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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时期气候大移民刍议

2014-05-15刘兴诗

摘 要:距今大约四五千年前开始的全新世亚北方期,以持续性干旱为特色,至3000年前左右达到顶点,影响遍及全球。特别在北半球中纬地带,形成以干旱为特征的酷烈灾变气候。这无论对原始农业,还是畜牧业都造成极大影响。在中国境内促使北方黄帝、炎帝集团和南方古蜀族向东迁移。在亚洲腹地核心,灾变气候推动雅利安人向西迁移。于是形成大规模的“气候大移民”现象,引起嗣后一系列民族融合和分布地图,影响极其深远。

关键词:气候移民;亚北方期;灾变气候;黄帝炎帝集团东迁;古蜀族出山;雅利安人西迁

中图分类号: P467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6720539(2014)02006806

一、环境变迁与气候移民

文明和人类生存自来与环境关系密切,今如此,古尤甚。对环境条件依赖之深,非现代人类社会所可想象。

在遥远的古代,脆弱的原始文明演变,往往决定于自然环境的影响。究其根本原因,乃是生产力水平低下,对环境依赖自必特别严重,所谓“靠天吃饭”是也。笔者试从不同阶段简要解析之。

以最原始时期而言。例如,生活极其简陋、未脱蒙昧色彩之几十万年前中更新世的北京人至几万年前晚更新世的山顶洞人,相当于原始群初期和中期。其生活方式虽然脱离并超乎野生猿类,其实水平极其低下,不过在天地间苟且偷生而已。

进一步到最初的原始游猎时代,如《礼记·礼运》所云:“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亦即萧统《昭明文选序》所言:“冬穴夏巢之时,茹毛饮血之世”。揆诸神话传说,即所谓燧人氏、有巢氏之类。食无固物,居无定所。采摘果实,追逐猎物,一切依靠天地之赐。这一尚不能自己生产的原始群末期,亦不过类似而稍高于野生猿类生活。其全然依赖自然,生存艰苦之状况,从上述记载可想而知。

以上两个阶段,倘若大气候环境变化,导致草木凋谢,鸟兽迁移,自必会影响其生存。于是他们不得不追逐动植物食料,如鸟兽般在一定距离内移动。此乃动物本能之常态,原始人类亦不能脱其食物锁链所决定的这种生存规律。由此可见,原始时期古人类之生活,对于自然环境之强烈依赖性,乃是无法排除之现象。随着自然环境变化,其活动范围必然也随之而变化,从属关系十分清楚。

晚更新世冰期结束后,进入六七千年前全新世大西洋期,即全球性第一个温暖潮湿阶段,或称为全新世以来最适宜期,相当于我国神话传说中的神农时代,也即《圣经》传说中亚当、夏娃生活的“黄金时代”。 原始人类经历了严酷的古冰期时代后,直到现在才普遍进入全球性的“春天”。由于环境适宜,推动了全球性原始农业井喷式发展,众多遗址到处出现,所形成的新石器时代文明进入一个高潮。于是人们乃从追逐食物而不断流动迁移,进入定居生活状态。我国北方仰韶、南方河姆渡等遗址,无一不在其中。对于上古历史中的这个新石器时代文明“井喷”现象,必须从这个全球性特殊优良气候出现的角度出发予以审视,否则就不能完全解释上述全球性新石器时代文明普遍发展的历史现象。

此时,生产力的发展,推动着社会组织形式演变,于是出现了较完善的原始母系氏族社会。从过去单纯依赖自然,发展至自主生产,人类生活条件自必大幅度改善,这不得不视为是此时完美的气候环境所赐。

继续发展至四五千年前,进入全新世亚北方期,全球性进入一个酷烈的灾变气候阶段。该阶段以持续性干旱加以突发性洪水为特点。高山、高纬一些地方有冰川活动,形成“小冰河期”,其外围广大地区则遭受极度干旱和洪水的困扰,造成严重灾害。在这个气候期内,全球各地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包括我国在内的北半球中纬地带尤为明显。这个时间段大致相当于从黄帝时期开始,经夏、商两代直至西周初年,即从父系氏族社会直至奴隶社会阶段。此时世界各地均有所谓“世界性洪水”和极度干旱的神话传说,例如大禹洪水、诺亚方舟洪水等。另外还有一些和大自然斗争的“后羿射日”、大力神赫拉克列斯众多功业等。东西方著名“英雄时代”传说的产生,均与其息息相关。

