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青春
2014-06-09谭锦霞
谭锦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我蜷缩在被子里,透过一台破旧的老式笔记本电脑,看见这段话出现在压抑的墨绿色的屏幕上,那年我十五岁,和Queen一起看的《重庆森林》。她的思维常常跟不上时间的迅速,只好在对话窗口里一个劲儿地发问,她说她不明白。
昨夜我又看了遍《重庆森林》,依旧缩在被窝里,依旧在属于自己的狭窄空间里漫撒思绪,我似乎跳回十五岁的那年,只是头发已经长在胸前,发问的人不见了踪影。我有点想哭。好像这几年就是一场赌局,赌青春的过期时间,其实我早知道自己会输,可真当结果蓦然而至时,希望和美好滚落进下水道,永远沉迹了。
我和Queen保持着不多的联系,尽管我们仍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尽管我们之间仅是楼上楼下的距离,这种用卷尺量出不到十米的距离却无形中堆成厚障壁。墙里的人想出来,墙外的人想进去。我把用来悲伤怀旧的时间安插在黑夜,让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亲吻我发光的眸子。这使我有了更多空间回忆过往的时光。
我和Queen喜欢在周末的闲遐中看一看这座城市,爬上高高的建筑,坐在栏杆上,悬吊着的双腿无力地颤栗着。我们都有恐高症,却固执地挑战自己害怕的一面。是啊,从前我们都很勇敢。我们也爱混迹在这座城市里穿梭,去小酒馆听一场醉人的摇滚演出。来了便走,走了又来,走累了,坐在路边摊,吃一碗土豆,喝一杯凉茶促膝而谈。我们发誓要吃遍这座城市的美味。是啊,从前我们都是馋嘴。我们在学校苦闷的日子里总会找到乐趣,因对方某个奇怪动作捧腹大笑是常有的事。每天下自习坚持到操场跑步,谈人生谈梦想,也谈隔壁班某个帅气的男生。哀怨过老师,也嫉恨过同学,更批判过现世的教育。是啊,从前我们爱个性张扬。
我们起先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在岁月里奔跑。我们本是并肩前行的,但青春说,我们的速度不一样,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不同的地方了。再没有人与我坐在操场中间,分吃那五十块买来的甜点,再没有人总夸我长得比别人漂亮,再没有人和我一起愤世嫉俗、谈天论地了。
那天中午社团招新,我带着作业跑上楼,要与她分享一首歌曲。她们教室寥寥几人。她坐前排,我将耳机塞给她,我们沉默。窗外的叫吼声在那一瞬间被阻隔,我们的耳朵因吵闹声而沉睡,又因歌曲中反复的问候而苏醒。似乎是没有征兆的,又像是预料之中,歌词句句敲击着我们的灵魂,早就想来一句正式的关怀,现在就将我们所有逝去的青春寄托在这首歌里。我的耳机在替我说话,她的眼泪在回应我。我们在对方的肩头无声地哭,这哭却是我多年来第二难过的一次,仿佛要把从前的青春哭回来似的。我们在为对方渐渐缺失的友情道歉,也在祝福彼此不忘从前,面向全新未来。哭完一致擦干眼泪,埋头各做各的作业。或许我们有一句话忘记说出口,又或许这句话不用说出口,彼此已心照不宣了。
我要借用《蓝色大门》的结尾台词来做我的这场对逝去的青春悼念的结束语:
“我似乎看到多年以后,你站在一扇蓝色的大门前,下午三点钟的阳光,你仍有几颗青春痘,你笑着,我跑向你,问你‘好不好,你点点头。”
把这句话写给Queen,也献给我的青春。
[四川省成都市石室中学(北湖校区)高2015级文科(3)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