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嘉莉妹妹》的象征艺术

摘 要：西奥多·德莱赛的《嘉莉妹妹》自问世后就备受人们的关注。小说展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社会生活的真实场景。本文分析了小说中象征手法的运用，通过对灯光、摇椅、戏院、酒吧象征意义的探讨，使得人物形象更加丰富，作品主题更加突出，并由此揭示了“美国梦”的最终破灭。

关键词：象征 美国梦的破灭

一、引言

《嘉莉妹妹》是美国作家西奥多·德莱赛的经典之作。小说讲述了女主人公嘉莉妹妹的成长历程：从最初到芝加哥投奔姐姐的不谙世事、充满幻想的年轻姑娘，到百老汇红极一时的名演员。嘉莉妹妹的成长史可谓是一波三折，充满了艰辛、曲折和梦幻，同时它也折射出美国社会的现状。虽然嘉莉最后成功了，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然而她思想上仍感到孤独，她的美国梦远没有实现。在这部小说中，作者运用了象征手法来揭示人物性格，深化作品主题，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二、象征手法

象征是一种艺术手法，它根据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借助某人某物的具体形象（象征体），以表现某种抽象的概念，思想和情感。“象征是以特定的具体形象表现或暗示某种观念，哲理或情感。即言在此而其意又不限于此，一个具体意象包孕着远远超过其自身的意义，运用到创作就是一种托物取喻，以言志抒情的表现手法。”{1}象征和比喻有相似之处，都要求本体和喻体（被象征物和象征之物）有某种相似的特点，从而可以让人引起由此及彼的联想。但是比喻属于修辞范畴，象征则属于艺术手法，它不只是语言上的加工，更是构思上的精雕细琢。象征所表达的是一种更为深远的含义，让读者自己去意会，从而使读者获得美的享受。象征所借助的事物都是具体而有形的，它所表达的思想则是抽象而无形的。无论是中国文学作品还是外国文学作品，都有大量的象征手法的运用。例如，中国古代《诗经》中“硕鼠”象征不劳而获的反动统治。俄国著名作家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用暴风雨象征革命，而海燕则象征了坚强无畏、英勇善战的无产阶级革命先驱。

三、《嘉莉妹妹》中象征手法的运用

《嘉莉妹妹》中作者运用了象征主义手法，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技法贯穿整本小说。通过描写具体的事物来表现抽象的、复杂的思想情感，通过细致而重复的暗示过程，丰富了作品的形象和意义，使作品极具感染力。

1.人物命运的写照——灯光的象征。灯光，包括路灯、信号灯、白炽灯、煤气灯，也包括戏院、酒吧、餐厅、商店的灯光。文章中，作者多次借助灯光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嘉莉一到芝加哥，就看到芝加哥华灯初上的夜晚，“眼看着他们快到芝加哥了。忽闪忽闪的信号灯多了起来。”“大街，街灯，灯火辉煌的餐厅，全都让我享用。剧院，舞厅，华宴以及通往休憩与欢乐歌声的渠道——这一切在夜里全都属于我。”{2}嘉莉是怀着梦想去芝加哥投奔姐姐的。在她心中，芝加哥很大，五光十色，十分迷人。后来嘉莉和赫斯特伍德到了纽约，纽约较之芝加哥更是灯火辉煌：“普拉扎广场周边的好几家新酒店通宵达旦，灯火辉煌”{3}，灯光象征着大都市纸醉金迷的生活，象征着嘉莉对成功的渴望。

煤气灯在作品中也多次出现。煤气灯在当时的美国城市生活中是具有时代特征的，它昏黄的灯光常会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嘉莉首场演出的剧目就叫做《煤气灯下》，仿佛从一开始就暗示着嘉莉最后的结局：虽然她的事业成功了，但这种成功却是笼罩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之下。她的梦想看似实现了，但她也承受了实现梦想道路上一切心理的抨击与碰撞。她的辛酸，她的孤独，她的无可奈何，就像这煤气灯一樣，摇曳不定。

无独有偶，小说男主人公赫斯特伍德最后用来自杀的工具也是煤气灯。这也是他悲剧命运的真实映照。赫斯特伍德的人生也是充满了各种欲望与幻想。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一样，他将财富看作自己奋斗的目标。在他眼中，显赫的身份，殷实的家底，奢华的生活，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当美貌如花的嘉莉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开始了锲而不舍的追求，以此满足他对女人的渴望和对爱情的向往。他对嘉莉百般殷勤，即使牺牲家庭、事业也在所不惜，以至于酒后偷了酒店的钱，哄骗嘉莉逃往异乡，最后身败名裂，惨死异乡。他的人生就像这煤气灯一样，昏黄暗淡，最终走向幻灭。