以中国而言,这个阶段的情况,可以从一些传说和记述寻觅到相关答案。

(一)黄帝时期的古气候状况

晋人虞喜《志林》记述:“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雾,弥三日。”

《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述:“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

剥开神话外衣,从记述所见,贯穿这场战争,有一个风雨雾霾和干旱交相替代、极度显著的气象过程。

蚩尤何以能“作大雾”, 应龙如何能“蓄水”?科学昌明至现代尚不能人工大面积制造天气现象,这只能是大雾和洪水的解释。现实世界有什么“风伯”、“雨师”和“旱魃”?想来不过是“大风雨”与干旱交替出现而已。这些灾变现象极其突出,于当时人群印象很深,对当时的生产、生活影响很大。原始时期不可能给予解释,于是就编造神话,遂有了上述一系列呼风唤雨之说。

这样的极端天气不可能集中出现在一天或几天内。由此可见黄帝与蚩尤作战不是一次性活动,很可能是在这个气候期内,有较长时间的争斗,才会在相互斗争中发生上述各种不正常天气现象。

(二)尧、舜时期的古气候状况

本阶段情况可见于以下记述。

《淮南子·本经训》记述:“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苗,杀草木,而民无所食……九婴、大风……皆为民害。尧乃使羿……杀九婴于凶水至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

需要指出的是,天上怎么可能有十个太阳。所谓十日,不过是极言其酷烈而已,乃是极度干旱气候的真实写照。

《孟子·滕文公章句上》记述:“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

《宋书》记述:“舜在位十有四年。奏鈡石笙筦未罢,而天大雷雨。疾风登屋拔木,桴鼓播地,鈡磬乱行,舞人顿伏,乐正狂走。”

(三)夏商时期的古气候状况

此时环境条件更加恶劣,如下列材料所示。

《竹书纪年》记述:“帝厪……八年,天有妖孽,十日并出。”

《淮南子·览冥训》记述:“逮至夏桀之时……山无峻干,泽无洼水。”

《资治通鉴外纪·夏商纪》记述:“桀……在位以来……百川沸,伊洛竭……一夕,大风扬沙,填宫合之……地出黄雾。”

《淮南子·俶真训》记述:“逮至夏桀……三川涸”

《说苑·君道》记述:“汤之时,大旱七年。雒圻川竭,煎沙烂石”

《吕氏春秋·顺民篇》也说到一个汤祷桑林的故事:“汤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雨乃大至。”

从上述材料可见,从传说的黄帝时代开始,直至整个夏商时期,大致在距今5000年-3000年前,有一个干旱与洪水交替、极度恶劣的古气候阶段,并非封建时期一些腐儒所极度美化,说什么“五帝”、“三代”乃是所谓“莺歌燕舞”的“极乐世界”、“黄金时代”。如果他们真的这样迷信往古之极致生活,建议投放他们去好好享受一下,切勿叫苦连天。

由此导出另一个问题。夏商之灭亡,并非单纯是末代首领夏桀、商纣之荒淫无道的结果。从当时的国都所在之河洛地区,亦即中原之心脏,屡次出现上述“山无峻干,泽无洼水”、“百川沸,伊洛竭”、“三川涸”、“大旱七年,雒圻川竭,煎沙烂石”等现象,应该考虑当时的极度干旱对作为国之基础的农业生产造成的致命性打击。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方动摇了国家基础,造成亡国悲剧。恶劣气候环境动摇经济基础是主因,国君无道乃是次因,不能本末倒置。过去流行的“暴君亡国说”不可尽信。研究夏商历史,切不可离开自然科学,不能一派腐儒气,片面看待问题。对这一灾变气候与“改朝换代”的因果关系,必须有充分认识,方能接近历史之真谛。

