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
2014-06-20杜庆尧
杜庆尧
一个意志清醒的人,一个冷静思索的人,一个真实感性的人,可能也是一个孤独的旅者。这与书本没有太多关联,与生活的地点也没关系,与年龄姓别没什么关系。总之,这样的旅行每天都不简单;这样的每天,可能或不可能的事,都照常如期而至,冥冥之中却又无法避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海时常陷入空白与茫然,不断地重复着一串串真实的数据和触目惊心的场面:全世界每天有3000多人死于交通事故,10万人因交通事故受伤……喇叭声声,血渍斑斑……
而对于爷爷的记忆越发变得矛盾重重:快乐而隐痛,温暖而冷漠,虚无而真实。我的爷爷就是外公,出生就这么叫了,爷爷说外孙、里孙都一样。大人们都说老小老小,爷爷是我的玩伴和启蒙人,许多词语的第一解便是他说的。记得有回他带我去车站接妈妈,老等老等妈妈老没到,我不停地问,爷爷总说“马上到”。“马上什么意思?”“马上就是很快的意思。”
爷爷若还在,今年整81岁了。可他已经走了三年,直到昨天,我好像还看着他推着个28型永久牌自行车,给我买零食……
爷爷没了吗?呵,是的,没了!至今,我才接受这个真实的命题,这行程,很不容易!过去三年,有多少个夜晚独自伏案,整个儿埋在书堆里,爷爷好像是个隐形的金刚,支持着我。但关于爷爷,我不能想起,别人也不能提起。情不自禁的时候多半是在奔驰的汽车上,会突然泪流满面,并在心中默念:“我爱你,爷爷……”泪奔的时候是无所顾忌的,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总之,我觉得爷爷能听见。
我最喜欢看爷爷的影集。年轻的他,谦逊、和蔼、书生气,和他一起的一群武大学子,个个浪漫潇洒,气宇轩昂。唉,真是感叹人世之造物弄人啊,这么一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青年怎么会那样奔波起伏地度过一生?还上过战场打过仗,坚守山村教育二十多年!我始终不明白。
在我出生前的事我是不知晓的,我对爷爷的记忆最早跟手风琴有点关系。在那个僻静的小镇上,有一个小男孩可以跟着他爷爷的琴声转前转后,随叫随唱,那就是我。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好笑,说不定,当时在旁人看来,这对祖孙,一定都是疯子,尤其是这个爷爷,一定病的不轻。直到他离逝的前些日子他还拉,街上人觉得吵,外婆也觉得他闹,他每天早上就背上手风琴去很远的河边拉上几个时辰。这事现在想起,还不得不佩服爷爷的勇气与执著,他用自己的方式捍卫了真实而朴素的生活,这种简单的幸福,与金钱,与地位,与世俗又有什么关系呢?
爷爷身上也有我们不自豪的和无奈的东西。他喝酒太任性,喝上了就贪杯,喝醉了就让全家人担心。平时不讲的话,喝了酒就说不完,拉着人说他的青春,可是他说的人和事,都是以往大城市的事,一些浪漫的故事,小镇上没几个人能听懂。他还老记得别人,可别人也许都不记得他了。特别是到了晚年,晚上也要起来喝上几口,陶醉陶醉,外婆想尽了法子想阻止,妈妈为此事跟他争吵也把他气得失踪了一回,但终于都不得法。最后还是爷爷的一席话让全家服了软:“人家说儿孙是老人的酒坛子,你们可好,以前没酒都让我喝了,现在衣食住行都无忧了,岂有不让喝的道理?人固有一爱,我高兴的事,就是多喝点酒……”你看看,爷爷都这么说了,若是不中他的意,那就是儿孙的不孝了。可终究这个酒啊,还是给那车轮抹了油。
爷爷走了,走得非常非常的孤独……那车轮,滚滚而来,呼啸而过……
终究是注定无法避免的,也必须学会坚强。尽管每个人都是由亲人牵扶着长大的,但终有这一天,离开亲人,独自前行。
[湖北省武昌实验中学高二(12)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