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飞

托马·古班

圣佩德罗苏拉是洪都拉斯的足球首都，他们的国家队在这里踢正式比赛，预选赛中的主场不败战绩，使得洪都拉斯由此出发参加他们的连续第二次世界杯。

对于洪都拉斯的国脚们来说，这里是不可攻破的堡垒，此地气候炎热潮湿，西边是一片浓密的热带森林，北面濒临加勒比海。对于所有来此比赛的客队来说，圣佩德罗苏拉都是令人恐惧的客场，而对于这里的居民而言，也不是和平和宁静的所在。过去3年来，这里保持着一项纪录：总共10万居民，却发生过187宗命案，这里是世界上最暴力的城市。其实整个洪都拉斯都没能幸免，根据联合国的相关统计，这里是全球命案发生率最高的国家。2013年，洪都拉斯每天有20人死于命案，而其总人口只有800万。

帕拉西奥斯家族的悲剧

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洪都拉斯球员的生活怎样？已经移居哥斯达黎加的国脚前锋杰里·帕拉西奥斯介绍道：“我曾效力圣佩德罗-苏拉的马拉松俱乐部，大家都很担心这种暴力氛围。”帕拉西奥斯家族在洪都拉斯赫赫有名，5个兄弟中有4个成为职业球员。2010年，帕拉西奥斯家族创造世界杯历史，因为他们家有3名成员参加同一届赛事：杰里、米尔顿以及前热刺中场威尔逊。但帕拉西奥斯也是受到暴力事件伤害最严重的足球家庭。5兄弟中最小的埃德温完全有潜力走上哥哥们的道路，但他已经不在人世。16岁那年，他在家中被武装歹徒绑架，2年后的2009年5月，根据犯罪团伙提供的信息，他的尸体才被找到。尸体旁放着一个与洪都拉斯首都俱乐部奥林匹亚的球衣颜色一致的背包，而埃德温就是在这家俱乐部接受青训。在兄弟米尔顿的陪同下，杰里参加搜寻和认尸的过程，“那真是可怕的经历”。虽然绑匪要求的赎金已支付，但埃德温并未被释放。

如今很多洪都拉斯球员在海外踢球：美国、苏格兰、英格兰。埃德温被绑架时，帕拉西奥斯一家正沉浸在威尔逊转会英超伯明翰的喜悦中。可能正是这次转会，以及威尔逊大幅提高的工资，导致埃德温被绑架，洪都拉斯的平均月收入只有173美元。杰里表示：“我们当时都准备终止职业生涯，在父母和朋友的建议下，我们最终决定继续，因为这应该也是埃德温的愿望。”就在那次事件发生前不久，另一名洪都拉斯国脚的兄弟也曾被绑架。2002年，前国际米兰球员大卫·苏亚索的弟弟亨利结束在马拉松俱乐部的训练后被绑架，不过那次的结局没有那么悲剧，亨利在10天后被释放。

足球难逃暴力

尽管形势如此危急，但洪都拉斯俱乐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保护球员。杰里表示：“我们的担心没有受到特别的关注，我们尽量避免去危险的地方。球员很少成为牺牲品，但千万别太自信。”圣佩德罗-苏拉另一家俱乐部皇家西班牙体育的主席福阿德·阿布费莱表示：“我们没有采取特别措施，我们的球员过着宁静的生活。”除了帕拉西奥斯一家，其他球员确实没有成为犯罪集团的主要目标。

洪都拉斯国家队出场纪录保持者（134次）、38岁的阿马多·格瓦拉，曾在美国大联盟多支球队效力，还曾在西班牙踢过球，他表示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危险。“美国被认为是一个安全的国度，但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信徒，将命运交给上帝，我绝对不害怕回洪都拉斯。”已经在这个中美洲的小国生活了12年的乌拉圭记者朱利奥·努涅斯证实：“训练结束后，奥林匹亚或莫塔瓜体育这两家首都俱乐部的球员都可以悠闲地步行走出球场。他们不需要赶紧冲向停车场，来躲避我所不知道的危险。”

在洪都拉斯，甲级联赛球员的收入并不是那么高，只是比绝大多数同胞过得舒适。福阿德·阿布费莱指出：“我们的球员月收入在5000至6000美元，包括奖金。”这是前几名俱乐部的收入水平，洪都拉斯甲级联赛共有10支球队，小俱乐部的球员月收入不会超过1000美元。大部分球员都住在比较安全的街区，这是拉丁美洲收入较高的球员的普遍选择。

更乐观的人们则认为，足球甚至是他们获得相对平静的生活的保障。一名当地记者表示：“每到比赛日，城市就被节日气氛笼罩，暴力反而会停止。虽然没有比赛日犯罪率的数据，但我们知道暴力事件会减少。”因为很多犯罪集团的成员都是球迷，这种对足球的激情可以解释洪都拉斯球员较少成为暴力事件的牺牲品，一如墨西哥，哪怕在最危险的地方。

但足球吸引不了民众，甲级联赛的场均观众人数只有2000至3000人，这要归咎于球场旁暴力事件的频发。极端球迷组织一点都不太平，但他们更多是在街头对峙，而不是球场内。2013年6月，一场由莫塔瓜体育球迷组织的支持阿马多·格瓦拉的活动，最终导致1死22伤，其中包括10个儿童。当莫塔瓜体育球迷正准备走向刚被教练弃用的偶像的住所时，一群全副武装的歹徒走下卡车对着人群开火。格瓦拉承认：“我不知道行凶者是否很敌对俱乐部的球迷。”

如今，尽管统计数据将洪都拉斯仍然列为世界上最危险的国家，但这里的社会安全状况正在好转，至少被采访者都是这么保证的。有数据表明，在经历了连续10年的增长后，洪都拉斯的命案发生率出现了停滞的状态。杰里·帕拉西奥斯表示：“我希望情况继续好转，能吸引更多游客。不论发生过什么，洪都拉斯都是一个美丽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