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玩偶之家》中娜拉出走的原因再解读

2014-05-30郑雯雯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4年8期
关键词:男权社会玩偶之家

摘 要:对于易卜生创作的《玩偶之家》中娜拉出走的原因,传统的解读基本都是以女性主义为视角的。本文针对娜拉出走的原因,从传统的女性主义的视角进行了分析,并进行了新的解读。

关键词:男权社会 娜拉出走 原因

一提起易卜生,首先想到这出世界名剧《玩偶之家》。《玩偶之家》是一部典型的社会问题剧,主要围绕过去被宠的女主人公娜拉的觉醒展开,最后以娜拉的出走结束全剧。这部剧发表之后,易卜生开始跨上世界文坛,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戏剧家之一。易卜生的剧作被介绍到中国来的时候,第一部上演的就是《玩偶之家》。多少年来,针对娜拉出走的原因,存在漫长而激烈的讨论。

一、传统女性主义视角解读娜拉出走的原因

娜拉处在男权社会之中,妇女依附于男人而生存,没有独立的地位。面对丈夫海尔茂的指责,娜拉毅然决然地摔门而去,宣告了她与虚伪、自私的丈夫和剥夺自由平等权利的家庭的彻底决裂,娜拉因此一直被认为是女性主义的勇敢战斗者。因此,对于娜拉的出走,传统的解读是她女性主义思想的觉醒。由此,传统的对娜拉出走的原因有如下几种解读:

第一,娜拉出走表达了她要求经济独立的强烈愿望。在机器大工业时代,男性在生产中居于主导地位,因此不论在社会上还是在家庭中,男人也就順理成章地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女人则沦落为男人的附庸。妇女没有正当职业,在经济上只能依赖男人。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取悦和迎合男人,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价值。而出走之前的娜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听到海尔茂叫她“小鸟儿”“小松鼠”“爱吃甜食的孩子”,娜拉一直很陶醉。得知海尔茂要做银行的经理,娜拉的第一反应就是“现在咱们花钱可以松点儿了”“不久你就要挣大钱了”。但是娜拉在走之前把戒指还给了海尔茂,在海尔茂提出“你手头不方便的时候我得帮点忙”时,娜拉坚决回答说“不必”。这充分证明娜拉已经真正觉醒并摆脱男人给她设的牢笼而追求经济上的独立。

第二,娜拉出走是妇女思想意识独立的一次大解放。渴望别人给予幸福很难,只有自己给予自己幸福比较容易,可能这才是女性意识觉醒的真正动因。女性通过实现物质和精神上的自立、自强,而达到内心世界的真正解放,这是女性思想意识独立的一个必然的过程。“男性中心”和“男性优越”的思想在西方影响深远,久而久之就成为妇女的行动准则和思想坐标。他们安于男人给予的地位而不去争取自身的思想意识自由。当海尔茂提醒娜拉“首先你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时,娜拉清醒地回答说:“现在我只相信,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人——至少要学做一个人。”这句话不仅对女性的思想意识进行了合理的诠释,也对女性的地位进行了合理的定位。她曾回应海尔茂说“不用你挑那副重担子”,这足以证明娜拉敢于担当家庭和社会的重担,至少她已具备这种意识。娜拉也一步步认清了自己的玩偶地位,“你们何尝真爱过我,你们爱我只是拿我当消遣”正是对她玩偶地位的确切认识。她不愿意再做什么“小鸟儿”“小松鼠”“泥娃娃”,这相对于经济独立的要求而言,是更高层次上的女性思想意识的独立,是精神世界的独立。

第三,娜拉出走是对传统“男性中心”的思想文化束缚的挣脱。男权社会中,社会是男性的舞台,法律和社会制度是男性权利的保护伞。娜拉要求摆脱文化上的束缚,对家庭内外的事都要求参与和表决,当丈夫生病时她像个男人一样去借钱并伪造签名,事后又独自偷偷还债,这正是娜拉自身所具备的对男权社会文化的挑战,是她敢于承担家庭和社会责任的具体表现。但是,这种挑战是漫长的,在历经海尔茂的不断指责之后,娜拉才真正意识到传统“男性中心”的思想文化就像枷锁一样束缚着自己。海尔茂说“我可没有缺点,并且希望永远不会有”,传统“男性中心”的思想正是这种自负和骄傲的温床。海尔茂自以为他是家庭重担的承担者,他看不到娜拉为他做的一切,他时常说“你瞧着吧,我的两只阔肩膀足够挑起那副重担”之类的话。然而,海尔茂的这种“男性中心”的思想是多么令与他朝夕相处的娜拉窒息和压抑啊!海尔茂曾经这样对娜拉说:“亲爱的宝贝!我常常盼望有桩危险事情威胁你,好让我拼着命,牺牲一切去救你。”这话语似乎很让人感动,却深深暴露了海尔茂自认为是救世主的本质。“男性中心”的思想一直困扰着娜拉,困扰着他们的家庭。直到娜拉最终出走,才真正宣告了娜拉对这种思想文化的彻底挣脱。

二、娜拉出走的原因新解

第一,娜拉出走是对资本主义社会法律制度的强烈控诉。娜拉出走的直接原因是她伪造的签名触犯了法律,因而影响了丈夫海尔茂的工作及前途。而这根本上是资本主义法律制度不合理的一面造成的。柯洛克斯泰告诉娜拉“从前我犯的也是这么一桩罪,那桩罪弄得我身败名裂,在社会上到处难站脚”,由此可见,这种资本主义法律制度的不合理性不仅是对于女性而言的,对于男性也是一样的。当听柯洛克斯泰说“法律不考虑动机”的时候,娜拉说“那么那一定是笨法律”,“我不信,难道法律不许女儿想法子让病得快死的父亲少受点烦恼吗?难道法律不许老婆搭救丈夫的性命吗?我不大懂法律,可是我想法律上总该有那样的条文允许人家做这些事”。后来她还说“我不信世界上有这种不讲理的法律”。从一定意义上说,娜拉最终出走,也是对这种非人性化的资本主义法律制度的控诉。不管结果如何,娜拉出走,迈出了十分可贵的一步。