这样的情况从自然科学研究的角度也得到充分证实。笔者对以四川盆地为中心的广大西南地区考察,长江及其一些主要支流沿岸,位于洪枯水位变幅带内和地下水溢出带层位的江北期礫岩层,是经含钙丰富的水流浸润后,于枯水期出露地表,经过强烈日晒蒸发,致使水分丧失,钙质沉淀在砾石缝隙内,并次生胶结所致。从野外剖面和电子显微镜下观察,可见作为干旱气候标志性元素的碳酸钙和方解石晶体后期填充在砂砾缝隙中并次生胶结成岩的过程。使用同位素测年,得出3300±1100 BP、4550±80 BP和大量三四千年前的数据。在泸州神臂嘴、泸县杨公马塔等地,分别测量水下江北期礫岩层的位置,得出当时长江和沱江的平均水位低于现在最枯水位约2米。涪江中游一些河段,可以察觉曾经间歇性断流的严重干旱现象。于是将其命名为江北期,相当于距今三四千年前全球性的全新世亚北方期期间。这个现象遍见于四川盆地长江干流和嘉陵江、涪江、沱江、乌江等支流,以及周边的金沙江、长江三峡、鄂西丘陵以至广西中部红水河、南部邕江等地方。可见,当时在中国西南部曾经有一个持续漫长的大面积干旱灾害阶段。仅在成都平原三星堆一隅,由于尚有山中充分来水供给,形成所谓山前绿洲现象,尚能保持湿润环境,营造出同时代极度繁荣的青铜文明。

二、中国与境外的原始时期气候移民

在这个灾变气候环境条件下,一些位处内陆的地方受影响特别严重。干旱给脆弱的原始农业带来沉重打击,迫使一些部落不得不纷纷离开原地,向环境条件较好的外地迁移。于是就在三四千年前左右,形成了规模化的移民现象。笔者就其移民本质试称为“气候移民”。我国北方可以黄帝和炎帝东迁、南方以古蜀族向东出山为代表。

(一)黄帝、炎帝集团东迁

《国语·晋语》云:“昔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二帝用师以相济也,异德之故也。”

上古史中,黄帝常常简称为“帝”。

《山海经·西次三经》记述:“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

如果这个记述可靠,就说得明明白白,黄帝集团最初居住在这个神秘的“昆仑丘”。“昆仑丘”在何处,乃是中国上古史里一个最大的谜团。从当时原始部落的活动范围,显然不是今天帕米尔高原附近的昆仑山。前人有许多离奇的考证,甚至以为在广西西南部的大明山,乃至西亚巴比伦,当然不可相信。现在一般认为黄帝和炎帝集团最初都生活在黄土高原:前者偏北,分布在黄土高原中部北部;后者偏南,大致在渭水流域上游一带,已经成为定论。

前面的《山海经· 西次三经》又记述:“河出于东北隅,赤水出于东南隅,洋水和黑水出于西北隅。”这里的“河”就是黄河,直接定位在黄河上游地方,绝对不是今天的昆仑山。所谓“昆仑”,有人认为在今天甘肃、青海、四川接境地区比较可信。

《山海经· 西次三经》还有一段说:“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还有一段说:“其神状皆羊身人面。其祠之礼,用一吉玉厘,糈用稷米。”由此可以察见虎图腾和羊图腾的痕迹,与后世的羌人有密切关系。从文中描述也和这里的自然环境暗合。

《穆天子传》说:“天子升于昆仑之丘,以观黄帝之宫。”其中的“天子”就是穆天子本人,既然他在那里寻觅黄帝遗迹,可见这个“昆仑之丘”也不是新疆的昆仑山。周穆王远游八万里的传说,不过最西到达今天的甘肃、青海一带的祁连山东段而已。

关于炎帝集团的最早的分布,《帝王世纪》有记述:“炎帝神农氏,姜姓也。母曰任姒,有蟜氏之女,名女登,为少典正妃。游于华山之阳,有神农首感女登于常羊,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因以氏焉。”

《史记·补三皇本纪》描述炎帝:“长于姜水,因以为姓”。

姜水在何处?《水经注·渭水》曰:“岐水又东迳姜氏城南,为姜水。”岐水在今陕西省的岐山县西。由此可以定位,炎帝集团最初居住在渭水上游一带,的确在黄帝集团以南。

在前面所说的四五千年前,出于全新世亚北方期,在全球性灾变气候影响下,生活在内陆的黄帝、炎帝集团不得不向东迁移,成为特殊的气候移民。

关于部落大迁移的情况,可从《诗经·大雅·公刘》一段看出。文曰:“笃公刘,匪居匪康。廼埸廼疆,廼积廼仓。廼裹餱粮,于橐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虽然这不是黄帝、炎帝时期,时代晚得多,但是也看出由于旧地环境不宜,部落首领公刘率领整个部落离别故土,向远方出发前准备的情况。他要求大家将干粮在大袋小袋都装满,配备好武器,向新的地方出发。这样一个个部落浩浩荡荡迁移,前后延续许多年代,笔者所称“气候大移民”之壮观和不得已,就可以完全想象了。

