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在北越的孤胜

宝丁

越战期间，美国F-4“鬼怪”与北越空军米格系列战斗机的对抗，堪称越南战争中空战舞台上的一个主基调。据美方战后公布的数据，美空军的F-4在越战中共击落33.5架米格-17、8架米格-19、66架米格-21；美海军和陆战队的F-4共击落22架米格-17、2架米格-19、14架米格-21。不太为人所知的是，在所有这些米格战果中，真正属于陆战队“鬼怪”的独立战果就只有1个而已，而这正是本文所要讲述的故事。

一对搭档

陆战队“鬼怪”在越南空战中少有作为，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其作战定位更多的是在体现着F-4的“多面手”特质，比如对地攻击、战术侦察、压制敌方防空火力等。事实上，陆战队的F-4算是继承着这支部队有史以来的一个“骄傲”传统：我们自己的空中支援，由我们自己的飞机来承担。

1962年6月，驻加利福尼亚的VMFA-314“黑骑士”中队接收了一批F-4B，从而成为第一个装备“鬼怪”的陆战队飞行单位。所谓F-4B乃是专供美国海军和陆战队使用的机型，火力配置和F-4A相当，同样也没有安装机炮。

四个月后，另一个陆战队航空单位VMFA-531中队也开始换装新出厂的F-4B，就在这个绰号为“灰色幽灵”的中队里，本文的主人公开始登场了，他们是一对F-4双人机组：人称“大熊”的飞行员李·拉塞特和后座雷达官约翰·库明斯。

库明斯是陆战队空勤人员中的资深人物，他从26岁开始执行战术飞行任务。当时，陆战队飞行单位将F-4的雷达官分为“老雷达官”和“新雷达官”两类，库明斯就属于前者中的佼佼者。和他搭档的拉塞特，同样是飞过多种机型的“老鸟”，不过和所有习惯于单座飞机的飞行员一样（他们把F-4上的雷达官称作“后排者”），“大熊”起初对于库明斯的态度是非常不待见的。不过当几次对抗演练表明，在自己身后多一双锐利的眼睛对F-4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坏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开始显著“升温”。

古巴“导弹危机”期间，换装F-4尚不久的“灰色幽灵”中队随即改驻佛罗里达的基威斯特基地，中队长罗伯特·福克斯沃思在那里赌咒发誓说，“这次一定带大家去打上一仗！”

结果呢，当然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过，这个中队的“鬼怪”在危机期间曾多次升空，有几次直接和古巴空军的米格-17在空中相遇，虽然不曾发生“热战”，但几番周旋下来亦令“鬼怪”的机组们对这种老旧的苏式战机平添敬畏之心。在一次对抗中，古巴的米格-17将转弯半径小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一架米格机在翻滚后出现在本来身为追击者的“鬼怪”身后时，那架F-4里的“后排者”对飞行员大声吼道，“你最好飞得象样点，我们已经输掉了！”

一场战争

虽然没有在古巴“打上一仗”，不过真正的战争也为期不远了，1965年4月10日，VMFA-531中队奉命调往越南岘港，从而拉开陆战队航空单位参加越战的序幕。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鬼怪”从地面基地出动，主要执行支援陆战队地面作战的行动。“灰色幽灵”中队在越南的值勤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而库明斯和拉塞特此后转调VMFA-333“三叶草”中队，在之后的年月里继续驾驶“鬼怪”执行着任务。“三叶草”中队搭载于“美利坚”号航空母舰之上，随舰出入东京湾，成为越战期间陆战队搭载在航母上的唯一一个F-4中队。不过，虽然作战平台从越南的土地换成了美国的航母，但有一点依旧没有发生变化，那就是这对F-4搭档一直没有和敌机直接交手的机会。

时光来到1972年9月初，那时，美军发起的代号为“后卫”的大规模空中行动已经历时4个月，而从“美利坚”号上起飞的“三叶草”中队则继续执行着保护舰队领空安全的任务。就在几天前，这个中队的“鬼怪”开始延展作战半径，为此开始不时受到米格机的袭扰。一次任务归来后，“大熊”对库明斯说，看来有机会和米格机干一下了，后者表示自己很想打下一架来，听到这里，拉塞特叫道：“打下米格机？那是我小时候就有的梦想啊。”