第二,娜拉出走是对自己爱情的再审视和再思考。娜拉与海尔茂之间的爱情是建立在男人绝对权威的基础上的。一旦女人超越了男人的地位,这段感情就会出现危机。虽然海尔茂在即将做银行经理时对妻子说她的一双可爱的眼睛和两只嫩手不用吃苦了,看似是对娜拉的爱,但更多的是他对权利、地位、金钱的崇拜罢了。他所真正高兴的是他有了“一个稳固的工作和丰富的收入”。娜拉对自己借钱的事一直遮遮掩掩是因为她深知如果海尔茂知道了,他们的感情就会冷淡,“美满快乐的家庭也会改样子”。娜拉总是“偷吃”杏仁甜饼干,因为海尔茂不允许她吃,原因是怕她把牙吃坏了。娜拉说海尔茂常说要把自己独占在手里,刚结婚的时候一提起一个朋友海尔茂就嫉妒,因此娜拉就不再提了。软克大夫却喜欢听娜拉讲,所以娜拉喜欢跟软克大夫聊天。娜拉和海尔茂之间应该说不是正常的爱情生活该拥有的状态,软克医生的出现就更印证了这一点。他们之间更像是一对惺惺相惜的恋人,无拘无束,有共同的话题,在一起轻松又快乐。而且娜拉与软克大夫之间存在暧昧不清的关系,她让软克大夫看她的肉色丝袜,从“只许你看我的脚”到“别处也让看”。在这个过程中,或许娜拉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爱情是有问题的,她的出走或许也是对这段爱情的重新审视和重新思考。

第三,娜拉出走是对正常婚姻生活的期待。娜拉出走之后会怎样,易卜生没有给出任何答案。但是娜拉出走时,海尔茂极力挽留,娜拉说了一句话,那就是:“要等奇迹中的奇迹发生。”并解释说:“那就是说,咱们俩都得改变。”这难道不是娜拉所期待的吗?虽然她说她现在不信世界上有奇迹了,但是如果他們两个都做出相应的改变,或许娜拉期待的“奇迹”还是会发生的。应该说,这种“奇迹中的奇迹”在现代社会已经很普遍了,但是在娜拉那个时代,可能她的这种期待还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第四,娜拉出走从一定意义上说,是对孩子的教育和抚养失去了信心。娜拉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但是她出走的时候却一个都没有带走。从剧中看,娜拉并不是不爱她的孩子,而是太爱了。圣诞节,娜拉给每个孩子都买了礼物,她自己却什么都不要。但是当海尔茂说年轻人犯罪的案子差不多都可以追溯到撒谎的母亲身上时,娜拉想到自己因为借钱的事而撒谎,就开始紧张起来。当安娜带着孩子来找她的时候,娜拉吞吞吐吐地说:“不行,不行,别让他们上我这儿来!”显然,娜拉害怕自己撒谎的行为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不利的影响。娜拉在自己撒谎这件事情上,可能最不能面对的就是孩子。因此,对她而言,只有出走才能让孩子摆脱撒谎妈妈的阴影,娜拉自己的内心也才能获得解脱。

三、结语

《玩偶之家》中塑造的女性形象——娜拉,成了爱情话语的牺牲品,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度陷入失语状态。海尔茂在名誉和妻子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不惜以牺牲妻子为代价来挽回自己的面子。从娜拉和海尔茂的关系看,婚姻是一个以男人为中心的权利堡垒,女人在这样的堡垒里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幸福出路的。娜拉虽然处于男权社会下的从属地位,却一步一步走向了抗争和独立,在不断寻找婚姻幸福出路的过程中,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和解放。

然而,传统的女性主义的解读视角是合理的,但却是远远不够的。娜拉生活的那个时代就注定了娜拉悲剧的发生。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她女性主义的自我觉醒,还有资本主义法律制度、宗教信仰以及对美好爱情的不断追求和对孩子教育抚养的不自信……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娜拉出走,她做出的这种努力都是为一代代世人称颂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部作品的不朽就在于它多元的意蕴,每个人从作品中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到自己的影子。用女性主义的视角解读娜拉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新的解读也是有依据的,我们也更希望有更新颖而合理的解读。■

参考文献:

[1] 潘家洵译.易卜生戏剧四种[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2] 茅于美.易卜生和他的戏剧[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1.

[3] 王颖.浅谈《玩偶之家》[J].安徽文学,2011(1).

[4] 梁绯.从理想主义到否定主义——论《玩偶之家》中娜拉的转变[J].中央戏剧学院学报,2011(4).

作 者:郑雯雯,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文课程与教学论。

编 辑:张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

猜你喜欢

男权社会玩偶之家
从《德伯家的苔丝》看男权社会下的女性形象
毕飞宇女性叙事文学对男权社会的另类解读
男权社会下的女性命运
《玩偶之家》和《青春之歌》女主人公比较研究
花自凋零人自离
女性主义视角下解读《玩偶之家》
娜拉形象的价值探析
《玩偶之家》中娜拉悲剧的社会根源
男性视角下《玩偶之家》与《伤逝》的研究
毕飞宇《玉米》中女性他者地位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