较晚的公刘如此,早期的黄帝、炎帝带领部落东迁自然也是一样。现在一般认为,黄帝集团的东迁路线大致如下:东渡黄河后,穿过今天的山西省,越过中条山、太行山,进入河北平原北部。炎帝集团大致从渭水向东,沿黄河到达今天的豫北、冀南、鲁西北一带。当时黄河经过河北在今天的天津入海。黄帝、炎帝集团就在这里遭遇了先此而来的蚩尤集团,相互发生了矛盾。《五帝本纪》有“诸侯咸归轩辕”一句话,表明黄帝集团在迁移过程中,团结联合了许多其他部落,因此战胜了蚩尤。在不断接触融合的过程中,终于形成了伟大的中华民族的雏形。

最后还有一个有趣的疑点,那就是关于黄帝集团的居住地方。《山海经·中次三经》还有一个说法:“青要之山,实维帝之密都。”所说的“帝”,前人也以为是黄帝。

青要山之“要”和“腰”是通假字,由于山腰青色而得名,在今天河南新安县城西北42km处,已开辟为自然保护区。黄帝集团穿越太行出山,这里应该是炎帝集团活动的地方,怎么钻出了黄帝?如果记载属实,就应该是炎帝,而不是黄帝了。

(二)古蜀族出山

古蜀族属于羌氐体系。研究古蜀历史最权威著作《华阳国志》记述:“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次王曰柏灌。次王曰鱼凫。”乃是同一族系的“前三王”,其活动代表了古蜀族发展的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距今五六千年前,古蜀族在首领蚕丛带领下,原本生活在岷江上游河谷内,以农业活动为主。距今约6000年的波西遗址、距今5500年至5000年的营盘山遗址、距今约5000年的绵篪姜维城遗址、距今约4500年的沙乌都遗址等,可以作为代表。

第二阶段发生在距今4500年-4200年前左右。前述普遍性的灾变气候开始出现。附近贡嘎山等高山也形成了以冰进为特征的新冰期,严重影响深山河谷农业生产。于是古蜀族人不得不向东迁移,沿着两条路线出山。其一顺岷江而下,迅速进入成都平原南部,建立都江堰芒城遗址(距今约4500年-4300年)、崇州双河村遗址(距今约4300年)、新津宝墩遗址(距今约4500年-3700年)等。另一个在柏灌带领下,翻越龙门山,到达盛产铜、金、玉等矿产的白水河(今龙门山镇)汇入湔江处。

请再注意另一个有趣的事实。在岷江上游河谷里的营盘山遗址附近,有许多距今2500多年前春秋战国时期的石棺葬,以及其他后期的墓葬,全都属于又一个温暖潮湿的亚大西洋期,山中唯独缺乏灾变气候横行的亚北方期遗址。这岂不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在这个空白的时期内,古代部族大多迁移出山的事实?进入古气候环境的另一个新“黄金时代”,也就是相当于金沙遗址和春秋战国的亚大西洋期,似乎才重新有一些部族进入。

第三阶段开始于鱼凫时期。《华阳国志》记述“鱼凫王田于湔山”,最初仍旧在山中活动。以后沿湔江出山,顺着同一河流到达三星堆。凭借白水河附近的丰富矿产资源,发展为灿烂的青铜文明。可是由于这个灾害阶段频仍的洪水灾害,一次次冲破城堤,迫使古蜀人一次次在平原内继续搬迁,留下一个个遗址。直至以后另一支在鳖灵带领下,从南方进入成都平原,代替原本岷江山中的古蜀族。最后在今天成都西郊建立金沙遗址,又被洪水冲毁。笔者在这一破城的古河床内,发现一根巨大乌木。经成都理工大学博物馆取样,进行碳14同位素测年,距今大约2250年左右。考虑到我国碳14同位素测年一般均以1950年为基准,所以这个数据还应该加上50年。而实验室数据还有允许范围内的小幅度误差。所以这次冲毁金沙古城的事件,距离现在大约是2300年左右。这与秦惠文王九年(公元前316年),距今2323年秦灭巴蜀极其相近,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内发生的。

