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农村建设
2014-06-14
谈及周庄,人们第一印象都是“中国第一水乡”。然而,由千年历史沧桑和浓郁吴地文化孕育出的周庄镇在江苏省一共有3处,分别是昆山市周庄镇、兴化市周庄镇和江阴市周庄镇。前两者分别以旅游胜地和工业强镇为世人所熟知,那么江阴市周庄镇的特色是什么?它在新型城镇化的道路上又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经验?
宗言村 土地流转出新面貌
“人杰地灵,重文重教弦歌续;物华天宝,亦城亦乡气象新。”这行对联被刻在喷泉台后的石头门上,而石门的正中间则点出了这个安然的地方——宗言村。村名出自孔门72贤弟子中唯一的南方弟子言偃,孔子曾云:“吾门有偃,吾道其南。”宗言村即是言偃设学施教时所影响到的南方古镇之一。
宗言村隶属江苏省江阴市周庄镇,地处周庄镇北郊,全村区域面积5.12平方公里,相当于北京市东城区的五分之一大。有59个村民小组,村民总户数2185户,人口为7780人,仅相当于东城区约百分之一的人口。“城里有的,我们这里也都有。”中共江阴市周庄镇宣传委员长王寅带领《经济》记者漫步在宗言村中时告诉记者,投资超过2亿元的宗言村靠“三置换”工程打造出了一片居民安置小区,840余万元打造的农贸市场堪比足球场大小,而1300万元资金所建成的中心幼儿园硬软件设施齐全。更令人惊叹的是宗言村步行街,“尚品钱柜KTV”、“米兰造型”、“苏皖饭店”等似乎使记者一行人置身于一座现代化的大城市之中,并且这里没有拥堵,没有尾气,也没有噪音。难以想象8年前这里还胡乱搭建着由石头、稻草组装成的违章建筑以及由晾衣绳划分出的一座座危房。
“在宗言村,土地流转的真正受益者不仅有乡镇政府、现代农业企业和金融资本,事实上,受到‘红利影响最大的是从土地‘解放出来的农民。”中共江阴市委农工办主任许忠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江阴各村镇进行土地流转时,流转的不是使用权,而是管理权,即农民专业合作社、种粮大户、农业企业为农户的土地进行代耕土地、代购生产资料、代为播种、代为抢收庄稼和进行农业田间管理。流转形式则主要有转包、转让、互换、租赁、入股等几种类型。“土地的所有权是不能动的,这是我们国家土地政策的核心。土地可以流转,改变土地性质是不行的,有点像城里的租房子,所有权还是属于房东的。流转也是严格按照依法、自愿和有偿的原则进行。”许忠新如是说。
现代化的小区、统一标准的教育以及规范化的市场是土地流转出去后所带来的新面貌。自2014年起,所有村民每人每年发放大米100斤,食用油10斤,村民人均收入高达3万余元。“土地对于农民来说是他们的饭碗、命根子,而土地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来说是稳定与财富之源。”王寅告诉记者,如何探索实施农村土地流转新机制,建造新农村,实现城镇化,同时又不伤害农民的利益和权益,是周庄镇各村近几年一直致力应对的挑战。
山泉村 以企业形式管理村庄
华西村,被誉为“天下第一村”,名满天下;向阳村、三房巷村,同样是中国新农村建设的两个重要样板。这3个著名村落的中间,则夹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山泉。
2008年的山泉,在3个样板村庄之间夹缝生存,劳动力流失严重:70岁的老华独自住在老房子,儿子和老伴不在身边;陈丹的家离公路很远,房子修补需要4万块钱,还没有着落;单身的小王找不到结婚的对象,整个市里也没有姑娘愿意嫁到这里。“前几年,跟我同龄的男青年都很难娶到老婆。女孩子过来一看,华西村住的都是别墅、高楼,我们村呢,老房子,参差不齐,而且都没有装潢,都不肯嫁过来。”小王回忆起几年前的情况,告诉记者,“更何况,我们自己也不愿在村里呆着。印染厂等化工厂日夜不息,使得我们的生活就是‘开门见工厂,噪音耳边响。”
“2008年年底,全村负债高达4700万元。”山泉村党委书记李全兴告诉记者,山泉村其实缺的不是钱,而是应有的管理。曾经担任江阴市万事兴汽车部件制造有限公司董事长的李全兴回山泉担任党委书记之后,运用企业家的管理才能,仅用了3年时间,便使得人均村级收入跃升至全镇第二,化解了村级债务。同时,他本人也为此获得了2013年度“最美村官”的称号。
