很快发表出来。一个偶然的机会,雷锋把这首诗抄在日记本上,雷锋牺牲后,这首诗被朱践耳谱了曲,才旦卓玛首唱后,风行全国。
后来经过查证,这首诗作者在铜川煤矿,上级派人去核实,才知道作者是姚筱舟。
不久,姚老师调到《铜川矿工报》社工作。《铜川矿工报》虽然是企业内刊,却在姚老师的影响下,有着一群相对固定的作者。
姚老师是一个热心的人,有人请他写歌词,从不讲报酬,而且是特别认真地翻阅资料、思考、写作,写出了《当我戴上矿灯的时候》《星星啊星星》《矿工情深深》《一杯茶·一杯酒》《矿灯与炉火》《矿工,你好》等歌词、诗歌,其中《星星啊星星》(江通谱曲)荣获山西“煤乡之春”优秀歌曲奖,并被选为电视艺术片《乌金花》插曲,《一杯茶·一杯酒》(吴崇生谱曲)获上海市“金兔杯”通俗歌曲大赛三等奖,并被煤炭部摄制的安全电视艺术片《祝你幸福》选用。
有人说,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让他享受了一辈子,可谁又知道,这首最早以诗歌形式发表的作品,稿费仅仅只有五元钱。更谈不上享受,他努力工作着,证明自己的存在和默默奉献。
有人说,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实现了他的心愿。一九九七年五月九日,姚老、朱践耳、才旦卓玛这三位《唱支山歌给党听》的合作者在跨越了三十四个春秋之后,终于第一次在“上海之春”第十七届音乐节开幕式上相见。
有人说,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是他从内心唱给党的心曲。绝对不是偶尔的写作,让他经历了旧社会,当时在写这首诗歌时,他为其中的两句“旧社会三座大山压我身”“ 推倒大山做主人”的修改犯了难,挖空心思却找不到适当的词句,偶尔翻阅一本小人书,看到一个地主用鞭子抽打长工,立刻便觉得用“鞭子”来形容旧社会的残暴更形象,于是提起笔改成了“旧社会鞭子抽我身”和“夺过鞭子揍敌人!”
蕉萍就是姚筱舟,姚筱舟就是蕉萍。
一位唱“山歌”的煤矿歌手。
剑 熔:男,本名李建荣,1960年出生在陕西富平。系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铜川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有诗文集《山野风铃》,诗集《风牵着的手》《家园书》。在《诗刊》《中国铁路文艺》《阳光》《天津文学》《延河》《飞天》《山东文学》《青海湖》《黄河文学》《西北军事文学》《椰城》《上海诗人》《扬子江诗刊》《诗潮》《散文诗》等报刊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