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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局

2014-05-30张本清松

才智 2014年5期
关键词:灰尘窗户房间

张本清松,才智签约作者,80后新锐作家,曾创作纯文学小说、新派武侠小说,现为某报社副总编。

第九章 房间带给我的信息

“哐啷”一声,年轻人打开了绿色的防盗门,我骤然之间感到很紧张,心里竟有一些忐忑,我甚至在内心祈祷,能够让我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那扇落满灰尘的黄色木门打开的一刹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更主要的是门推开的一瞬间尘封了三年的灰尘突然活泛起来,漫空飞舞。我和年轻人闪身等了一会儿,年轻人率先进入房间。

我随后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典型的老旧建筑,面积很小。迎面就是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卧室,尽头是阳台,用一扇门连接在一起,门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厨房在我们的身后,被走廊分隔开来。厕所则在正对楼梯的地方,是两家人公用的。

因为房型很老旧,也很简单,室内的一切都一目了然。进门的右侧,是一张木床,床的边上是一张老式的写字台,写字台的边上是一个十分破旧的沙发。

这所有的家具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了。

我迈步进到屋内,在床的前面有一条白绫扔在地上,当然已经很脏。我的心“咚”的跳了一下,我知道这就是吊着田芳尸体的白绫,很显然被房东很愤怒的扔在了地上。这种心情很容易被人理解,毕竟自己的房子吊死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是十分晦气的。

我不禁抬头向上看,大概在房间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挺大的灯,分出三个白色铁条连接的灯罩,里面是三个节能灯泡。我估计当年的田芳就是吊在这个位置,因为再没有其他东西能够禁得住一个人的重量。这个灯应该是被膨胀螺栓固定的,才能有如此的承受力,看那三根铁条也是很坚实的样子,毕竟是老物件,质量应该值得信赖。

这个时候年轻人开口说话:“看看吧,房间是脏了一些,不过简单的家具还是有的,打扫一下就可以立刻住进来。”

我没有回答他,我的精力已经全部转移到这间屋子里来了。

我迈步向阳台走了几步,接近阳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不出所料,在写字台前面的地上有一摊蜡油,半截蜡烛就在写字台的下面,也已经落满了灰尘。

阳台的窗户是塑钢窗,被从里面关上了,把手没有与地面垂直,但是窗户还是能够锁得很紧。我通过阳台左侧的玻璃,能看见旁边的房间的窗户,两个房间有只有一墙之隔。不知道旁边住的是什么人?

年轻人似乎觉得我有点儿不大正常,问道:“怎么样?”

我回到门口,说:“再去看看那个吧。”

年轻人有点不耐烦,说:“要是你自己一个人住,这个房间挺适合,楼上房间面积有点大,不过要是舒服的话,还是上面的会舒服一点。”

我没说话,脑子里全是张瑶房间的样子。遗憾的是,匆匆一瞥看不出什么东西,值得庆幸的是房间几乎保持了三年前发生死人事件时的样子。

我们又来到四楼徐中树的房间,我没有刚才那么激动,或许是因为我已经看过张瑶的房间,注意力已经有所转移了。

徐中树的房间在楼梯的左侧,刚才张瑶的房间是在楼梯右侧。估计有些人已经迷糊了,搞不懂这栋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里我有必要详细的交代一下位置关系,因为这种老楼的设计比较复杂一点。

整栋楼有六层,四个单元,用比较专业的话叫做一梯四户,就是一个单元的每一层楼有四户人家。左边两家,右边两家,中间是两间厕所,两家共用一个,自然是左边厕所归左侧两户人家使用,反之亦然。

任意一侧靠近楼梯的房间,是卧室和厨房分离的,门对着门,里面房间的人每天回家都要穿过外侧的房间。所以,当防盗门打开的时候,站在楼梯的方向是看不见室内的情况的。刚才张瑶的房间就是在三楼右侧靠近楼梯的一边,里面还有一户人家。徐中树的房间是在四楼左侧的里面,外面还有一户人家。正是因为这样,很多住户将两套房子全部买下,直接在楼梯口装一扇防盗门,就形成了三室两厨的户型,也算经济实惠的改善性三居室。

徐中树的房间没有安装防盗门,只有一个木门,年轻人打开门,和张瑶的房间一样,扑面而来的是灰尘的味道,还有一种闷闷的热气。现在是夏天,显然房间已经很久没人打开了。

徐中树的房间比张瑶的大一些,南北有窗户,居住起来应该会舒服一点。室内也比张瑶的房间干净一些,地面被房东刷上了红色的油漆,这是早些年比较流行的装饰风格。墙的四周还有墙围子,被刷成浅蓝色。这种房间现在已经见不到了。

进门处是小客厅,南侧是卧室,两个房间内都有床,客厅内还有一个老式风格的衣柜,卧室内有一张写字台。厨房就在进门的右侧,里面有一个溅满油渍的操作台。

我走了一圈,房间内基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有地上有一双破皮鞋。其他东西估计是被警察带走一部分,其余的都被房东扔掉了。

可以想见房东扔东西时候氣愤的表情。

这间房间没有死过人,也没发生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应该注意哪些细节,我有一些怀疑,这间房间会不会给我留下什么有意义的信息。再回忆一下张瑶的房间,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信息。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儿懊恼,整件事情似乎还是毫无头绪。

年轻人有些等不急了,问我:“你到底是不是租房子的?”

