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杯
2014-07-03武一帆
武一帆
最近大家都在晒球龄。我1994年第一次看世界杯,对于我这个年龄(刚过31岁)的人来说绝算不上早。和我同龄的资深球迷大多将“意大利之夏”用破锣嗓吼出来,我则属于被巴乔小辫子扫到的那一批。虽然我也是被父亲带进足球圈,但老爹却不是真正的球迷。当黄蓝两队站在决赛场上,我问他:“您支持谁?”他盯着电视屏幕淡定道:“谁踢得好我支持谁。”
所以到现在,我入体育媒体行这些年,谁的球迷也没兴趣当。其实几乎每届世界杯都赶上我的人生拐点,往往是酸楚的回忆。当年老爹有兴致叫我看世界杯实在难得。那年我父母的离婚大战打得不可开交,原本就脾气不好的老爹从此更加难拿。1998年世界杯,我一边看决赛一边听老妈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虽然中考成绩一塌糊涂,她还是拼尽全力把我弄进了北京市里的重点中学(老家在怀柔)。
2002年世界杯小组赛我流窜于大学餐厅、麦当劳看比赛,一副“董秋迪”的神情向同班女生吹嘘扎霍维奇如何牛X,且作为一贯特立独行的局外人,反对“西语系学生有义务支持西班牙”的谬论。和老爹那句“谁踢得好就支持谁”一样,不当西班牙球迷的态度一直影响着我。讽刺的是,我最终要靠西班牙足球吃饭,并赶上了它的“黄金年代”。
2006年,我在中央电视台老楼对面的恩菲大厦11层度过了自己媒体生涯的第一个世界杯。“怒吼事件”第二天,(张)斌老大已经把“格罗索立功啦”做成了手机铃声。不过,作为可能是《天下足球》栏目组最不像话的实习生,责编最终婉拒了那个懒蛋留下的请求。郁闷了近三个月后,那个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前央视实习生走进了《体坛周报》国际部的主编办公室,死皮赖脸地留下,并一直混到现在。
2010年夏,我把“现代艺术批评和博物馆学”的硕研论文交掉,把女友骗到圣地亚哥,一同住下来。当时完全高估了电话公司的办事效率,网络拖了一个多月才开通,以至于整届世界杯的稿子是在各色咖啡厅里完成的。与那年一样,今年又有朋友问我为何不跟队。由于体坛西语一线记者多且牛,而欧洲“前线”也需要我盯着,所以大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去跟队。
不能亲临大赛是一种遗憾,但是也没有那么遗憾。作为一个享受平静生活的人,我非常珍惜平凡的美好,不能忍受人群的喧嚣、太过持久的热烈气氛和连轴转的工作。打个比方,西乙倒数第二轮,拉科鲁尼亚主场战胜皇家哈恩获得晋级资格。我录下庆祝过程,与身边哈恩的新闻官聊了一会天。和当年巴乔罚失点球的背影一样,我很难忘记他当时焦急绝望的神情。最后一轮,哈恩遭阿拉维斯逆转未能保级,我替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感到遗憾。对我而言,这也是足球,与世界杯相比没有本质的差别,甚至更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