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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月夜独行客

2014-06-24孙洪峰

文苑·感悟 2014年10期
关键词:塔拉蒙古包苍穹

孙洪峰

七月十六日,我随第十九届全国草原夏令营游览了内蒙古投资最多、规模最大的草原风情景区——格根塔拉草原。

白天的喜悦和兴奋无法平复,入夜,营员们在蒙古包内饮酒放歌、尽情交流,草原之夜注定难眠。

我爱群居也爱独处。群居热闹,独处便于思考,各有各的好处。热闹的场景里,我渐渐成为一个观众,觉得我在不在场对大家已无大碍,悄悄离开蒙古包,去欣赏属于我自己的草原夜色。

低头走出蒙古包,见月光洒满斑斓的草地,走在草原上,像蹚在深浅不一的河水里,只是脚下没有水声而已。极目远望,起伏的大草原,被苍穹覆盖,远处那些稀疏的星星,不知是天边谁家的灯火。仰望穿行白云爬上中天的月亮,那不就是玉盘吗?家乡的月亮是淡黄色的,难道月亮本是白玉无瑕,从我的家乡来到草原,她就洗去了尘沙,回归了本色?要不,她怎么比家乡的小了许多呢?月亮只有一个啊,难道月亮也在运行中去伪存真?月亮啊,难道你也被掺假而变臃肿吗?是蓝天洗的你,海蓝蓝的天里盛满了水吗?是白云擦的你,朵朵白云是洁白的纱絮吗?那洗月擦月的手在哪里啊?我看到你,就顶礼膜拜。

我被脚下的蒿草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我知道,草原白酒冲上了头顶也钻入了脚下。顺手拔下营旗,向着月亮,仗旗而行,我似乎成为战地冲锋的旗手,可惜胯下没有骏马,无法回归那草原骑士的豪壮。草原夏夜的风让旗面飘动,呼啦啦作响,迎面吹来的风,让我感到未曾有过的夏日凉爽,这哪像将要入头伏的夏天?

那天是农历的六月二十。俗话说“十七十八坐着等,十九二十月二更”。月上中天,该是到了后半夜。蟋蟀们开始了鸣唱,此起彼伏,比赛一般,互相应和着,对歌一样。一只小老鼠吱吱地叫,像是发出警戒声,接着听到草丛里窸窸窣窣。白天,这个地方我来过,那些草原鼠是黄色的,它敢停下脚步,抬起前爪,与人对望,人一走近,便仓皇而逃。难道这些鼠辈,是怪罪我惊了它们的好梦,抑或扰了它们的业务?

我猛然想到草里可能有蛇,接着又说服自己:我本无心惊扰蛇,遇蛇只需随缘过,我不犯蛇蛇不犯我,手中自有乾坤握。晃一晃营旗,继续仗旗前行。

前面有个黑糊糊的东西,是狼吗?我驻步观看,它一动不动,没有闪光的绿眼,我壮着胆子走过去,原来是个小土丘。狼啊,久违了。据说,狼在月圆时,会拜月的,群狼向着圆月嚎叫。有圆月没狼嚎,那便是没有狼了,我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刚才,营友李军民用他那略带沙哑的男中音唱《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苍凉而悲壮,我想那匹孤独的狼如果来到我的面前,或许我们可以交流对孤独的感觉,更有甚者,我会把它驯化,而不是被它吃掉。

我不知已走了多远。我的酒劲渐渐下去了,回头望望来的方向,蒙古包已变得模糊。可是,能看见金顶大帐顶尖上的那盏灯还在闪烁,证明我并没走出多远,看看北斗看看月亮,我明确了自己的坐标。

我想,我草原夜行目的地是哪里?我不能走上一条不归的路吧!还是坐下来歇歇脚吧,既然是草原漫行,那么前方无尽头,不妨像写文章一样,行于当行止于当止吧。

我坐在小丘上,拔一根草芯,含在嘴里咂摸着草原的味道,涩涩的清苦,是写诗时无词可用的那种苦闷味道。再明的月亮也不如太阳,再亮的夜里也是晚上,月夜,是朦胧的。看不见花的万紫千红,看到的是水墨画里的花草,画是静的,眼前是动的,花草在风中摇曳。能闻到花香,幽幽的,仿佛远处传来的钟声。体味着暗香袭来,任草原的风吹我,任草原的月照我,我的心走得很远很远。

茫茫草原,不见人影不闻人声,孤独的我,是天地间无畏的远行者。谁能知道,我曾发出过没有答案的天问,谁能理解,我为了什么而独行?一个文学爱好者,是人群的另类,思考别人懒得思考的问题,书写或许没有欣赏者的文字,行思如此,难免孤独。但是,孤独不是孤单,而是独立,往往不被理解,即使有同行者,也和而不同,见解独到,人不知而不愠。孤独的思想者,内心有草原般的辽阔,有苍穹般的浩瀚,有大地般的丰富。有了这番感悟,我觉得神清气爽,超然物外,仿佛格根塔拉草原,也有菩提树,也有凤鸣台,何处不能有悟道?

我仰望天顶,找到北极星的方向,我的蒙古包就在那个方向。那里是我出发的地方,那里是我今天的宿地。

我带着月明风清往回走,踏着草青,伴着虫鸣,不是神仙胜似神仙。白色的蒙古包就在一望之间,那是天上落下的朵朵白云,那里的歌声,依旧嘹亮,我想,那酒还是依旧醇香、那茶还是依旧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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