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大报之莫言获奖事件的话语表征——基于评价理论的态度系统分析

史晓云

(河北师范大学, 河北 石家庄 050024)

1 引言

2012年10月11日，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杨剑龙(2013：172)认为该事件与中国日益强大以及世界关注中国相关，从文学发展的角度看，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李淑静(2013：50)以中外媒体有关该事件的报道为例，从意向性角度对新闻标题的生成进行解释.司显柱(2011；17-20)从评价理论分析《纽约时报》中刘晓波获诺贝尔和平奖的社论，揭示其中充满主观的评价成分和扭曲的意识形态.本文基于评价理论的态度系统，对中美大报莫言获奖事件的报道进行对比分析.

2 评价理论的态度系统

评价理论是在20世纪90年代,由J. R. Martin以及P.R.R. White等学者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框架里发展起来的、主要针对赋值语义(semantics of evaluation)的阐释性理论,包括态度(attitude)、级差(graduation)和介入(engagement)三大次系统(唐丽萍；2005:2-3).评价理论在兼顾语法的同时更注重词汇的选择和表达，从而揭示评价者的态度.本文从评价理论的态度系统着手，揭示中美大报对该事件不同的态度.

态度系统包括三个子系统：情感(affect)、判断(judgment)和鉴赏(appreciation).情感系统涉及评价者(appraiser)积极或消极的情感：如高兴/悲伤、感兴趣/厌烦、自信/焦虑；判断系统涉及评价者的行为态度：如钦佩/批评、表扬/谴责等；鉴赏系统是评价者对一些现象的反应和价值的评估.这些态度资源的选择可以揭示中美大报所采取的不同立场.

3 研究方法

本研究选取了《中国日报》(ChinaDaily)、新华网(“Xinhua News Agency”)和“人民网”(“People’s Daily Online”)的英文版以及 《纽约时报》(NewYorkTimes)、《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Post)和《华尔街日报》(WallStreetJournals)有关莫言获奖事件的报道.语料选取时间范围为2012年10月11日至2012年10月31日.以“莫言”(“Mo Yan”)和“诺贝尔”(“Nobel”)作为检索词在这6家大报网络版和Lesix-Nesix、Factiva和Ebsco 3家数据库进行检索.从总量上看，中国大报有关莫言获奖的报道多达上百篇，而美国大报仅有20余篇，这说明对于美国大报而言，该事件的新闻价值较小.由于中国大报涉及的报道多达百篇，因此将检索词限定为标题(headline)检索.经过对内容重复的报道进行排除，中国大报标题包含“莫言”和“诺贝尔”的报道共计23篇，美国大报全文包含“莫言”和“诺贝尔”的报道共计21篇.本研究对这些报道进行文本分析和态度标注，对中美大报的态度资源运用进行对比分析.

4 莫言获奖事件的中美大报态度对比分析

通过对中美大报莫言获奖事件态度资源的标注记录，得出中美大报态度资源的使用情况：中国大报态度资源的使用频率远低于美国大报；中美大报情感资源所占比例均较小；中国大报鉴赏资源使用频率最高、美国大报判断资源使用频率最高(如表1所示).

表1 中美大报态度资源对比

4.1 情感系统对比分析

中国大报情感资源的使用包括“an extremely happy event”、“ joy” 等高兴范畴的词汇9次和 “encouragement”、 “congratulate”、 “welcomed Mo Yan's award”等满意范畴的词汇15次，反映了中国人民包括外交部发言人、青年作家、读者、莫言的家乡人民以及意大利的中国学家和诺尼诺国际文学奖(Nonino Prize)主办者对莫言获奖的欢迎、喜悦和骄傲的情感.

美国大报情感资源共使用了87次，包括“welcome”、“congratulate”等表示中国政府对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满意的词汇32次，进而将莫言获奖事件与刘晓波事件联系起来，以隐性的方式说明中国政府行为不正当；使用“condemned”、“infuriate”、“angry”、“criticized”、“complained”等表达中国政府对达赖喇嘛、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不满和异议者对莫言获奖不满的词汇42次，并13次使用“fears”、“terrified”、“scared”等词汇来解释莫言笔名由来——“害怕在一党专政的国家惹麻烦”，这些词汇以隐性的方式说明中国政府行为不正当,如下例所示.

