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人泪

□陈家怡

瓷人泪

□陈家怡

顾文辉和蔡小芸是男女朋友。俩人从小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然而，当他们快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蔡小芸突然被诊断出患了肝癌。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顾文辉难过得快要哭出声来。蔡小芸住院期间，他特意辞去工作来医院陪护，这令蔡小芸十分感动。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蔡小芸的病不但没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在弥留之际，蔡小芸含着眼泪问顾文辉：“我死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顾文辉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说：“不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蔡小芸欣慰地笑了，然后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瓷娃娃说：“这个东西是我找人定做的，不论外貌和身材都像我。以后，你就把它当成我，继续爱护我吧。”说到这里，蔡小芸无力地扬起手指，刮了一下顾文辉的鼻子说：“记住哦，你这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不许再爱其他的女孩子哦！”

顾文辉握着她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变心的。

蔡小芸和顾文辉抱在一起亲热了一会儿，忽然腹部发生了剧烈的疼痛。蔡小芸知道死神已经快要降临了，思考了下，用嘴咬破食指，将血滴到瓷娃娃的脑袋上说：“如果我的灵魂能附在这个瓷娃娃的身上，即使是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顾文辉听到这话，只感到后背涌起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再看滴在瓷娃娃脑袋上的血，居然渐渐浸入了里面。

蔡小芸跟顾文辉谈了一会儿话，慢慢地合上双眼死去了。

日子一晃，半年过去了。这半年来，顾文辉果然遵守承诺，没有另外结交女朋友。每当孤独寂寞时，会拿着那只瓷娃娃倾吐衷情。然而，人都是会变的。不久，他通过朋友的介绍，认识了一个叫琪琪的姑娘。两人拍拖了两个月，都觉得很谈得来，于是，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新婚大喜的那天晚上，顾文辉为了避免触景生情，把那个瓷娃娃锁进箱子里藏了起来。深夜他拥着新娘说了一夜情话。新娘问顾文辉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顾文辉为了顾及新娘的感受撒谎说：“在这之前，除了你，我从没有跟其他女孩子接触过。”

新娘感到很高兴，要求顾文辉这一辈子只能爱她一个。顾文辉爽快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遵从新娘的话。

第二天，顾文辉起床吃早饭，由于没有看到那个瓷娃娃，有点不习惯。于是，他打开箱子，将瓷娃娃拿了出来。这时，他看到瓷娃娃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像泪一样的液体。顾文辉惊了一下，愣愣地对瓷娃娃说：“小芸，是你显灵了吗？如果是你，就请现身出来见见吧！”

可是，他这话一连说了三遍，那瓷娃娃却死死地瞪着一双圆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顾文辉摇了摇头，将那瓷娃娃放在了桌子上。

正巧琪琪从外面进来，看到了这个瓷娃娃。琪琪像小鸟一样冲过来说：“哪来的瓷娃娃？真好看哦。”说着，伸手拿了起来。

顾文辉怕她摔了，连忙一把夺过来说：“很容易碎的，你还是别碰了。”

琪琪听了直撅嘴，生气地说：“只不过是个瓷器娃娃，你却当个宝贝似的。难道它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文辉生怕被她知道了以前的事，便掩饰说：“别乱猜了，没影的事。”

琪琪不再说什么，捂着嘴巴呵呵笑着走了。

顾文辉闲着没事，轻轻地抚摸起瓷娃娃来。忽然，他感觉到瓷娃娃左边的胸口处，竟在缓缓地跳动着。顾文辉吓了一跳，赶紧揉了一下眼睛朝瓷娃娃的脸上看去，只见那瓷娃娃雪白的脸蛋上双颊飞红。而且，一双眼睛还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这事过去不久，怪事就发生了。一天晚上，顾文辉躺在床上睡觉，感觉有只手伸过来摸自己的脸，他睁开眼睛醒来，发现琪琪在旁边睡得死死的。根本就没动过。他闭上眼睛，突然又听到房间里响起了脚步走动的声音，轻盈而清脆。他又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窗前有个人影一晃，一个长得很像小芸的女人走了过去。

难道小芸的魂魄来了？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地跑到外面去查看，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以后，顾文辉每天晚上都会感觉有人在房间走动。他被这事搅得头昏脑涨，坐卧不安。

一天，顾文辉实在受不了折腾。就把这个瓷娃娃拿出来，对着它说：“对不起，算我不能信守诺言。因为我已经跟琪琪结婚了，心里不能再装下第二个女人。你不要再纠缠着我了，找个好人家投胎吧。”说着，将瓷娃娃高举过头，用力往地下扔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瓷娃娃摔了个粉碎。地下，躺着一颗指甲大的心脏，色泽暗淡，已经没有了丝毫跳动的迹象。

顾文辉并不知道，在他打碎瓷娃娃之前，它已经死了，是死于心碎。

（原载《新聊斋》2014年第2期 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