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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春芽 关于死亡的描述

2014-05-21

艺术汇 2014年3期
关键词:腊梅消逝女巫

《奥义书·第二梵书》描述道:“一个人死后,身体回归地,汗毛回归草、头发回归树、血液和精液回归水,语言回归火,眼睛回归太阳,思想回归月亮,耳朵回归方位,气息回归风。”也就是说,人的一切,都由地、水、火、风组成,当人死亡,肉体会回归于这四种元素当中。然而承载着这四种元素的人,却没了去向?

柴春芽在拍摄独立电影之前,曾写了五年小说,那时候,他在构思某个极富创意句子时,就会联想起一些画面,这是一种潜意识且不可分析的行为,但又是一种理性行为。在拍摄《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时,这种特殊的感觉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以致还没有拍摄的情景,就早已在他的思绪当中盘绕多时,那些一幅幅的画面是自然浮现在他的眼前的,他觉得很美,就拍摄了出来。像他所说,这种感觉跟导演赫尔佐格的访谈录当中所提到的拍摄电影之前,几乎所有画面就在脑海浮现如出一辙。

独立电影《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同时又是一本独立的小说,这是柴春芽在阿兰·罗伯格里耶的电影小说的基础上,发展出一种介乎电影剧本和小说之间的文体,这既可以用来指导一部电影的具体拍摄,又可以作为一部独立的叙事艺术。这是一部诗性的著作,是他自己在面对死亡、故乡,乃至信仰与灵魂的宗教哲思。这位大西北出生的乡土农民,在浪迹城市之后,发现了故乡逐渐“消逝”的不争事实,他将故乡的四种日常的死亡方式,通过镜头和文字,将内心深处那一块“虚无”的境地用一种意识流的方法展现在了观者面前,虽是对死的描述,而这种“虚无”,也就是无根之感,要比死亡的恐惧更加真切,也就是当人的身体归结于“地、水、火、风”之后,人却没了去向。

柴春芽,用四种死亡方式去讲述了一个关于“生命个体的死亡和传统文化的死亡”。影片开始,女大学生尕桂离开城市回到故乡的小山村。临近故乡的路上,她遇见家里那头患了梦游症的骆驼卧在公路上等她。经过妹妹腊梅的解释,尕桂才知道,骆驼之所以患有梦游症,是因为村庄里整天飘荡着一股死人的味道。尕桂预感到,由于不忍目睹人们的堕落而躲进棺材生活了七年的父亲快要死了。在父亲死亡的前夜,一个被神灵附体的人从漫游经年的荒野来到尕桂家的院子,向尕桂的父亲请求一段启示。尕桂的父亲告诉那个被神灵附体的人:“人代神言,黑夜里的百姓渴望着光,所以,你要给人光。”被神灵附体的人回到荒野,却看见自己被七面巨大的镜子围裹着,慢慢沉入大地。

腊梅不相信自己心爱的骆驼已经死了。在垂挂着三块大布的树下,她希望女巫能告诉她骆驼到底去了哪里。女巫什么也没说。腊梅想要再次追问,却发现女巫在风中消逝了。

三个皮影艺人决定在老之将死之前,最后一次唱一场皮影戏,借以祭奠那个在棺材里生活了七年的朋友。他们搭起简陋的戏台,在一个月圆之夜,唱起了苍凉的皮影戏。一团火焰从戏台里冒起。三位皮影艺人消逝于火。

尕桂在故乡寻找一个传说中的湖。走了很久很久,在绝望的哭泣中,她的耳畔传来阵阵水涛声。她起身,看到一片蓝色的湖。她举步,走向那片蓝色的湖……

这四种奇特的死亡方式,实际上是柴春芽家乡日常化的,对他而言,最近十年来的城镇化运动几乎全部颠覆了中国乡村的家庭观念和伦理道德以及宗教信仰。当有一天发现,他发现自己在城市里其实是个异乡人的时候,便想返回故乡,结果却是,故乡已死。但是,对于他这么一个信仰灵魂轮回和天堂地狱之说的人,当物理层面上能够安身立命的居所不复存在之后,他愿意去寻找一个超物理世界的栖息之地,恰好,脱胎于印度教有关宇宙始基的理论并且后来在佛教中延续下来的关于世界四大元素——地水火风——的哲学观,能够为他这种形而上的求索给出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

于是,柴春芽就试着以地水火风这四大元素来解构这部电影,并以此为主题,探讨死亡的现象与本质。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其实是一部哲学电影。另外,由于电影的叙事一直保持在一种意识流的层面上,现实与幻象频繁交叠,这就使得电影又像是一部诗电影。(采访/撰文:王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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