1) Mo Yan’s award is likely to be welcomed by China, unlike the Nobel Peace Prize win by jailed Chinese dissident Liu Xiaobo in 2010, which infuriated the government.( Mo Yan, a Nobel winner China can get behind.WashingtonPost.2012.10.11)

2) One angry netizen simply posted online an image of himself giving a photograph of Mo the finger.(Mo Yan's Creative Space.NewYorkTimes. 2012.10.16)

3)A writer who names himself Don't Speak, an allusion to the fear of getting into trouble in a one-party state, becomes a top literary official of that state and goes on to win the world's biggest literary award.( The Writer, the State and the Nobel.NewYorkTimes.2012.10.12)

中国大报表达了中国以及世界人民对莫言获奖的欢迎和自豪情感；美国大报除了将中国政府对莫言获奖的满意与对刘晓波获奖的不满进行对比，以隐性的方式说明中国政府行为的不正当之外，还将对莫言获奖持有异议者的不满情感放在突出位置，大量展示反对声音，忽视中国广大人民的喜悦感情，其报道具有主观评价成分.

4.2 判断系统的对比分析

中国大报判断资源的使用均为表示莫言文学能力的词汇，共20次，包括“one of the great novelistic masters”、“the recent winner of the Mao Dun Literature Prize”、“a distinguished author in the international literature”等，认为莫言是“中国现代文学伟大的小说大师之一”，“获得过中国最负盛名的茅盾文学奖，反映了他杰出的文学造诣”.

美国大报使用频率最多的态度资源属于消极行为正当范畴(共298次)，均为对中国政府行为的评判，如“authoritarian”、 “monopoly”、“unfairness”、“corruption”、“persecution”等22次显性词汇，并运用大量隐性资源将中国塑造为行为不正当的国家，如“state control”、“massive censorship”、“sacrifice the lives”、“called on China to respect freedom of expression”等276次隐性词汇.美国大报将中国塑造为“独裁主义”、“垄断”、“不公平”、“腐败”、“迫害人民”、“没有言论自由”、 “压制性的政府”的国家，并将中国的诺贝尔奖与天安门事件联系起来，将天安门事件阐释为“大屠杀”、“共产党无情的践踏人权”、“不惜牺牲人民的生命来维持权力垄断”.在美国大报有关莫言获奖的21篇报道中，16篇将莫言获奖事件与刘晓波事件联系在一起，认为“中国政府在庆祝莫言获奖的同时忽视藏在铁窗后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如下例所示.

1)When writers from countries without freedom of expression are awarded important prizes, we expect them to have artistic merits, and to be capable of standing up to repressive governments. (The Nobel Prize: A Complicated Honor.WallStreetJournals.2012.10.16)

2) That massacre remains one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s greatest taboos. And with good reason: nothing so clearly illustrates the party's heartless willingness to trample the rights -- and if necessary, sacrifice the lives -- of its citizens to maintain its monopoly on power.(China’s Nobels.NewYorkTimes.2012.10.18)

3)It also illustrates the challenges faced by Beijing as it seeks to celebrate the novelist's ground-breaking Nobel win while simultaneously ignoring the Nobel Peace Prize winner it has hidden away behind bars.(Writer Mo Yan in Delicate Nobel Dance With Chinese Authorities.WallStreetJournals.2012.10.15)