我对他的态度倒不奇怪,我什么都不问,就是东瞧瞧西看看的确有点怪。我笑着说:“怎么不是呢?”

年轻人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说:“那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态度让我有点儿生气,我赌气似地说:“那这样吧,这两间我都租下来,但我只能先租一个月。”

年轻人面上一片不耐烦,刚要提出反对意见,我赶忙又说:“反正房间已经很久没租出去了,我租一个月的事情你也不需要告诉房东,我觉得你还是合算的。”我用手背拍拍他的肩膀,眉毛还挑了挑。

年轻人的表情缓和下来,说:“你租多久我只收我的中介费。”

我点点头,拿出800块钱,递给年轻人,年轻人皱着眉说:“你只租一个月才给这么少?”

我笑笑说:“大的给你500块,小的给你300块,不算少了,这种房间还值什么价钱?”

年轻人嘴里还在嘟嘟囔囔,接钱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数了数,钱数没错,又从包里把钥匙交给我,说:“一个月咱们就不签合同了,你给我留一个电话号码,有事情我可以找到你,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需要记一下。”

办妥这些事情,年轻人就离开了。

我关上房门,回头看着落满灰尘的房间,突然感觉有些烦躁。

两个房间,没有给我有意义的信息。不过,我租下了它们,对于调查它们还是非常方便的。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今晚就搬进来住。

第十章 住在死人的房间里

我为自己的决定吓了一跳,这样的两个房间怎么住啊?但我的心里又隐隐预感,我一定会在房间里发现一些线索。既然如此,我只能遭点罪了。我苦笑一下,心里问自己,我这是为什么?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发表的新闻?

开始了,就不能停下,真相也许就在这里。

我明白,这不过是我奔波受罪的开始吧。

我锁上徐中树房间的门,回家里取了简单的铺盖,用一个旅行箱装着。换洗衣物都没有带,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做在这里常住的准备。

张瑶的房间发生过诡异的事件,也是破解整个案件的关键,我决定先在这个房间里住几天。我想到住几天,就浑身不舒服,我能想象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还好,房间虽然很脏,但是水电都有,住起来还不至于太麻烦。

我没有进行彻底的大扫除,只是打开窗户放进一些新鲜空气。开窗户的时候,我摆弄了半天窗把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窗户是政府规定统一更换的塑钢窗,密封性还不错,关上的时候几乎没有缝隙。

密室的疑团看来还需要慢慢地解开。

然后,我又将床上的灰尘擦掉,铺上自己的被褥。

忙活完这些事情,天已经傍晚了。我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下,地上的白绫和蜡油蜡烛都还在,我打开灯,三个灯泡只有一个还能亮。

这已经足够了,我不是来享福的。

歇了一会,我拿出电话,给张山打个电话,张山说话还是放不开,我也不管他,告诉他我现在在哪儿。张山很惊奇地“啊”了一声,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笑着说:“不干什么,想体验一下住在有吊死鬼的房间是不是很刺激。”

张山说:“操,你疯了吧?”

我踱步到阳台上,探出头来看着楼下的一条红砖路,反问道:“疯什么?连环杀人案把你们扔在了风口浪尖上,没时间调查三年前的事情,我来帮你们调查。”

张山停了一会,说:“那好吧,我有时间再联系你。”

我放下电话,有点饿了,便出去找点吃的,我决定吃点好的,慰劳做出巨大牺牲的我。

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锅炉房,看到一个老头在门前择菜,估计就是两起怪异自杀事件的目击者蔡明志。是否有必要找他去聊一聊,我还没有想好,暂时还是以这两个房间为主吧。

我打开灯,看着满屋灰尘皱了皱眉头,不自觉地见到了头上的灯,想象着当时吊死人的场面。我仔细打量着灯,不禁产生了一些怀疑。

我之前的判断,灯是被三个膨胀螺栓固定在天棚上,不过这种老旧楼房还都在使用预制板,预制板是空心的,没法用膨胀螺栓固定。

那还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吗?我不禁有些兴奋。假如没有用膨胀螺栓固定,绝对无法承受人的重量,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个头很高,但还是无法近距离观看灯的情况,屋里也没有凳子之类的东西,这不正常,没有凳子田芳如何上吊呢?

我想到了厨房,看房子和打扫卫生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廚房的情况。

厨房里面果然有一张非常脏的椅子,上面都是油渍,几乎都和溅满油渍的墙合二为一了。我苦笑了一下,心里琢磨着那个叫张瑶的小姑娘是怎么把房子弄成这样的?或者说是怎么住在遮掩的房子里的?

