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溪记

鄢福初

道州城西百余步，有小溪。南流数十步，合营溪。水抵两岸，悉皆怪石，欹嵌盘屈，不可名状。清流触石，洄悬激注。佳木异竹，垂阴相荫。此溪若在山野，则宜逸民退士之所游处；在人间，则可为都邑之胜境，静者之林亭。而置州以来，无人赏爱；徘徊溪上，为之怅然。乃疏凿芜秽，俾为亭宇；植松与桂，兼之香草，以裨形胜。为溪在州右，遂命之曰右溪。刻铭石上，彰示来者。（元结《右溪记》）

元结于广德元年（763）临危受命道州刺史，广德二年五月到达道州任上，相继作《舂陵行》《贼退示官吏》《九嶷图记》《右溪记》《阳华岩铭》《浯溪铭》《朝阳岸铭》《欸乃曲》等。这些“质而不野，朴而不陋，拙而不固，自成一家”的开唐宋古文之先声的高洁简古之作，滋润了时局艰难的潇湘大地，而且也把潇湘文学引入到了唐宋文学的中心，使之成为影响中国文化的重要一脉。元结于永州的贡献仅次于柳宗元，他们俩共同擦亮了永州这块招牌。

柳宗元《钴鉧潭西小丘记》末尾说：“噫！以兹丘之胜，致之沣、镐、鄠、杜，则贵游之士争买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今弃是州也，农夫渔父过而陋之”与《右溪记》：“此溪若在山野之上，则宜逸民退士之所游处；在人间，则可为都邑之胜境，静者之林亭。”其寓意之深如出一辙。浯溪也是元结命的名，浯溪，就是我的溪。公然声称这条溪是属于我的，怕只有元结了，此心安处是吾乡，任何偏远荒凉之地，一块毫不起眼的小丘、一条小溪都可以安放和融会君子的心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