从古蜀族历史可见,有一个最重要的迁移特点。随着气候环境变化,古蜀族起初从龙门山中搬迁到山外成都平原,属于典型的气候移民。由于恶劣气候导致的洪水影响,一个个遗址又被冲毁放弃,在平原上不断搬迁,最后到金沙遗址为止,这属于气候原因的洪水移民。和世界上别处古代文明不同,古蜀族历史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说得确切些,整个古蜀族历史就是一篇连续搬迁的特殊移动史。“动态”和“静态”两个不同生活方式,营造出一部特殊的古蜀历史。

(三)雅利安人西迁

距今三四千年前,以持续性干旱为特征的全球性灾变气候,无疑对世界其他地区也产生了同样的影响。其中,以地处欧亚大陆腹地核心的中亚地方尤为酷烈,自必严重影响生活其间的原始部族。雅利安人西迁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

在距今六七千年前的大西洋期,温暖潮湿气候几乎遍及全球,包括我国新疆在内的广阔亚洲腹地的古气候自然也朝优化方向发展。草原面积扩大,种植条件良好,形成了宜人居住的环境。于是居住在这里的原始部落,普遍从采集过渡为种植,从渔猎转化为畜牧。前者出现在阿姆河流域、费尔干纳盆地以及一些山前绿洲地带。这里环境条件更加优良,出现了原始农业。科彼特山前地带著名的哲通文化、花剌子模地区的卡拉遗址等,可以作为代表。后者可以接近阿尔泰的中亚北部草原地带为代表,以畜牧生活为主。雅利安人生活其间,逐水草而居,是典型的游牧部落类型。

进入亚北方期后,亚洲腹地距离四面海洋遥远,海洋气团无法到达,势必加强严重的干旱化。由于气候巨变,导致草原迅速退化。加以人口和畜群增加,不断恶化的环境无法承受。于是雅利安人不得不向外迁移,避免淘汰求得生存。从考古发掘可以推测,这一浩荡的“气候移民”现象,自气候环境初变时已经开始萌芽,至距今3500年前成为规模,其迁移路线有向西、向南两支。

向西一支起始路线简单,主要沿咸海、里海、黑海“三海”一线的广阔草原地带逐渐西进,越过东欧大平原后,再分为几支进入欧洲不同地区,分别演绎为斯拉夫人、希腊人、拉丁人、凯尔特人、日耳曼人等,构成今日欧洲各地区的主要族群。

向南一支经过中亚南部,越过兴都库什山脉后,再分为两支继续前进。一支转向东南,进入印度半岛,揭开了印度历史的“雅利安时代”;另一支向东,经过伊朗高原进入著名的“肥腴月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进一步到达西亚各地,构成了西亚各族。

根据19世纪中叶,德国语言学家马克斯·缪勒的观点,从中亚迁移而来的上述各地部族,都属于同一印欧语系,可以统称为雅利安人。雅利安人大迁移现象,就成为古代历史的一个重大课题。

三、结语

在中国境内黄帝、炎帝集团东迁到欧亚大陆腹地雅利安人西迁,乃是原始历史中的两个重大事件。对当时当地原住部族而言,自然带来诸多困扰,无疑是灾害性事件。可是放大历史视野,从整个历史进程来说,积极意义就远较消极意义更大了。

试问,倘若没有“气候鞭子”的驱赶,就没有这一重要的“气候大移民”现象。东方中国境内各个部族接触融合过程,必将大大延缓,无法及时相互融合形成伟大的中华民族。雅利安人停留原地,也难以转化为西方各族,推动相应的历史演变。后世民族学、历史学种种问题,自必都会大大改观。

于是引出一个值得思考的话题。针对某一历史对象,就具体时、地、人群而言,还是从大历史角度,联系更加广阔、深沉的视野,亦即更加全面和审慎的广度和深度观察,往往是两个不同的方面。福兮祸兮,如何界定?需要从不同角度仔细评价,方能做出恰当的结论。

从研究方法论,无论对某一事件、人物的评述,这种“微观”与“宏观”交互比较,似是十分必要的。当然历史是复杂的,在具体事件和大历史观可以相互调和的情况下,某些研究对象当然可以得出确切定论,而某些研究对象则未必。研究历史必须排除主观性,不能简单化、定型式、脸谱化。任何僵化的历史观,似乎均有可以进一步商榷的必要。

参考文献:

[1][先秦]山海经

[2][北魏]郦道元,水经注

[3][晋]常璩,华阳国志

[4]林梅村.丝绸之路考古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5]李连等.世界考古学概论[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89.

[6]刘兴诗.史前神话与古气候研究[J].成都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11(3):1-4.

责任编辑:刘玉邦