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来风
2014-05-19责编张微微
(责编:张微微)
文学告诉你……
●文/莫言
我们应该用我们的文学作品向人们传达许多最基本的道理:譬如房子是盖了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如果房子盖了不住,那房子就不是房子。我们要让人们记起来,在人类没有发明空调之前,热死的人并不比现在多。在人类没有发明电灯之前,近视眼远比现在少。在没有电视之前,人们的业余时间照样很丰富。有了网络后,人们的头脑里并没有比从前储存更多的有用信息;没有网络之前,傻瓜似乎比现在少。
我们要通过文学作品让人们知道,交通的便捷使人们失去了旅游的快乐,通讯的快捷使人们失去了通信的幸福,食物的过剩使人们失去了吃的滋味,性的易得使人们失去了恋爱的能力。我们要通过文学作品告诉人们,没有必要让动物和植物长得那么快,因为动物和植物长得快了就不好吃,就没有营养,就含有激素和其它毒药。
我们要通过文学作品告诉人们,贪欲刺激下的病态发展,已经使人类生活丧失了许多情趣且充满了危机。
我们要通过文学作品告诉人们,悠着点,慢着点,十分聪明用五分,留下五分给子孙。
我们要用我们的文学作品告诉人们,当人们在沙漠中时,就会明白水和食物比黄金和钻石更珍贵,当地震和海啸发生时,人们才会明白,无论多么豪华的别墅和公馆,在大自然的巨掌里都是一团泥巴。
我们的文学真能使人类的贪欲有所收敛吗?结论是悲观的。尽管结论是悲观的,但我们不能放弃努力,因为,这不仅仅是救他人,同时也是救自己。
(摘自莫言在东亚文学论坛上的演讲)
北京十一学校的几件“怪事”
●文/崔永元
北京十一学校里发生的很多事都很“奇怪”。第一件事,该校的李希贵校长有一次陪我到学校各处看看。我们到了一间教室,一开门,那里有两个孩子在自习,李校长马上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离开的时候校长又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一位校长这样。
第二件事,那天我拿出一支烟在学校里抽,忽然听到有个学生说:“谁在抽烟?”然后旁边的人就说“崔永元老师在抽烟。”但那个声音毫不迟疑,接着说:“把烟掐了!”我赶紧把烟掐了。这虽然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我们平时很少见到。我想,这个孩子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这个学校是他们的,他们说了算!
还有一次我去参加该校狂欢节。我是倒数第二个上台,校长是倒数第一个。我很自信,我想当我和校长上台时,孩子们的欢呼声一定会更大。结果轮到我出去时,台下的雪球铺天盖地地砸过来。而我很快发现,更多的雪球是给校长准备的。我知道,谁被雪球砸得多,谁就更受学生的爱戴。让孩子们觉得学校是他们的,我认为这件事太重要了。因为教育的最终目的就是这样,当孩子们在学校时认为学校是他们的,当他们走上社会时,他们才会觉得国家是他们的,才会真正做到“匹夫有责”,否则他们永远只是旁观者。
(摘自《解放日报》)
以理性点亮历史
●文/熊建
“民国时期京沪铁路全程仅需8 小时”、“淞沪会战国军炸沉日舰‘出云号’”、“张学良晚年后悔发动‘西安事变’”……网上经常能看到这类新颖独特的“历史新知”,虽然大多经不起考证,可每次出现都会引起大量的关注、转发、评论,而辨伪的声音往往堙没无闻。
这些段子的供给方——始作俑者,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不得而知,但是从需求方来看,其能屡屡蒙骗世人却有着天然的土壤——不少人缺乏历史理性。
很多人的印象里,中国人喜欢了解历史、评论历史。其实不对,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人们应该更爱看裴松之注的《三国志》,而不是《三国演义》。中国人其实是喜欢历史故事。这一点,清代97 岁中举的郭钟岳说得好:“呼邻结伴去烧香,迎面高台对夕阳。锦绣一丛齐坐听,盲词村鼓唱娘娘。(《瓯江竹枝词》)”
过去我们一直靠勾栏瓦肆里的“负鼓盲翁”来普及“历史知识”。即便今天,人们历史知识的积累,更多也是停留在教科书时期;但是对历史知识的需求,却又遇上“快阅读”时代。正是这种错位给大量似是而非的历史段子提供了滋生的土壤。在市场经济中,如果你的需求层次低,那么供给的档次就不会高。对于真假参半的历史段子,我们要提高免疫力和辨别力。
(摘自《扬子晚报》)
根本没人注意你
●文/刘晓鸥
图/CFP
朋友的女儿毕业于北京某名牌大学,后到英国读研究生。朋友是个虚荣心强的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女儿多优秀。有时和对门邻居一起乘电梯,互问儿女情况,她总算找到炫耀的机会,可下一回再见面,又谈起同样的儿女话题,人家根本就没印象,让她很是郁闷。
美国学者马克·鲍尔莱因在《最愚蠢的一代》中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明白每天发生在自己身上99%的事情,对于别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这些普通人实在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评判议论,因为根本没人注意你。所谓“人言可畏”,那也主要是对阮玲玉那些名人而言,而平头百姓,根本没有值得外界评头论足的新闻价值。
即便是红极一时的明星,想引人注意也不是件容易事。所以,常见那些明星出演的影视剧即将上映之前,就往往故意闹点真真假假的绯闻,或发生情变,或夜店买醉,或与导演闹翻,或另结新欢,或朋友生隙,花样百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引人注意,以换取收视率。
明白这个道理,我们就会轻松很多。既然没人注意,我们堂堂正正做人,就不会再留意那么多的风言风语,不会给自己增添那么多精神负担,就会坦然自若干自己想干的事,直抒胸臆说自己想说的话。
(摘自《今晚报》)
被科技盗去的时光
●文/萨姆·利思
图/杨永
从小我就为数字而着迷,尤其是那些难以统计的数字。在我们一生的时间分配当中,25年在睡觉、15年在工作、6年在吃饭、1年在上厕所,甚至还有8年的时间在发呆;一生中要花费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刷牙才能杜绝口腔问题,并可以因此延长几周的生命;人的一生中花在接吻上的时间大约是四周……
当然,这些列表上的时间还需要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更新。比如,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生命中的相当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和互联网打交道。一项新近的研究表明,目前人一生中至少有5年时间用于上网。
边走路边在头顶举着手机寻找3G 信号:3 周;翻调料柜,寻找食谱里面一种并不重要的配料:8 天;寻找最合适的手机套餐、水电费、电视和互联网交易资费:7 个月;一边假装照顾孩子一边在智能手机上玩愤怒的小鸟、水果忍者游戏:11 个月;徒劳地按F5 刷新页面,希望收到某人的邮件:3 周;等待人工服务重置自动付款机:6 周;等待买来的水果慢慢成熟,最终却将早已腐烂的水果通通扔掉:26 个月,诸如此类。所有这一切都表明,长久以来人们期望技术带来休闲生活的梦想,在我们行将就木之前早已破灭。
在后消费时代的不断变化中,对科技文明无休止的欲求给我们创造了更多的休闲时间,同时又出现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的诱惑使我们去浪费这些时间。
(摘自《青年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