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来

刘自忠

钟文这天和表姐聊天时，表姐说了一个公司里的趣闻：和她在同一个部门里的一个姐妹，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说要出钱招一个“活人闹钟”。

其实所谓的“活人闹钟”并不是真拿一个活人摆在那里当闹钟，而是想雇一个叫醒服务的人。公司那个姐妹叫小兰，大概从前的工作要求没那么严，懒觉睡习惯了，来到她们公司后，早上经常起不来，为此每个月因迟到被扣了不少钱。据她说床头摆了好几个闹钟也不管用，所以想请一个人，每天准时打电话将她叫醒。

原来是这么一个闹钟啊，钟文也觉得好笑，心想这个女孩还真够逗的，竟然想出这么一种办法，就问征到了没有。表姐说：“听说回贴的很多，可她还没考虑好，毕竟这不是每天一个电话这么简单的事情，万一征来一个不良分子，变成骚扰电话，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突然，表姐笑道：“不如你去应征吧，也可以赚点零花钱。如果我去说，她一定会同意的，至少比征个陌生人安全些。”

钟文乐了，说：“我再缺钱花，还不至于去赚这百十来块吧！”

“她可是个美女哟！”表姐嘻嘻一笑，钟文顿时眼睛发光。这事就这样定了，次日，表姐将他带到公司，见到了小兰，长得还真不错。

表姐说了钟文愿意当闹钟的事情，小兰说：“虽说是熟人，但我这人比较注重信誉，你要真心当闹钟的话，我们立个字据吧。每天必须将我叫醒，一个月后我付钱，如果少一天做不到，不但不给钱，你还得双倍赔偿我的损失。”

“这……”钟文没料到对方会出这么一个难题，他不由地望向表姐，却见表姐对他眨了眨眼，心里醒悟过来。这是美女啊，钱是小事，大不了多打几次电话嘛，闹得人家醒为止，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答应下来，写了一个字据，两人都签了字。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表姐悄悄对他说：“这线我可帮你牵了，以后可得好好表现。但你可别太心急，老是骚扰人家，要是她反感，我面子上也不好过，你也没机会了。”钟文点点头，为了能准时将人叫起，钟文在床头放了一个闹钟。

第二天天还没亮，钟文就被一阵铃声给惊醒，他嘟哝一句，伸手关掉响铃，刚想继续入睡，猛然想起叫人起床的事来，急忙爬起来打电话。看来小兰睡得还真够沉的，一直拨了三次，才拿起电话，还问：“谁这个时候打电话啊，吵死人啦！”

钟文苦笑，说道：“大小姐，我是你的闹钟，该起来上班啦！”

小兰似乎才清醒过来，连声说“谢谢”，还笑着说：“好了，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明天记得继续！”挂了电话，估计她爬起来去上班了，钟文一翻身，又缩进被窝里躺着。

两天很快过去，钟文每天都要打到第三次才有人接。但到了第三天，却出现了麻烦，不管他怎么拨，可对方就是一直没人接听。

眼见时间一分分过去，他一面暗怪这小兰怎么这么能睡，一面还得一遍遍拨，可电话就是没人接。他也急了，只好打电话给表姐问怎么办，表姐说：“我也没办法啊，早知道她睡得这么沉，我也不帮你联系这桩生意了，幸好我知道她租住的地方，你去拍门吧！”

钟文无奈，不将人叫起来，赔钱事小，失信于美女事大。他只得穿上衣服，问清楚小兰的地址，幸好离他家不算远。虽然已进入冬天，但早起晨练的人还不少，他出门往小兰住的方向跑去。

转过两处街头，来到了小兰住的那栋楼前，她正从楼里走出来。看到钟文，小兰还奇怪地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刚才醒的时候，刚好听到一声铃响。等我拿起电话，你却挂断了。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拨了一次电话就算完成任务？万一我没醒怎么办？”

敢情刚才是功亏一篑啊，再坚持几秒钟，就不用钻出暖被窝了，这倒好，还落下个不负责的罪名。钟文刚想解释，突然想起朋友说的与女孩交往的秘笈来。要想赢得女孩芳心，必须记住两条：第一，女孩子说的都是对的；第二，如果女孩子是真的说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得，这事不能申辩，只能认错，钟文立即说：“对不起啊，下次一定改正。”

“知错就好，下次可别再偷懒。”小兰看着他，突然又问：“你这么早跑过这里，也是晨练的吧，这样更好，以后我可以更放心地睡了，万一早上电话叫不醒我，你顺便过来拍我的门。”