我也没嫌脏,直接用手将椅子搬到灯下,踩上去才得以近距离观察灯的情况。

灯座是一个圆盘,直径大约有15厘米左右,紧紧贴在天棚上,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圆盘上面有三个圆柱形螺丝帽,是固定灯用的。

到底能否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我他妈试试就知道了。我心里想。

我白天看房间的时候讲过,整个灯由三个灯泡组成,每个灯泡上面有灯罩,灯是通过三个弯转的铁条与灯座相连的。说是铁条,应该是空心的。我双手把住两个铁条,试了试,慢慢将脚离开椅子。灯座四周掉下了一些墙皮和灰尘,我的重量却毫无问题的承受住了。

我身高190厘米,体重在110公斤左右,灯能够承受我的重量,承受一个女人的重量就没有任何问题。

我有点儿沮丧地松手落在地上,拍掉手上的灰尘。确定了灯确实是用膨胀螺栓固定的,是怎么固定的?我又决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我又回到椅子上,拧下三个圆柱形的螺丝帽,或许是时间久远的关系吧,其中的两个螺丝帽很容易拧下来,只有一个还很结实。将三个螺丝都拧松之后,灯就松动下来。我轻轻将灯座圆盘拿开一个缝隙,看到了里面的结构。

原来预制板虽然是空心的,但是里面有钢筋,安装灯的时候只需要向里面钉上一根木头,用钢筋卡住,再将膨胀螺栓钉在木头上,就可以了。

三个膨胀螺栓呈三角形排列,从我的角度来看,单独的那一个正好在门的方向,只有那一个膨胀螺栓钉在了木头上。天棚上的窟窿也没有15厘米直径那么大,大概只有5厘米那么大吧,而且不是处在灯座圆盘的正中间,是处在门的方向上,才能够让那根膨胀螺栓结结实实地钉在架在钢筋中的木头上。

另外两个膨胀螺栓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挂在了天棚上,整体看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的问题似乎也不大。

我只好将灯重新拧回去。

灯上面落满了灰尘,经过我的拆装,留满我的手印,毕竟灯有些年头了,三个铁条的边缘白色的漆掉落了一些,金属暴露在空气下,都生了锈。上面的灰尘,都是时间的痕迹。

我从椅子上下来,也不愿意去洗手,去地上捡起白绫,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不对,白绫本身就很特殊,可以说适合上吊的用品很多,腰带是最容易找到的,其余的哪怕是一根电话线,也能勒死一个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去搞一条白绫出来?难道仅仅是为了突出诡异的气氛?这个似乎有点儿说不通。

这种毫无来由的猜测根本没有答案可想,但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我又尝试将白绫挂在弯曲的一条铁条上,我不用上椅子也可以办得到。双手用力,双脚还没有离地,铁条就发生了轻微的变形,我狠了狠心,双脚还是离开了地面。

铁条发出了“吱吱”声,有些弯曲可没有折断,我只好又回到地面上。既然一根铁条能够承受我的体重,那么只有我体重一半的一个普通女人,想必是可以很轻松的挂在这上面。

折腾了半天,几乎没有证明什么事情,唯一证明了的就是吊在灯上自杀是可行的,可我的初衷是想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接着来吧。”我自己嘟囔一句。

下一个疑点是,“密室”问题。我来到窗前,来回开关了几次窗户。窗户一切正常,时间久了一点,却没有什么大的松动。

这玩意再研究也搞不出花样来。

接下来我又围着房间转了一圈。站在房门的位置看去,房间左侧墙壁上,是一组老式的暖气片。这个家属区位于比较偏远的地区,距离市中心还有一定的距离,暖气并网的工程还没有进行到这里,暖气片和暖气管都是老式的设计。这种设计的特点有点儿像物理上讲到的串联,就是一个主管道从顶层一直通到一层,在每一层分出了一组或两组暖气片。

老式设计的弊病是每一家的温度会出现很大差异,尤其是会按照楼层递减温度。这个道理很简单,热水注入一层或顶层,当水流到供暖尾端的时候已经不热了。后来暖气并网工程的实施,彻底摒弃了这种设计,改用物理学中的“并联”模式,主管道在楼道里,每家每戶都有单独进水管和出水管,这样一来每一层的水温都差不多,能够保证冬季采暖的质量。

还有,老式的暖气管都是铁管,看上去很结实,年深日久之后会经常性的锈死或腐烂。改造之后全部改为PVC管,杜绝了生锈和腐烂情况的发生。PVC管用热熔的方式连接,使安装维修的拆卸工作变得很简单。

这是北方独有的特点,也是度过漫长冬季必不可少的一项措施,我有必要说得详细一点,否则南方的人可能会不理解。

这栋楼的主管道就在靠近墙角处,一根大概三寸粗的铁管。这根铁管从地面上穿过来,一直伸到楼上去。

刷着银粉的暖气管和暖气片落满了灰尘,也生了很多的锈,能够看出已经多年不曾使用了。在管道和暖气片相连接的墙上有一些黄色液体飞溅的痕迹,这也是以前漏水留下的锈水痕迹。

这一切都太正常不过了,我正蹲在地上摸着暖气管连接处露出的麻,这是用来密封连接处的。

我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不禁全身僵住了,全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待续……)

【本文为本刊原创,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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