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花

刘沁怡

朋友在博客中写道：“我们总喜欢挖空心思接近那远处的美好，然后大失所望。”寥寥数语，引人遐思。我们是否在追求美、接近美的过程中破坏了那份远处的美好？

向远处眺望，晴空下的雪山仿佛是神话中的仙女，空灵而又圣洁；去过太空的宇航员说，从太空遥望地球，那是一颗湛蓝色的星球，像一颗宝石，摇曳着神秘的光辉；野蔷薇在雨中怒放，艳丽中不失高雅……这些都是极美的。然而人们却常常埋怨距离阻碍了眼睛对美的欣赏，当我们跨过那段距离，想近距离尽情地欣赏美的时候，却发现：山巅之上铺天盖地的雪，只会给你的双眼带来灼烧般的刺痛，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多是沙尘飞舞的荒漠，而野蔷薇上的刺，常常会在你的手指上留下点点血痕……

距离给远处未知的事物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周作人说：“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命不凡的想象。”面对无法掌控、难以接近的事物，人们总是会对其抱有美好的想象，然而一旦揭开那层想象的面纱，带给人们的常常是一种失望，这就如同心中最坚定的信仰被实践证实是个谬论一样。

所以，不要随意接近那些我们心目中美好的东西——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想象中的。周敦颐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就告诫人们，并不是所有的美都可以捧在手心。让我们返回原处，接受并欣赏距离给美添加的风韵，别让“亵玩”影响人间大美给心灵的感觉。

“凌晨四点，看海棠花未眠。”川端康成这样写道。那是怎样一幅温柔而虔诚的画面啊。在熹微的晨光中，老人披衣而坐，默默地透过窗棂凝神细窥睡眠中的花朵。白天的海棠因为看得太过真切，反而失去了它独特的魅力，这就是距离和朦胧赐予的美好。其实何必看得太清楚，朦朦胧胧，若即若离，感觉中总会有那么一份美好的想象。就像生活一样，就是因为有太多的未知，人们才会对明天充满期待，若一切都明明白白，岂不无趣？

自然之美需要距离的装饰，更何况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交往得愈近，相互之间了解得就越多，彼此之间的利益就会产生更多的交集，而那交集处，就是滋生矛盾的地方，原本美好的东西则会被罩上阴影，甚至破灭。没有了距离，却会有更多的东西将心与心分隔开。曾有一句流行语：“人因误解而结婚，因了解而离婚。”这话说得有理。我认为，与其甘若醴，不如淡如水；与其让一些世俗的东西破坏纯洁的交往，不如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每一次的见面都如同初识一般地充满清新的感觉。

不要以为距离妨碍了你审美的感受，不要等到心中的想象破灭方才暗自后悔。我想告诉每位看花人，不要过于接近你心中至美的花朵，隔岸观花，别有一番韵味。

（指导教师 王淦生）

（编辑/张金余 黄文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