一轮出击

9月11日上午，拉塞特少校和库明斯上尉坐进了“鬼怪”的双人座舱，静待弹射起飞的时刻。这是一架F-4J，机身编号5526，制造工号155526。F-4J是海军和陆战队专用型号F-4B的改进款，它修正了F-4B的几处缺陷，在飞行性能上亦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这一天，这架有着9个外部挂架的“鬼怪”共挂载了4枚AIM-7“麻雀”空空导弹和4枚AIM-9“响尾蛇”空空导弹，准备和另一架“鬼怪”组成双机编队，阻断任何可能来自北越飞机的袭扰。

拉塞特和库明斯的F-4率先从“美利坚”号上升空，接着，由飞行员斯科特·杜德利上尉和雷达官詹姆斯·布莱迪上尉驾驶的第二架F-4亦腾空而起，两架“鬼怪”双双飞向重重防卫下的北越上空。

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太顺利，预计与“鬼怪”会合的KA-6D加油机很迟才赶到会合点，这使得杜德利的F-4只能补充部分燃油。之后，由于一道内容有些含混不清的指令，这个“鬼怪”双机编队开始远离舰队，而赶赴北越重要港城海防市的上空去驱赶那里的几架米格-21。

两架“鬼怪”上的机组都对终于有机会参与空战而感到兴奋，他们当然不知道，那几架被美军雷达判明的米格机乃是诱饵，它们的任务就是吸引美机前往，去到海防上空那个由众多苏制萨姆-2防空导弹齐齐指向的“陷阱”中。

一个战果

在第二架F-4上的杜德利是最先看到敌机的，他看到打头的米格机时，彼此距离约11千米。这是一次目力接触，“我只是碰巧向上看了一眼，就注意到远方有一个小闪光点。”接着杜德利和拉塞特各发射了1枚“麻雀”中程空空导弹，但是对这架米格机的两击全都落了空。

在这场空战的最初几分钟里，“鬼怪”和米格很快就近距离地纠缠到了一起，对于没有机炮的F-4来说，就只能依靠猛烈的机动动作来摆脱，希望能够再度拉开距离以发射空空导弹了。

此前和古巴米格对抗的经验派上了用场，经过一番机动，拉塞特的F-4得以向另1架飞在较低高度上的米格机发射“响尾蛇”短程空空导弹。在美军的空战教条中，这种以红外线引导的导弹本来就是优于“麻雀”的首选武器，但是拉塞特和库明斯在转瞬间打出的3枚“响尾蛇”，却都因为太过仓促而一无所获。

突然间，又有一架米格-21从他们飞机的正前方急掠而过，它虽然飞得很快，但却清楚地暴露了自己的轮廓。拉塞特和库明斯差不多同时叫起来，“这下能逮到它了！”155526号“鬼怪”又射出了一枚“响尾蛇”，导弹在一阵烟雾中激射而出，结实地打中了那架米格-21，在它座舱后面一点的位置上炸开了花。

进攻终告得手后，拉塞特驾着燃油已剩不多的座机脱离了接触，而杜德利的F-4也已经开始飞返。库明斯一直觉得本机的通讯有点问题，这时他的耳机里忽然嗡嗡作响，警告声大作，大意是：北越的萨姆已经发射，正向你们飞去！

原来，在充当“诱饵”的米格机被追击的同时，地面上的越军也已火力全开，使得两架“鬼怪”一下子由猎人变成了猎物。空中开始充满萨姆导弹和高射炮弹爆炸的烟幕，尽管做出了规避动作，拉塞特的F-4还是在4 500米高度上被萨姆-2击中，155526号“鬼怪”的一侧机翼被打掉，机身很快陷入火焰的包裹中，拉塞特和库明斯双双弹射逃生，落入海防市东南面56千米处的北部湾水域。

对这对刚刚取得了空战胜利的机组搭档来说，很快就被敌人揍下来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好在从“英格兰”号巡洋舰上赶来的西科斯基SH-3“海王”直升机不久后就找到了他们，让他们至少能活着回去讲自己的故事。至于杜德利的“鬼怪”，也很快就被萨姆击落，两人同样跳伞获救。

仅就这次在海防上空的局部战斗而言，美军以2架“鬼怪”换得1个米格-21战果，可算是得不偿失，越军的“陷阱”战术显然发挥了作用。不过，1972年的“9.11”也就此成为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内部纪念日，这是陆战队“鬼怪”在越战期间获得唯一空中胜利的特殊日子（陆战队机组人员在越战期间还击落过2架米格，但却是在同美国空军轮值期间使用空军的“鬼怪”取得）。越战结束后，这个并不算突出的纪念日很快就被人遗忘；而29年后的另一个“9.11”，则将令整个美国震惊并永远难忘。

责任编辑：王鑫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