2.幻想与现实的碰撞──摇椅的象征。全书关于摇椅的描写多达二十三次，在男女主人公出现过的每一个住处都有过摇椅这一道具，他们经常坐在摇椅上摇晃、思考。

小说中，不论是嘉莉妹妹，还是赫斯特伍德，都把摇椅当成是自己幻想人生、逃避现实的一个重要道具。嘉莉床边永远都放有一把摇椅，她总是坐在摇椅上观看外面的世界，幻想自己的生活。最初到芝加哥，在姐姐家，嘉莉就爱坐在摇椅上幻想自己的人生。“真的，这几天晚上，临睡前她坐在摇椅里，望着窗外灯光宜人的大街时，那少得可怜的进项，为这位未来的持有人通向女人家心里求之若渴的种种欢乐和种种花哨的小玩意儿扫清了道路。闪烁不定的街灯，街车上的铃铛声，还有深夜隐约可闻的市声，都在向她诉说着这个大都市的活力。”{4}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过上好日子。和德鲁埃同居后，她依然习惯坐在窗前的摇椅上琢磨事情，幻想未来。摇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相当重要。在纽约的时候嘉莉更是有很多漫长而寂寞的下午是在窗户旁边的摇椅上度过的。“她坐在摇椅里一边摇晃，一边思忖，依然沉湎于诱人的想象之中。”{5}摇椅成了幻想与现实连接的符号。

在纽约失业的日子里，摇椅也成为了赫斯特伍德逃避现实的手段。“他坐在摇椅里好久纹丝不动，最后又大声自言自语道──‘难道说我没有尝试过吗？”{6}在不断的幻想与逃避之间，他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在纽约一家廉价旅馆自杀身亡，他的梦想也最终破灭。

3.嘉莉梦想的人生舞台──戏院的象征。小说中，戏院不仅仅是人们看戏、欣赏表演的地方，更是嘉莉成功的舞台，她在剧院里一举成名。初到芝加哥，和节俭的姐姐一家正好相反，嘉莉渴望能够去戏院看戏，增加生活的乐趣。以至于姐夫汉森对她产生了这样的评价：“年轻的姑娘说不定会沉溺于充满虚荣和浪费铺张的生活之中，又暗自纳闷，嘉莉眼下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打工妹，怎么居然也会想到走这么一条道。”{7}和德鲁埃交往后，他们也经常去戏院看戏。认识赫斯特伍德，是在戏院；对他产生感情，也是在戏院。戏院是小说中有钱人经常光顾的地方，是嘉莉幻想的人生舞台。最终她从台下走上台上，由普通观众变成了耀眼的明星，成了别人瞩目的对象。戏院是嘉莉成功的象征，梦想实现的舞台。但正如这里所上演的戏剧一样，人生充满了梦幻，而正如每场戏都要落幕一样，人生也有谢幕的时候。

4.赫斯特伍德堕落的渊源──酒吧的象征。酒吧是小说中赫斯特伍德工作的地方，也是德鲁埃经常光顾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认识。之后，德鲁埃又将嘉莉介绍给赫斯特伍德，从而开始了小说戏剧性的发展。

赫斯特伍德是有妇之夫，并且孩子已经长大，可他对家庭、对妻子儿女并没有什么缠绵悱恻的感情。他的家庭没有弥漫着愉快的气氛，相反，赫斯特伍德越来越离不开他掌管的酒吧的那虚伪的欢乐氛围，常常以此作为自己的娱乐消遣。“在夜风习习和群星辉映之下，好一个灯花齐放的酒吧──赛过一朵奇异的，闪闪发光的夜之奇葩──香气四溢，招蜂引蝶，而又被啮噬过的，快乐的玫瑰花。”{8}这是一个最轻浮，最放荡不安的地方。

四、结语

“众所周知，德莱赛的作品很少运用象征手法。”{9}但是，在《嘉莉妹妹》中，象征手法是该作品重要的艺术风格，是小说的一个隐形舞台。通过灯光、摇椅、戏院和酒吧的象征意义，作者描绘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由传统工业向现代工业转型时期的真实场景以及男女主人公的各自命运：赫斯特伍德的人生一直在走下坡路，从养尊处优的酒吧经理沦落为一无所有靠乞讨为生的乞丐，最后自杀的悲剧人生；而嘉莉的命运看似成功，然而事业的辉煌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和满足，接踵而来的欲望使她感到茫然和空虚。他们各自的美国梦都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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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任海生、张殿霞：《象征主义手法与象征》，《邢台学院学报》2006年第6期。

{2}{3}{4}{5}{6}{7}{8} [美]德莱赛：《嘉莉妹妹》，潘庆■译，中国书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7页，第320页，第25页，第316页，第432页，第28页，第41页。

{9} 李其珊：《〈嘉莉妹妹〉中的对比和象征艺术》，《玉林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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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杨莉，青海大学基础部英语教研室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与英语教学。

编 辑：康慧 E？鄄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