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地带

Lee Jenkins

埃尔·杰弗森自小就继承了父亲的绰号，“大埃尔”。10岁那年，在妈妈家的院子里，外婆格莱迪斯给他建了一个球场。夏天时，外婆早上六点便起床，“大埃尔”跟着她来到院子。外婆把衣服挂在晾衣绳子上晒，他就在球场上模仿着公牛和湖人的比赛，迈克尔·乔丹运球犀利突破，“魔术师”约翰逊不停送出妙传。

“我会确保把球传给禁区里的比尔·卡特赖特（公牛第一个三连冠时的中锋），”杰弗森说，“然后由他勾手命中。”

“大埃尔”逐渐长大，他终于能够对位比他年长的表兄弟们了。“我和他们组成了我的少儿篮球队。”在普兰蒂斯高中，杰弗森第一次扣篮，他绕场飞奔庆祝，而他的教练朗尼·麦克勒摩则不得不提醒他，比赛不会因为庆祝仪式而暂停。因为他看上去天赋异禀，球探们把他看做篮球场上的罗伊·霍布斯（电影《天生好手》中的人物）。

后来，杰弗森被邀请加入了一支真正的少儿篮球队——杰克逊老虎。一天，杰里·韦斯特到现场观看比赛，“大埃尔”在比赛中砍瓜切菜般得到了62分21篮板11盖帽，正常比赛，他都盯着看台上的“标志”，猜测着他会作何反应。直到赛后他才明白，他错把另一个中年白人当成了韦斯特。

2004年5月，杰弗森在首轮第15顺位被凯尔特人选中。自此，他开始了在NBA的10年生涯。杰弗森在18连败的凯尔特人打过球；为三年里解雇了三个主教练的森林狼效力过；还在爵士见证了杰里·斯隆和德隆·威廉姆斯的分手。尽管他不能像凯文·勒夫那样命中精准的远投，也无法像布雷克·格里芬那样势大力沉地扣篮，但在内线球员里，他常被认为是全联盟最难防守的。

本赛季，“大埃尔”被大肆吹捧，尤其是在过去的两个月里，除勒夫外，他成为了唯一可以场均得分25+，篮板10+的球员。在对阵迈阿密和印第安纳的比赛中，连续得到38分和34分后，步行者教练弗兰克·沃格尔抨击了那些没有把杰弗森选入全明星的东部教练们。在之后连续两场对阵底特律的比赛中，杰弗森总共得到了61分20篮板，活塞中锋安德烈·德拉蒙德给他发短信道，“我被教训得五体投地，我愿意整个夏天都和你一起训练。”

“你知道吗？在你的生命里，总有人会给你带来阳光，”快船主教练道格·里弗斯说，他曾在波士顿执教过杰弗森。“这就是‘大埃尔为NBA所做的，他就是阳光，无论走到哪，他总会带来阳光。”

即便夏洛特也不例外。

在联盟默默耕耘数年后，杰弗森和山猫签下了一份为期三年的合同。这支球队过去两个赛季只赢了28场，在球队的十年历史中只打进了一次季后赛。众所周知，它是球队老板迈克尔·乔丹最大的失败。

但这里却是大埃尔所向往的地方，小球市可以缓解他因防守不力而承受的舆论压力。去年夏天在BlackFinn餐厅，他和山猫新任主教练史蒂夫·克利福德一边吃着鸡肉芝士一边交谈。克利福德分享了他对“杰弗森得分多赢球却少”的看法，“大埃尔”通常可以统治前三节比赛，但精明的对手会在第四节对他进行包夹。在首度担任主教练之前，克利福德曾在联盟长期担任助理教练，他讲述为了破解包夹，他在奥兰多为德怀特·霍华德，在休斯敦为姚明所设计的战术——在包夹形成前顺下和快速出手战术。当然，克利福德还谈到了令人头疼的防守端问题。

“他告诉我，我不是他见过最糟糕的防守者，”杰弗森回忆道，他把这话当做对自己的褒奖，在吃完餐后甜点之前，他就下定决心和夏洛特签约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山猫决定退出对“安德鲁·威金斯&贾巴里·帕克&乔尔·埃比德”的争夺。

杰弗森接受夏洛特所提供的合同（4050万美元）还算不上不可思议，更令人吃惊的是，夏洛特竟然决定提供这份合同。就在不久前，山猫还在为获得乐透签位倾其所有，而不是为了冲击季后赛填补球员花名册。在决意摆烂还是冲击季后赛的紧要关头，球队改变了策略，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厌倦了失败。

去年，夏洛特中锋俾斯麦·比永博问乔丹，他该如何面对失败。得分后卫杰拉德·亨德森考虑过跳出合同。肯巴·沃克甚至质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打球。“比赛才开始，我们就输了，”沃克说，“我的表现很不稳定，我挣扎着想像大学时一样命中投篮，我觉得我可能不属于NBA。”当沃克在赛季前见到克利福德时，他问新主帅，“为什么我不多传球？”答案很明显：他没人可传。“我想我已经没法再这样忍一个赛季了，”沃克说，“我们不需要选秀权，我们需要老将。”