美国大报使用如“great novels”、 “prolific”、“Dickensian”等积极词汇说明莫言写出“伟大小说”、是“多产的作家”，其作品具有“狄更斯的风格”，对莫言杰出的文学造诣予以肯定.但是中国的异见者对莫言的政治立场不满，认为他与“中国共产党联系过于密切(too closely to China’s Communist Party platform)”、“与官方合作、拒绝支持受迫害的作家(cooperating with the authorities and refusing to stand up for persecuted writers)”、“不配获得诺贝尔奖(unworthy of the prize)”.而当莫言发表“希望他(刘晓波)早日获得自由”的言论之后，持不同政见者对莫言行为的态度立即发生了转变，认为“也许是诺贝尔奖使莫言更加勇敢，更直言不讳(Maybe all the glory has made him more courageous and more outspoken)”.除此之外，美国大报使用“疯狂庆祝(wild celebration)”、“长期对诺贝尔奖的嫉妒(longstanding Nobel envy)”、“长期垂涎诺贝尔奖(long coveted a Nobel Prize)”等消极词汇，说明中国人民和政府对诺贝尔奖不正常的庆祝和渴望.

中美大报对莫言的文学造诣均予以肯定，然而美国大报频繁夹杂其他议题，将文化事件政治化，将中国人民和中国政府的庆祝异常化，将中国形象妖魔化，其报道具有扭曲的意识形态倾向.

4.3 鉴赏系统的对比分析

中国大报鉴赏资源的使用频率最高，其中43次是对该事件重要的文学和经济价值的鉴赏.莫言获奖对中国当代文学具有重要影响，是中国文学的新篇章，激励了中国的青年作家.该事件对国内疲软的文学市场和文化产业、媒体产业都具有积极促进作用,如下例所示.

1) The award sparked strong interest about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among the public, and his books have been flying off the shelves in many bookstores across the country.( Mo Yan not sure if he's 'happy' after Nobel.ChinaDaily. 2012.10.15)

2)Chinese cultural and media industries are cashing in on Mo Yan's 2012 Nobel Prize for literature win. ( Industries cash in on Mo Yan's Nobel success.ChinaDaily. 2012.10.13)

美国大报鉴赏资源的使用频率最低，虽然肯定了莫言获奖的价值，但对莫言获奖的反应并不积极，认为该奖项“引起中国官方的欢呼，但具有政治争论”.通过援引艾未未的话，认为莫言获奖是对“人道和文学的侮辱”,这是因为“莫言与政治集团妥协以及对刘晓波的监禁保持沉默”，如下例所示.

1)Despite official jubilation, Mo's prize has generated political controversy.(Mo Yan's Creative Space.NewYorkTimes. 2012.10.16)

2)Dissident voices in China have complained that the award was an ''insult to humanity and to literature,'' in Ai Weiwei's words, on account of the writer's compromises with the political establishment and silence over the incarceration of Liu Xiaobo.(Mo Yan's Creative Space.NewYorkTimes.2012.10.16)

中国大报鉴赏资源的使用频率最高，突出了莫言获奖事件的重要性以及对于中国文化和经济的积极促进作用；美国大报通过展示反对声音，将事件复杂化、争议化，对该事件的反应消极.

5 结束语

通过对中美大报有关莫言获奖事件的对比分析，我们发现中国大报态度资源的运用频率明显少于美国大报.中美大报情感资源所占比例均较小；中国大报鉴赏资源使用频率最高，侧重于对该事件价值的评估；美国大报判断资源使用频率最高，侧重于对莫言和中国行为的评判.中国大报使用积极态度词汇，表达中国人民对莫言获奖的喜悦、自豪的情感以及该事件对中国经济、文化的积极作用.美国大报对莫言获奖采取消极态度，使用大量篇幅将莫言获奖与刘晓波事件联系起来；将中国对诺贝尔奖的渴望描述为“嫉妒”、“觊觎”，并运用大量隐性消极态度资源将中国塑造为 “没有言论自由”、行为不正当的国家，其报道具有扭曲的意识形态倾向.美国大报标榜客观、公正，却通过运用大量消极情感资源来误导公众，混淆视听，因而读者应以批判的眼光看待新闻报道，从而作出客观、理智的判断.本研究证明运用评价理论可以帮助我们更客观地认识中美大报对于同一事件的不同评价态度，具有可操作性和实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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