“首先是信息公开,村中的大事小事全部公开,所有的村委班子成员的信息全部上墙。”李全兴谈及山泉村的改造时,总结道,“财务、村级资产负债情况,村收支明细等都编印成小册子发放到村民手中。这样,公开实现了,公平和公正就不难了。”
“其次是建立制度,村务公开、村民议事、民主理财、民主监督是4项最重要的制度。”李全兴告诉记者,山泉村的改革并不是创新,而是城镇化建设过程中赋予了每个村庄自治的权利,这才得以让他能够以企业家的形式管理山泉。“把山泉当做企业,把老百姓当做董事会,是我的管理‘秘笈。”李全兴笑道。
获取了村民的信任之后,山泉开始改头换面,总投资3.8亿元建设的新农村把散居在全村各地的农民聚拢到一块。陈丹在2013年4月份搬进了新居,房子一共160平方米,但她只花了4万块钱,还不到市场价格的十分之一。陈丹的新房就在山泉标志性建筑——山泉新村中。山泉新村有161幢,共27万平方米,村民人均可享受35平方米的安置面积,独生子女还能奖励20平方米。“村民由开始的不相信,到慢慢思量自己的小日子。多大的阳台,多大的厨房,电热水器还是太阳能,一切需求都落到纸上。我们同时也邀请江阴市城乡设计规划的专家根据村民要求画出蓝图。”李全兴解释,之所以在新农村建设过程中没有一家钉子户、没有一家上访户是因为村委会尊重了百姓的意愿,是让百姓自己选择户型,并共同参与了这个建设过程。
“村里人享受的社会福利和保险,和城镇居民是一样的标准。住房、教育、医疗和养老均进入社保体系,村合作社也会给大家分红,每人每年有2000元。”李全兴介绍说,在山泉,老人年收入最低的在8000元以上,还可以住进老年公寓。“天然气、空调、家具、厨房设备都是村里配好的,一年租金3000元。”老华指着家中现代化的设备告诉记者,甚至连卫生间的马桶边都配有扶手,可见村委会在建造老年公寓时考虑得十分细致。
“新农村的建造对于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是最欢迎的,因为正好是婚嫁年龄。现在新房子有了,小区环境也好,娶老婆是件很简单的事。”小王搂着新婚妻子羞涩地笑道。
记者手记
关于城市和农村的理想图景,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锡耶纳派画家安布罗乔·洛伦泽蒂(AmbrogioLorenzetti)在为锡耶纳市政厅的会议室创作的《好政府与坏政府的寓言》著名壁画中形象地表现了出来:移动的视点引导观众经过锡耶纳的街道、小巷和广场,穿过城门,来到托斯卡纳的乡村。在城里,有骑马出行的青年男女,有正在买卖交易的商铺,还有几位衣裾飘飘的少女在手鼓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远处可以看到一些人正在修缮房屋。在乡间,背景是正在收获的农民,一些青年人在收获后的田野狩猎,以避免毁坏庄稼。近景是出行的商旅,以及赶着牲畜的农民。这是一个充满和谐的秩序井然的社会,人们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充满了祥和愉悦的气氛。这与陶渊明所构造的“桃花林园”何其相似!在江阴周庄,无论是宗言村,抑或是山泉村,似乎都是画中的现实写照:城市与农村的无缝对接完全建立在没有户籍的限制、没有教育医疗的不平等、没有生存环境的差异之上。
城乡关系由“剥夺型”走向“再生型”,城乡产业共生是城镇化建设中所要到达的理想目标:城市以其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劳动就业、社会保障等吸引农村资源、要素流入城市,创造的价值回流农村带动农村经济和生活发展;农村以其有机新鲜的农产品、美丽的生活环境、田园的生活方式等给予城市优质的生活保障和休闲场所。其实正如英国的那句谚语:一个家族离伦敦50里,可有100年之久;离其100里者,可有200年之久。可容记者大胆猜测,推动乡村文明的发展应作为推动城镇化建设最根本的奠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