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俯下身子做教育的先生喝彩

张树伟

我们的教育语境的确缺乏现代理性，培养学生成为一个精神自足的现代人尤为重要。

在湖南省株洲市茶陵县云阳中学师生当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学生不是好学生”。据悉，该校实施了“军衔晋级”制度后，争当“将军”就成了很多学生一学期努力的目标，这套制度共分为九个级别。

据校方说，这种做法效果很好，而且，校方也考虑了多方面的评价指标并一一量化，分数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强调的是学生的综合素养。而学生也觉得有趣，“李中将、刘少校”成为相互“打趣”的称呼，看似一片和谐之声。

但在等级观念向来很重的中国，这种做法容易惹人声讨。乐观者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没有谁会当真；悲观者则忧虑这种军衔晋级容易给学生心里留下等级的阴影，这种阴影将在未来遮挡学生内心的阳光。

或许这种担心不无道理，我们的教育语境的确缺乏现代理性，培养学生成为一个精神自足的现代人尤为重要。我们还没有足够重视教育现代化中人的现代化的重要意义。

看看安徽省怀远县禹王中学十余名下跪的高中生就知道，我们文化中的“权威”与“等级”观念还时不时的在影响着我们的教育和被教育的学生。学生违规，老师劝退，同伴操场公开下跪求情。在这幅教育图景中，我们看到的是青春期的义气与绝望，看到的是对立与屈服。显然，在这群孩子心里，没有用理性的方式争取权利或者维护自己尊严的想法。学生并不自信他们有可以平等交流的话语权，相反，我们看到是学生内心濒临崩溃式的屈服。这必须引起学校的警惕，面对这种极端的方式，学校该慎重思考如何化解学生内心的“暴力”，一种以自我羞辱的方式呈现的“暴力”。

毕竟，这种屈服引导不好，极易向别的方向爆发。同时，这是一种面向强者的屈服，它提醒我们，当教育工作者习惯扮演“权威”的角色时，已经深深伤害了我们的学生，我们压缩了本该属于学生的空间，像古贤人那样坐下来交流的平等的师生关系变得遥远。

这确实是我们该感叹和反思的地方。

我们需要那种俯下身子和学生交流的教师，需要那种真正以教育为使命的“大先生”。就像被学生们称为“中国最美老头儿”的章开沅先生。这位最美老头儿日前第四次提出辞去资深教授一职，把空间留给年轻人。他表示，“荣誉可以终身，待遇应该‘退休”，要求辞掉资深教授享有的特殊待遇，并希望此举对打破学术头衔终身制有所推动。他说，“当今高校像一座围城，我想出去透透气，所以先拆了自个的围墙”。

好一个值得敬畏的自我“革命”。

资深教授和两院院士一样，是很多学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当然，背后也有着优厚的待遇。如果没有对教育深沉的使命感和历史感，是无法萌生这种拆“围墙”的底气的。

华中师范大学党委书记马敏教授说，“老先生开了个好头，也为我国的学术健康发展开辟了一条路。老先生一生开辟了许多条路，没想到他88岁时又开辟了一条路”。

章开沅先生四次请辞后，终于从下月起正式退休。我们为他开始新的生活而喝彩！

（摘自《中国教育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