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八路的神秘弹药

萨苏

抗日战争中，中国战员究竟使用了多少种武器和弹药，准确的数字至今无法统计。而在那场战争中，八路军的兵工厂曾有很多今天人们意想不到的成就，土八路的兵工厂造冲锋枪是小菜一碟，这玩意儿红军也能造，因为比起步枪来它没什么精度要求，只要能打响就行，红军的兵工厂也能满足其工艺要求，只是有枪没子弹。

《游击队员之歌》唱道：“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敌人送上前”。歌词在无数老八路的心中充满着革命浪漫主义色彩。

土造武器有高人

抗日战争中敌后根据地的艰难是今天电视剧中难以反映的。比如：八路军的子弹从哪儿来？有些人会说，应该都是苏联提供的吧。这种观点会让土八路欲哭无泪，从现有资料看，当八路在绥远的根据地一度与苏军控制区建立通道后，唯一得到的支援竟然是大量马列主义书籍。这些书籍对指导打日军坦克车能贡献怎样的智慧可想而知。相反，有些人又容易被“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的浪漫误导，以为八路可以依靠缴获武装一支能连续打八年仗的近代化陆军。

在战争中，永远是歼灭战才能获得较多缴获。

抗日战争是一场敌强我弱的博弈，日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尤其以顽强著称，歼灭战并不容易打。就算是歼灭战，鬼子也从来不会痛痛快快缴枪缴子弹。二战中的日军顽强之外又以顽固著称，纵使即将覆灭，在垂死挣扎时也会尽量捣毁武器装备。而且，鬼子出门和八路打仗也不能背着子弹箱，给伪军补给则控制森严。所以，八路军能够坚持在敌后的长期抗战，仅仅靠缴获是不行的。国民政府在早期曾给八路相当帮助，然而到了后期，一方面国共开始摩擦，另一方面因为国际通道被切断，国军自己家里也没有隔夜粮，便也无法指望。

真正起作用的是八路军自己的兵工厂，他们靠的是中国人自己的智慧和努力。事实上，全面抗战爆发后的八年中，以八路军为首的红色兵工事业发挥了重大作用，他们先后创建了包括黄崖洞、芝兰沟、黄县等一系列军工企业，造枪、造炮、造炸药、造枪炮弹，为各条战线上八路军提供着重要的铁血补给线。

深入到红色抗日兵工事业的细节中，会发现很多令人惊奇的事情。比如：从事兵工研究的不仅仅有八路军的土专家，还有很多来自北大、清华的爱国知识分子，他们在八路军兵工事业的建设中有着重要地位。有的知识分子走得十分超前，例如：负责清华大学校产的叶企孙先生，为了帮助冀中的八路造军火，一次两次地送人到游击区去（其中有牺牲的，也有不幸殉难于政治斗争的），三次四次地发去大量经费（以至于战后盘点，发现叶先生把本来准备建清华成府小学的经费全部交到了八路那边打鬼子）。冀中地雷那么厉害，叶企孙先生等清华人贡献很大。

叶企孙是建国后的中科院学部委员，曾在政治运动中备受委屈，但终获平反，人们才恍然发现，“两弹一星”的元勋，大多出自他的门下。叶企孙先生先后送了两百名专家到根据地去，平时深居简出，日本人想找到他都不容易，更不要提怀疑了。

足球、铜板、野猪枪之另妙

八路军和这些知识分子里应外合地建设和发展着红色兵工事业，他们干得谨慎而又稳健，教授们都堪比最优秀的地下工作者。据冀中兵工重要负责人张方回忆：在叶企孙等清华人的帮助下，八路军曾从北平运回大批军工建设物资，其中包括足球若干个，大量铜板，某传教士为驱逐野猪购买的大号猎枪子弹若干（口径绝不适合八路的任何枪械），北大洋教授们给学生的关于肥田粉的英文学术交流论文若干篇，并非能够用于治疗红伤的中药一批，银首饰，甚至还包括以某人去世名义购买的冥器等丧葬用品若干。土八路要让这些东西变成子弹、炮弹、手雷、炸药包凡是华北八路打鬼子用的东西，都从这些东西中变出来。