杰弗森走进夏洛特的更衣室，就像是有可能领走孩子的家长走进了孤儿院。他感受到了新队友们如饥似渴的眼神，他们渴望指导。

“我的话不多，”杰弗森说，“但他们就是想听。”

现在，他建议大前锋约什·麦克罗伯茨不要太担心裁判吹罚；他提醒沃克观察他的肢体语言；他质问小前锋迈克尔·基德·吉尔克里斯特为什么要持球一打五，吉尔克里斯特总是回答，“我的错，是我不好，你是对的，你说得对。”在勒布朗·詹姆斯面对山猫得到61分后，杰弗森告诉主防詹姆斯的基德·吉尔克里斯特，“他不是在你面前得到61分，他是在我们全队的面前得到61分。”两天后，倍受鼓舞的基德·吉尔克里斯特负责盯防保罗·乔治，后者9投0中，只得到了2分。

“埃尔是我们的无价之宝。”山猫前锋安东尼·托利弗说。

夏洛特从未拥有过一个可以在进攻端能被充分依赖的球员，在克利福德的体系里，不管是低位单打还是挡拆，每次进攻都会通过杰弗森。当他不能破解包夹时，他可以把球传到处于空位的队友手里。虽然山猫不是总能命中那些空位三分——他们的三分球命中率位列联盟第26位——但这个赛季，他们已经稳进季后赛，而且他们的失误是全联盟最少的，他们的防守也从联盟第29位提升到了第5位。

这个赛季，山猫还从未有过全国直播的比赛，所以对于那些迷恋上世纪80年代低位脚步的球迷而言，他们只能购买联盟通行证才观看到这样的比赛。转到频道时，你会看到杰弗森出现在他钟爱的左禁区，这块地板成就了他“左禁区之王”的美名。凯尔特人曾把这里称作“埃尔得分点”，当杰弗森站在这个区域里时，里弗斯会觉得：“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动作，我只知道他要得分了。”

面对防守者，杰弗森迅速地持球放在背后，就像是棒球投手在盘算投出什么样的球。也许他会快速的出手（右手勾手），但他也可能会选择慢条斯理地处理（转身、后撤步、做出投篮假动作后持球突破）。如果他感觉不错，他还会组合使用上述动作。在他最终得分之前，他会至少做出一种假动作，比如他从皮尔斯那里偷师的慢节奏动作变化。当他最终得到投篮机会时，他的出手动作也会有很多变化。

“我可以告诉全世界，他会用右手投篮，”杰克逊老虎的教练拉里·斯坦普斯说，“但是，又有谁能阻止他呢？”

现代中锋肯定没谁能阻止他，杰弗森只要开始做假动作，这些被称为“禁区保护者”的弹跳男们就会一跃而起。“为了防他投篮，你千万不能起跳，”沃格尔说，“只要你跳了，他就会钻到你的腋下。面对埃尔，你必须稳住。这种本能反应很难掌握，你必须为他准备24个小时。”在当今的NBA里，没人模仿杰弗森的复古风格。

“埃尔是属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风格的球员，”低位大师戴夫·沃尔说，“新潮流是底角三分和持球突破。大个子们想控球，在外线投篮。埃尔所做的——减缓你的速度，吸引包夹，用各种招式背身得分——是一种失传的艺术。”

“你知道什么最吸引我吗？”杰弗森说，“我在底线快速转身，把你晃起后，钻到你身后快速投篮得手，这感觉比大风车和360度转身扣篮棒多了。”

三月，今年季后赛的对位预演在夏洛特上演。步行者的替补中锋伊安·马辛米坐在客队更衣室里，观看着大埃尔的录像。24小时的速成班即将结束，比赛快要开始了。“大个子球员的动作通常是可以看明白的，”马辛米说，“但埃尔不一样，他会的进攻技巧太多了，包罗万象，包括各种假动作，所以你很难看明白他的动作。”

第一节末段，杰弗森在左禁区持球面对马辛米。他佯装跳投，然后把球放下，藏在身后，接着从右侧运球突破，在底线转向左边，又使出一个假动作。马辛米被晃飞。大埃尔挤到他身后，上篮得分。下一回合，杰弗森几乎故伎重演。

“这是最让对手丧气的得分方式，”夏洛特后卫道格拉斯·罗伯茨说，作为胜率低于50%却最幸福的球队，山猫大胜步行者22分。

两天后，克利夫兰到访。凭借道格拉斯·罗伯茨命中的4记三分球，以及“大埃尔”吸引斯宾塞·霍伊斯和特里斯坦·汤普森的包夹，山猫再次赢下比赛。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杰弗森听到了一种很低沉却不会被听错的喊声：M-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