钟文不由苦笑，这倒好，这责任心不强的帽子算是戴实了，以后还得经常跑来拍门，这大冷天真有得受的。

大概是真的放心睡，从这以后，小兰大多数早上都是没接听电话的，钟文只得不断地跑去拍门，将门拍得山响才听到她在里面说：“听到了，你继续去晨练吧。”

这天，钟文跟表姐诉苦，说：“她怎么这么能睡啊，我就一直怀疑，既然闹钟都闹不醒，电话铃并不比闹钟声音大，怎么可能比闹钟管用！说不定早就有让人早上去拍门的想法。看来她签字据，就是怕别人甩手不干吧！”

表姐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也没想到她睡得这么沉，没办法，既然签了字，只好继续坚持下去。何况她除了睡懒觉，人还是不错的，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快一个月下来，绝大部分时间，钟文都得早起跑去敲门，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就当是真的晨练吧。这天他醒来，发觉比该打电话的时间早了二十来分钟，也不想再睡，心想反正等一会儿也还得出去拍门，不如现在就出去锻炼一会儿，到时间再打电话。

他穿上跑步鞋出了门，昨夜下了一场细雨，街道上又冷又滑，看着那些仍在路上坚持晨练跑着的人，他长呼一口气，也跟着跑了起来。

跑了一阵，身上的寒意已经散尽，眼见时间差不多，他刚要拿起电话，又想到反正已经在外面，不如直接过去拍门，就往小兰所住的方向跑。转过一处巷口，他看到前面有一个红衣女孩在前面跑着，就远远跟在后面。

正跑着，远处一辆货车开了过来，红衣女孩从路中跑到了路旁。突然她身子一歪，一下子倒在地上，滚到了人行道外。

钟文吃了一惊，看样子女孩不小心摔倒了。他加快速度跑过去，来到女子身旁，女子正艰难地爬起来，可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站得住。他连忙过去将她扶起，问：“怎么样？伤得不重吧？”

“我的脚被扭伤了！”女子痛苦地叫道，说着话抬起头来，惊叫一声：“是你！”

钟文这才注意到她的相貌，红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小兰，不由也叫道：“怎么会是你？我刚想过去拍你的门呢，你今天怎么也起来跑步？”

小兰痛苦地叫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帮我打一辆车去医院吧！”钟文也反应过来，还是就医要紧。正好一辆的士从远处过来，他立即招手，扶着她上了车，直送到医院。

虽然算不上大伤，但脚扭了，疼得小兰难以行走。钟文只得跟单位请了假陪着她。他总觉得小兰今天出门跑步有些异常，就问：“平时你早上不是都睡不醒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出门锻炼了？”

小兰嘻嘻一笑，说：“谁说我睡不醒了？我一直都起来晨练的。”

钟文大惊：“那你为什么要上网发帖招活人闹钟？还跟我签那个字据？”

小兰笑道：“那还不是你表姐出的主意。她说你这个表弟太爱睡懒觉，还经常上班迟到，这不是个好习惯，让我在网上发帖，然后鼓动你当闹钟，就是想让你养成早起的习惯。好了，就算我们约定的时间结束，给你的工钱，也是你表姐出的。”

钟文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征闹钟的帖子，完全是针对自己而发的啊。不禁又问：“其实你每天都很早起来，不接我电话，就是有意让我跑出门的？”

小兰点点头，说：“你打电话的时间，我都已经跑步回来了。嘻嘻，就是故意不接，让你在冷风中跑一下。”

钟文也觉得，近一个月来每天早起，精神好了许多，而且上班再也没有迟到，同事们都说他这段变化不少，原来是表姐和小兰设计的啊。

小兰笑道：“现在你已经知道实情，是不是不想早起了？”

钟文心里一动，叫道：“不，我一定天天早起，和你一起跑，好吗？”

小兰嘻嘻一笑，伸出手道：“好，拉个勾吧，不许违约。”

从此钟文天天早起，刚跑出街头，就看到小兰一身红衣已经出门。渐渐地，两人从晨练的伙伴成了朋友，感情越来越深。

两人结婚的那天，表姐笑嘻嘻地对两人说：“我这招一箭双雕之计管用吧！其实我认识小兰后，就想将她介绍给你，可一想，还是弄个缘由让你们自己相互了解更好，又想到你早上总是爱睡懒觉，就出了这么个点子，骗小兰来帮你，同时又让你有机会认识小兰。这下好了，她帮你改掉了坏习惯，你也将她追到了。”

（责编/黄素萍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