中国足球队曾是东方霸主，曾蝉联远东运动会足球冠军，称“远东连捷七届”，但今天的球迷们如论如何都不会明白足球在军工上能起什么作用。

足球在八路军的兵工厂里实际至少有两个作用，第一，足球胆是配置爆炸引火药的容器，因为炸药不是密度越高越好，为了保证其密度合宜，需要在足球胆中操作，一方面方便揉制，另一方面隔绝外界可能诱爆的元素，还在没有足球胆的时候，张方曾经在工作中付出了半个手掌的代价。其次，，则是作土水雷的深度控制装置，游击英雄孙光瑞曾用这种武器炸飞过日军的运粮船。

铜板是八路军复装子弹弹头的原料。复装子弹指的是在战场上拾到子弹壳后将其重新装药制成的翻新子弹。弹壳可以捡，弹头却不能指望，天晓得它会飞到什么地方。黄崖洞兵工厂采用冲压的方式来制造弹头，原料就是铜板，对准铜板中心冲压一下，正好形成一个弹头状的漏斗，在里面灌上铅就可以与日本春田兵工厂的产品媲美了。所以，一个铜板就是一发子弹 。要是配上“我们都是神枪手，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的歌词，那一个日本兵也许仅值一个铜板……

大号猎枪子弹，这东西不是用于打野猪的，从性能上也不能指望八路拿它和日军打巷战。它的真正价值是充当迫击炮弹的发射信管。土八路的迫击炮弹是用自己熔炼的马口铁制造的，数量有限，属于战场上的奢侈品，打阿部规秀中将才用了四发。所以这猎枪子弹买上一两百发就够用一阵子。

土八路发展的民兵多用黑火药装地雷和手榴弹，但这是用于袭扰和自卫的，正规部队不能靠这个。日军记载，第一次攻打井陉煤矿的时候，土八路的手榴弹曾扔得日军阵地外到处都是，却基本不响，这是因为下雨导致黑火药受潮引发的问题。后期八路炸炮楼用的炸药包，是不能指望这玩意儿的。冀中的八路在运河里捞起阎锡山的三船氯酸钾，用了很长时间，可是这东西总有用完的时候，不由得人不发愁。

肥田粉的杀伤力

此时，日军却在河北实行着他们占领期间唯一的“德政”，即：为了能够征得更多的粮食，向当地农民强行配售肥田粉。河北的农民对这种“德政”响应并不积极，因为反正多收了粮食也是鬼子的，而且肥田粉的价格不菲，老百姓也很难负担。

然而，日军的肥田粉却不愁销路，都被八路买去了。

八路要大量的肥田粉当然不是食用。日造肥田粉的主要成分内含有大量硫酸铵，将其提炼出来，再通过化学反应，是可以变成炸药原料的。

当然，这个提纯和反应的过程并不简单，所以到了根据地的清华专家要与在北平的朋友交流，通过他们的实验获得更好方法。双方只谈化学反应，不涉及一字于炸药与抗日，为保密考虑，都用英语对话。尤其张方和胡达佛等八路兵工专家，在冀中的兵工厂里也经常用英文交流。至于其他的东西，中药是放在地雷里制造土化学武器的，银首饰可以在水银不足的情况下提供银，用雷银代替雷汞，丧葬用品里面大量的锡被用来做缸室法制作硫酸时所需的管道。他们想尽了名种办法来因地制宜，物尽其用，土法上马，制造出了诸多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弹药，这些兵工厂不但在抗日战争中发展了重要作用，为最后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更在人民军工的发展历史上打下了坚实的实践基础，很多军工人在无数次的试验中伤亡惨重，历史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